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秦廣嵐的話以後,糯米才稍微窺探到了當初萬劍宗滅門的事情全貌。
當初仍是清音真人的秦廣嵐在後山上遇到了那黑衣人以後,便已經發現了對方包含的禍心了。只是那個時候,他只看出來了對方是個曾經的青泉峰弟子,已經被逐出師門了的,卻不知怎地又悄悄地摸上山來,顯然是居心不良的。
他身上的傷好了以後,為了要調查當初那黑衣人的目的,這才會悄悄下山的。當時走得十分着急,因而山上才會沒有一點兒消息。
糯米一邊聽着,一邊在旁邊咬着嘴唇。那個時候她還只是單純地依戀着葉梵,她甚至不知道那個時候,葉梵是不是已經同花眠牽扯上什麼關係了。她雖然很想要相信葉梵,可一旦想起當初葉梵千叮萬囑地叫她不要將見到黑衣人的事情說出去,她便覺得有些止不住地心情低落了起來。
哪怕當初葉梵沒有藏着什麼禍心,可最後出來的結果,還不是叫人黯然神傷的麼。
想到這裏,她突然便怔住了,趕緊向秦廣嵐胡亂地揮了揮手,止住了秦廣嵐的話,然後扭頭朝着房間裏邊看了看。
秦廣嵐頓時就有些疑惑,皺了皺眉頭,問,「怎麼了?」
「我……」糯米又扭頭向房間深處看了看,發現房間裏邊毫無動靜的,她這才鬆了口氣,又不知道該怎麼同秦廣嵐解釋木魁的存在,猶豫了很久,只能期期艾艾地講,「我房間裏邊……有……有個……」
秦廣嵐到底是個有經驗的,一見糯米這反應,就知道她的房間裏邊是藏了個什麼東西。糯米之間秦廣嵐點了點頭,也不見說出什麼話來,只是嘴唇輕輕動了動,雙手在袖子裏邊一攏,也見不到袖子下邊具體結了個什麼手印。秦廣嵐便已經將手又抽了出來,忽地一分,往兩邊迴旋着劃了一個圈兒。
糯米睜大眼睛看着秦廣嵐的動作,只是都沒能看清楚。還在四下張望,就見秦廣嵐已經點了點頭,講,「好了,我已經佈下了一個小小的陣法。我們在這裏邊講話,外頭的人是聽不見也看不見的。」
「誒?」糯米自然是驚奇不已。
只是現在這個時候顯然也不是個適合新奇和發問的時間。糯米見秦廣嵐已經劃下了陣法來,這才慢慢地同他講起了當初在山門上邊的許多事情來。
她還是不大願意提起葉梵,可瞧着秦廣嵐話里話外的意思,他大概也隱約知道一些葉梵當初同花眠之間的事情了。雖然秦廣嵐也沒有說得十分明確,好些也只不過是猜測,可從糯米這邊看來,秦廣嵐的猜測十有八九是正確的。
而秦廣嵐口中所提到的名字,並不叫花眠,而是一個叫景思遠的人。說是那人當初是個青泉峰上邊的內門弟子。曾經前途無量的,當初在山門上的時候,可以算是個炙手可熱的人才。可卻接連犯下門規,又以山門的名義做出了許多禍事來。
最初山門是看着他天資過人的份上,才容忍了他的種種不好。可後來他卻愈發變本加厲,而且因着埋下了心魔,在某次打坐修煉的時候誤入邪道,走火入魔。門派一邊對他做出了懲治,一邊努力尋找着能叫他恢復的法子。可當初門派還沒有找到能夠教他恢復過來的丹藥方子,他就已經叛出門派了。從此沒有了消息。
青泉峰後山一見的時候,秦廣嵐都沒能馬上就將那人給認出來,只覺得對方不是個青泉峰上邊熟悉的面孔,就上前去攔住了問話。後來還是對方親自表明了身份。他這才知道那人的身份。當然是大大滴驚駭了起來。
「他還想要將我拉攏過去,呸。我在青泉峰上邊是說很麼身份。若不是有青泉峰,我當年早就死了,哪裏會聽他的。可恨他有一身不知從哪裏習來的邪門功夫,我馬上下山調查,好不容易查出了他現在在鐵生門裏邊悄悄地假裝個內門弟子。沒想到終究是晚了一步。等再回山門去的時候,萬劍宗已經不復存在了。」
秦廣嵐嘆了口氣,言語之間不免有些落寞。
糯米能看出來秦廣嵐對青泉峰的感情,她雖然對青泉峰的感情並沒有那樣深厚,可是想起孫敏同柱子師兄來,她也不免有些神傷,不知道該如何安慰秦廣嵐才是。
秦廣嵐也並不是需要糯米安慰的,他很快就又振作了起來,繼續講道,「後來我回到了山上去,才發現山上已經換了人在照看着。青泉峰上邊守着的還是當初那些人,可主子已經不一樣了。那些修士先是勸我也重新加入,被我拒絕了以後,就想要把我圍困起來。哼,還不是叫我逃掉了。後來在這外頭,我也曾經遇到過鐵生門的人,還有那些萬劍宗的叛徒,都是些什麼東西。」
糯米這才知道秦廣嵐先前在酒館被她叫出道號來的時候,為什麼眼裏邊滿滿的都是戒備。實在是他已經被追捕了太多了,經歷了許多這些事情,對自稱青泉峰弟子的人和那些認得他模樣的人都充滿了深深的戒備。
同秦廣嵐相比起來,糯米雖然是日子過得有些磕磕碰碰的,可至少沒有生命危險,倒是比原先要好太多了。
正是因着她在當散修的時候,日子過得比在萬劍宗上邊還要舒心,才沒有對萬劍宗有什麼留戀。偶爾回想起來,除了那些雜役府的日子和柱子師兄以外,記得最多的,居然是在青泉峰上邊受到的磨難。
她也不願多作回想,卻實在是同青泉峰十分疏離。
如今聽着秦廣嵐滿臉憤慨地控訴着那些「倒戈叛變」到鐵生門那邊去的修士,糯米心裏邊實在是沒有什麼感覺。
她在這外頭當散修,並不是因着對萬劍宗有什麼感情,只是無法認同犯下殺孽來的鐵生門,更沒辦法原諒在這中間牽橋搭線的花眠。
雖然現在她同花眠之間看着好像平和,每次花眠發過來的傳音符紙,她都會認真地去聽,卻並不代表她就認同花眠的行為和想法。
花眠若真是秦廣嵐口中那個叫景思遠的人,那麼他同秦廣嵐之間,便總有一個人是在撒謊。又或許他們兩人說的都不是事實,都是將事情說得對自己更有利一些。無論如何,糯米見到的,便是青泉峰上邊好些無辜的雜役和體修,因着花眠的關係而橫死當場。
秦廣嵐大概是已經許久沒有拉着人說起過往的事情來了,現在突然遇見了糯米,說得興起的時候,都不顧避嫌,拉着糯米的手,一直說着當初的事情,後悔自己沒有能夠早一步勘破鐵生門的企圖。
說當初拒絕景思遠的時候,早該想到他還會再朝着山門裏邊動手的,只是沒想到鐵生門居然這樣的雷厲風行,一下子就拉攏到了那樣重要的人物,探知到了萬劍宗的許多機密,一個翻覆之間,就將萬劍宗打壓了下去。
剛開始的時候,糯米還跟着勸慰了幾句,後來她便發現,秦廣嵐根本無需勸慰,只是這些話憋在他的心裏邊太久了,他一直找不到人來發泄,如今好不容易遇上了一個能將掏心話的人,他只是想要將這些話都說一遍罷了。
糯米便乖乖地站在秦廣嵐面前,被他拉着手,一路聽着他絮絮叨叨地講當初的那些事情。
又聽他說起重新下山來以後,遇到了多少危險,受了多少冷眼。
原先在青泉峰上邊的時候,秦廣嵐可是個性子暴烈的,有什麼瞧不順眼的,當場就罵出來的人。因着這樣的性子,在沒有了青泉峰的庇護以後,他剛開始的時候在山下的日子可是過得十分悽慘。
他同清明真人不一樣,雖然是在青泉峰上邊,煉丹的技術卻實在是沒學多少,一心想着的都是提高修為,空有一身修為,可真要論到在山下生活的經驗,他可全然比不上清明真人了,甚至可能都比不上糯米。
糯米畢竟是個性子軟和的,當初身邊有蕭景言護着,她自己修為也不算糟糕,一般不會主動招惹什麼麻煩,有人欺負上門來了,也能夠勉強應付一番。哪裏像秦廣嵐一樣,到了哪裏都能同人吵起來。兼之那時候因着鐵生門的緣故而心情煩躁,就更是處處闖禍了。
後來性子勉強收斂了一些,卻又被鐵生門的人四下追殺,活得可謂狼狽。他一路逃到了這仙逸城來,才算是勉強就着這仙逸城的安逸環境,能夠喘口氣兒。
糯米一路抿唇聽着,心裏邊對他生出了同情來,卻也不敢表現在明面上頭。
秦廣嵐憤憤地說了半日,一抬頭,突然就猛地拉緊了糯米的手,臉上顯現出了一種狂熱的神情來,問道,「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你一定願意同我一道,將青泉峰重新復興起來的,是不是?那些倒戈了的,又或是事不關己的,都是些狼心狗肺的白眼狼。我知道你不一樣,你一定會幫我的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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