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秋向晨看來,出船可不是去玩,帶一條狗上船,態度未免有些不端正。
「它不是普通的狗,對危險有着很敏銳的感知。」周凡解釋道。
要是將老兄留在塘街屋裏,他擔心被壞人盯上了,這裏人生地不熟的,他只能帶上老兄,而且老兄說不定能幫上忙。
秋向晨臉色稍緩,烏高軒接口道:「可是那畢竟是水上,它真的沒問題嗎?」
「它會游水。」周凡道。
烏高軒點點頭,算是同意了下來。
周凡他們的船在出船的撈屍隊中是最大的那種類型,即使五人坐上去,還有一半的空位置,帶上老兄,也說不上擁擠。
船上那一半空位也沒有太浪費,而是堆放着各種各樣的器具,這些器具有些周凡認得,有些周凡認不出來,但想來烏高軒他們準備這些東西,自然有其用意。
馬睿與方力行正在認真清點船上這些器具的數目。
秋向晨與烏高軒圍繞着木船在察看是否有任何的缺陷,在蓮塘內要是木船出現一個小缺陷,都很容易會對撈屍隊造成致命的影響。
撈屍隊用的木船也不是普通木材打造而成,而是一種比鐵還要硬的鐵松製造而成,這樣的木船能夠承受較大的衝擊。
但對於危機四伏生態複雜的蓮塘而言,船的堅固度不足以讓人感到安心。
周凡不懂這些,只能在一邊看着,烏高軒讓他做什麼他就去做。
隨着時間流逝,天變得清亮起來,黑夜白天之間的變幻,讓人心情一振。
這種時分陰影怪譎已經徹底退去。
一艘艘的木船搖着船櫓,向着蓮塘而去。
岸上的人與站在船上的撈屍隊武者們說笑着告別。
因為都是武者,划船對他們來說毫不費力,似周凡所在的木船,現在就是方力行一人負責划船就足夠了。
木船很快就划進了碧綠塘荷之中。
長得比人還高的葉柄托着蓮葉,木船在其中穿行,就似進入了水上叢林一樣。
四周因為層層蓮葉的遮蔽,蒙上了一層陰影,抬頭仰望,能看到好似翡翠般的葉脈以及蓮葉上托着的朵朵粉紅蓮花、深綠蓮蓬。
清晨的蓮塘水面隱隱帶着寒意,使人感到陰冷。
塘荷廣闊如林,又因為蓮梗對視野的影響,周凡看向四處,發現原先能看見的其餘三十一艘木船,只能隱約看見幾艘的影子了。
木船又是划行了數十丈,原本能看到的幾艘船都看不見了。
蓮塘之上仿佛就剩下他們這一艘船。
周凡他們的船也慢慢停在了水中,不再前進。
輕風吹來水波瀲瀲。
船停下來,是為了確定方向。
馬睿從船上堆放的器具中拿起了一個陶罐,她揭開罐蓋,小心翼翼從裏面取出了一個拳頭大的圓琉璃球。
琉璃球裏面盛滿了水,在水中有着一條如拇指般大的小魚,小魚通體灰色,頭大尾小,有些類似蝌蚪。
灰色小魚在琉璃球游弋旋轉着,不過很快它就靜靜停止不動。
這是指向魚,它的魚頭永遠會指向北面,給蓮塘的撈屍隊提供方向。
但指向魚的琉璃球水分會不斷蒸發,每隔一段時間,就要放回陶罐之中,讓特殊煉製的琉璃球吸收補充水分。
使用起來並不方便。
之所以不用羅盤、司南等更簡單工具確認方向,那是因為蓮塘裏面這些工具會亂轉失效。
至於通過天上太陽辨別方向……
周凡抬頭看去,發現荷葉之上的太陽又變換了方向,出現在西邊邊。
這是蓮塘的另一個詭異之處,就算將荷葉拔開,每次看到的太陽方向都不同,據塘街的人說這是因為蓮塘上方凝成一個無法破除的幻象而導致每隔一段時間看到的太陽方向會出現難以計算的偏離。
所以他們在蓮塘之內,想辨認方向的辦法不多,指向魚就是一種常用有效的方法。
周凡昨天可沒有浪費時間,他從塘街上收集了不少關於蓮塘的信息,就算不問,他也知道指向魚這些在蓮塘中很基礎的常識。
確認了方向後,木船這才又再次在方力行搖櫓之下划動起來。
烏高軒手中拿着地圖,正在認真研究,時不時與方力行說上兩句,調整前進的路線。
而秋向晨站在船頭,朝四周觀望,周凡與馬睿站在船中,一人看着一邊。
船上每個人都各司其職。
船底銘刻着符紋,怪譎很難刺穿船板襲擊他們。
血心蓮子一般會出現在蓮塘的辛區域,其餘區域偶爾也會發現血心蓮子,但很稀少。
蓮塘被武者們劃分為十層不太規則圓形區域,由外到內分別標誌為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個區域。
據說越是往內,就越危險,傳說中最核心的癸區沒有船敢踏進裏面。
不過說是這樣說,但被稱為最安全的蓮塘甲區偶爾也會遇到很大的危險,就算在甲區也沒有撈屍隊敢大意。
因為辛區所在的位置,到達那裏就需要不短時間,再將尋找血心蓮子的時間算上,要是不捉緊時間,那可能天黑前都無法離開蓮塘。
到達辛區之後,能利用的搜尋時間太短了,這也是血心蓮子難採摘的一個原因。
要是能加快船速,那能大大節省進入辛區的時間。
只是這樣在蓮塘之內快速橫衝直撞很不明智,很容易吸引一些怪譎的注意力,而且有什麼危險,也很難及時停下來,若非必要,沒有撈屍隊敢用太快的速度冒險前進。
周凡他們的時間很緊迫,絕不能在半途耽擱太久,否則今天很可能徒勞無功。
在繞開甲區一些烏高軒認為可能存在危險的水域後,他們離開了甲區,順利進入了乙區。
在周凡看來,他很難辨認出甲區與乙區的明確界限,經過詢問,烏高軒他們告訴周凡是通過船前進的時間來估算出來的。
蓮塘外層區域界限是模糊的,看起來沒有區別的兩個區域最大區別是危險性的增加。
進入乙區之後,船上沒有人再說話,而是提高了警惕,盯着四處的水面。
能聽到的唯有船櫓左右擺動的輕微划水聲。
老兄蹲坐在周凡的腳邊,它看着平靜如鏡的水面,水面上倒映着蓮葉,它忽而狂吠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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