被糯米喊住的修士微微一愕,抬頭看了糯米一眼,顯然是沒料到糯米這個副掌教竟然會記得他的名字。他不過是門派當中的一個雜役罷了,平日也沒有很經常在糯米麵前晃蕩。唯一同糯米的交集,就是當初糯米曾經問過他一次話。
他長得不起眼,修為層次不高,甚至儘量的將自己藏在人群後頭,希望自己不引人注意。然而,糯米還是記住了他的存在。
「是,我是叫來福。」徐來福小心翼翼地朝糯米行了個禮,偷偷撩眼看了看糯米的神情。
糯米的表情很淡,面上沒有什麼顯示,甚至都有閒情扭頭將周遭的情形看了一圈,見沒有人在意他們這邊,這才對着徐來福笑了笑,直接道,「我也不同你繞彎子了。你就是那個在利用血洞修煉的邪修,是麼?」
徐來福完全沒有表現出驚訝來,只是苦笑了一下,道,「你上次來找我問話的時候,我覺得有些不對,你果然是瞧出來了。」
「我記得你同那些招攬過來的修士不同,早就已經是同掌教相識了的。」糯米看了看徐來福的面色,見徐來福沒有什麼表示,也跟着有些黯然。
她原先是不敢確定的,只是覺得這個主動要求到地洞旁邊去看情況的弟子有些怪異,這才生出了想要問一問情況的念頭。
後來,得知那地洞白日總是沒有人出沒以後,她這才將柱子派遣到了那地洞旁邊去守着,卻也是從來沒有家見到有什麼邪修趁着夜色靠近那個地洞的。既然如此,那邪修唯一能夠有機會靠近那個地洞的時間,也就是被秦廣嵐派到地洞旁邊去守着的這個時機了。
秦廣嵐想着派門下弟子去看守着那個地洞,殊不知卻是親自將那邪修推到了地洞邊上去。
「我本就是在那歪頭修煉的,平日也不過是尋些妖獸練功,並不妨礙什麼人。這千仞宗還是後來才搬過來的。若不是——我倒是願意一直在這門派裏邊的。當個正派弟子也不錯。」徐來福搖搖頭,神色這才顯得有些落寞了起來,「不論你信不信。外頭那動靜,當真不是我折騰出來的。我也不知道那小小的血洞怎的就突然生出異變來。」
糯米忍不住抬頭將眼前這人打量了一番。
若不是將身份挑明了,她根本就不會覺得面前這個老實巴交的漢子會同邪修扯上什麼關係的。應當說這漢子看着甚至就同修仙完全沒有任何聯繫。他更像是一個老老實實在農家鄉下耕地種田的泥腳漢,身上完全沒有那種出塵飄逸的氣息。
唯有這時候同糯米講話。才稍微露出來了一點兒不卑不亢。
他如今說的這些話,糯米不能完全相信,卻也不能說就完全不信。
邪修所修煉的,到底也是些邪門的功法罷了,若他當真沒有殺人。那同惡人倒也扯不上什麼關係。
按照徐來福的說法,他原先不過是個尋常的農家漢罷了。後來偶然發現自己身上擁有靈根,可以修煉成仙,可手上拿着的卻偏偏只有這麼一個邪門的功法。
然而,對於尋常世俗凡人而言,哪怕是這樣的一個邪門的機會,他也實在不願意放過。
他祖上曾是獵戶,他看了那邪門的功法以後,便尋了個林子,開始獵殺動物修煉。只是。世俗凡間的動物並不能對他的修煉起到多大的幫助。他一路摸索,也不敢隨意展露自己的功法去問旁人,一路磕磕碰碰的,卻也修煉出了一點兒模樣來。
後來他打算在這仙林裏頭安定下來,卻遇到了秦廣嵐到這來看地盤,打算建立起一個門派。
剛開始的時候,徐來福可不相信秦廣嵐能當真建立起個門派的。畢竟這門派的事情,哪裏有這樣容易就建成的。後來等見到了千仞宗建起來了,這才有些慌了手腳,也跟着到那仙逸城裏去。倒是因着早就同秦廣嵐結識,總算是混入千仞宗當了個雜役弟子。
至於那個血洞的異變,糯米倒是願意相信徐來福對此並不知情。
若是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將那血池都養起來了。又何苦還要留在這門派裏邊。剛到大殿的時候,他面上那種茫然和倉惶,看着完全不像是偽裝出來的。
糯米總覺得那血洞的異變同柱子之間有着深厚的關聯,便更是相信徐來福對此毫不知情。
而且,她如今也只能選擇相信徐來福了。
「我沒有想過要將你趕出門派去的,更沒想過要到掌教面前去說什麼。我還不確定你是怎樣的修士呢。倒也不願意就直接將你趕出去。我只是、只是如今有件事,必須叫你幫忙。你既然是那血洞的原主,自然知道怎麼才能靠近到那血洞邊上去而不受傷害的吧?」
「副掌教你、你要過去?」徐來福這時候是當真驚訝了起來,看着糯米麵上都還有些慘白的模樣,忍不住就開口阻攔了起來。
糯米頓時覺得有些想要發笑。
徐來福明明才是那個邪修,是應當利用那個血洞來殺人修煉的,可如今卻在勸阻,叫她不要到那血洞邊上去。就衝着徐來福這樣的表現,看着當真不像是個壞的。
「我知道如今到那血洞旁邊去,肯定要有危險的。只是,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這麼說雖然有些不好意思,可瞧在我沒有直接拆穿你身份的份上,你就將那法子教給我吧。我夜裏就去一趟。不論回不回得來,都沒有人會怪到你頭上的。」
糯米實在很少這樣勉強旁人,更不要說是這種像是強迫別人同意她去送命一樣的話,因而說出來了以後,連她自己都覺得有些兒彆扭。
徐來福仍是搖頭,「不行不行,那邊實在是已經控制不住了的,我也不保管那護身的符咒就管用。副掌教,你何苦就一定要去處理呢,哪怕這門派地方再好,可如今已經這模樣了,再換一個地方另起爐灶不就好了麼。」
糯米咬咬嘴唇,乾脆扯住徐來福的袖子,道,「不行。我、我有很重要的人陷在那血洞邊上了,我——」
「那你就更不要去了。雖然那是我自個兒修煉的地方,不過你當真是個陰邪的,原本就已經很厲害了,現在還是這模樣。不論是什麼人,肯定是連骨頭都被化成血水了,你就是去,不也是平白、平白、平白陪他一道啊。」
徐來福便是將頭搖得同撥浪鼓一樣。
「不會的。」糯米眼眶都跟着紅了起來,難得露出了堅毅的模樣來,「哪怕他死了,我也要看到他的屍首才甘心。化成血水,我也要將那血水勺出來。若是做不到,我就去陪他了,那我也甘願的。哪怕他不在了,我去陪他以前,也許也能幫着門派化解一次危機呢。」
徐來福顯然沒有想到這個平日笑容都軟軟甜甜的副掌教忽然就變得這樣剛烈起來,不由嚇了一跳,動了動嘴唇,當真不知道該怎麼勸才是了。他想了很久,最後只能弱弱地開口:
「你、可是——可是,也不僅僅是那個人就好的吧。你瞧瞧今日你倒下的時候,總管那樣的擔心。你要是到那血洞旁邊去了,總管得多難過啊。」
糯米一愣,也跟着想起蕭景言在旁邊看着他時候的那個神情。
也許她這樣衝動地到那個血洞邊上去,的確什麼都見不到,也什麼都做不了,甚至見到的可能當真是柱子的屍骸,若是連屍骸都不如的一點兒存在。
她若是有什麼危險,蕭景言一定會十分擔心難過的。
——然而——
然而哪怕是這樣,她卻仍是覺得自己必須要到那地洞去一趟。
若不是有柱子師兄的話,她的命早就在青泉峰的亡魂谷裏邊就丟掉了。
當初柱子知道她落入了亡魂谷的時候,同現在的情形,其實都是一樣的。柱子當初也並不知道她就活着,更知道那亡魂谷當中是多麼的兇險。尋常人肯定會覺得她被拋落亡魂谷,不是摔死,就是被谷中的妖獸啃噬成白骨。柱子卻仍是義無反顧地就爬到了亡魂谷下邊,只為了不要叫這麼一個小小的希望溜走。
沒有柱子師兄,她根本活不到今日的。
所以,哪怕就只有一丁點兒希望,她都要到那血洞旁邊去一趟,哪怕這一趟中途有着千難萬險,可能會叫她將命都丟出去。
蕭景言的關心,她同樣也覺得十分感激,更不像辜負。只是,若要叫她在柱子和蕭景言當中挑選一個的話,她根本就沒有什麼可以猶豫的。
柱子師兄待她太好、為她做了太多,而自己卻總是過得那樣艱苦。
「??對不住。」糯米低着腦袋,很小聲地講了一句,這才猛地抬起頭來,緊緊看着徐來福的眼睛,認真地講道,「若是我回不來了,我自會傳音,同阿蕭道歉。只是,我必須要去。所以,請你把法子交給我,我會努力活着回來的。若是回不來,我甘願在那地方就陪着那人。我的命就是他給的,若是不去一趟,我這輩子都會後悔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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