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里的興安宮,燭光幽亮。讀爸爸 m.dubaba.cc
陳公公在侍奉了皇上歇息後,便也向自己寢房走去。
他的寢房就在皇上寢殿邊上的小房間裏。
剛準備臥倒,便聽到外面有聲音傳來,他於是起了床,向外面去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只聽一守興安宮的宮門侍衛前來匯報:「陳公公,太后身邊的程洵,說太后身體有恙,讓皇上快快起身,去見太后最後一面。」
陳公公聽了大吃一驚,連忙走到皇上寢殿,將皇上叫醒,道:「皇上,太后身邊的程洵過來,說太后她老人家」
皇上吃驚從床上坐起:「太后怎麼了?」
陳公公:「太后她老人家,恐怕大事不好了。」
皇上急急起床,陳公公將邊上衣掛上掛着的龍袍給皇上套上,皇上便帶了幾個侍衛匆匆出發往太后的長和宮走去。
程洵跟在皇上和侍衛們後面。
一路上,燈光影綽,巷道寂然。
皇上和眾御前侍衛們走路的聲音,在空寂中遠遠傳開來。
突然。
讓眾御前侍衛們不曾想到的是,皇上走着走着,突然大喊一聲,倒了下去。
「皇上!皇上!怎麼回事?」侍衛首領陳山明驚道。
他將皇上扶起,看到他的後背,正插着一把短劍。
這把短劍,在眾多侍衛的跟隨下,只能是以遠距離的方式投入的。
「是他?」
陳山明再環顧時,卻不見了剛才跟在後面的程洵的影子。
「快去抓人!剛才太后宮裏那程洵必是兇手!」陳山明急急吩咐眾侍衛道。
其他侍衛立即散去,四面八方搜尋程洵的影子去了。
陳山明則背了皇上往御醫院跑去。
這一切都被剛才躲在暗處的孔蓉看在眼裏。她剛才見程洵不在房內,立刻出了長和宮尋找,卻在半路上聽到有眾多人急匆匆走路的聲音,於是躲藏在一巷中,等候着來人經過。
她看到是皇上帶着眾侍衛往長和宮的方向行去,不解地看着他們的背影。
他們的背影后面,跟着的那人,她認出了,正是程洵。他走路的姿勢她再熟悉不過。
她親眼看到程洵將短劍對準前方的皇上的背影投去。
她看到他反向奔出了巷道。
她立刻朝他奔去的方向奔去。
許是程洵聽到了她的腳步聲,迴轉身看到她,帶着她一同往宮門處奔去。
眼下,皇宮宮門處並不知道皇宮內發生的情況,他作為太后宮裏的首領太監,可以憑藉首領太監牌出入宮門。
到了宮門附近,他慢下了腳步,對孔蓉道:「你跟在後面,什麼也別說。」
孔蓉點了點頭。
到了宮門處,宮門侍衛說道:「宮內之人夜間無事不得外出。」
程洵將首領太監牌拿了出來,對他們道:「這是太后的旨意,這宮女惹惱了太后,要將她連夜趕出宮去。」
侍衛們相互看了一眼,便放他們離開了。
在皇宮,常常有被各宮主子處置的宮女被連夜趕出皇宮,至於去向何處,是生是死,無人可知。
程洵手上拿的是首領太監牌,是以,被處置的宮女由他帶出皇宮,似乎合情合理。
出了宮門,四周的燈光便漸漸暗了。
程洵將孔蓉帶至一偏巷,對她說道:「你快走吧。宮裏不是你長住的地方。」
孔蓉抬眼看他:「那你呢?」
程洵悲哀一笑,道:「我無處可逃了。」
「你想在這兒等死不成?」
「逃到天邊,他們也會將我抓住。何必再逃?」
祖父的一生,他看的很清楚了,隱姓埋名一輩子,最終逃不了一死。
叔父的一生,更為可悲,自出生起便心懷復興大興之志,如今,亦是慘死的下場。
而他,他自出生起亦便是悲劇。他希望她活着,在遠離宮外的地方,僅此而已。
而他自己的人生的這場悲劇,是該結束的時候了。
孔蓉眼裏泛起淚花,道:「不,你不能死,你得活着!你死了,我怎麼辦?」
說着,她拉起他的手,想要帶他狂奔。
「你跟着我一起跑,只會連累你。」程洵放開她的手,道。
「誰說的?我們很快就會有一輛馬車。」
程洵抬頭,不解地看着她。
只見不遠處,果真有一輛馬車駛來。
孔蓉擺了擺手,那馬車便速度加快些駛了過來。
「快上車。」開車的是孔蓉流浪時認識的鄒三。
在幾天之前,孔蓉進宮門之前的那天,便曾經想過,若是程洵在裏面,必會有驚險一幕,於是,她來到此前為了進宰相府而假裝討飯認識的曾經幫過她一次的鄒三。
由於此前她進宰相府後,將身上原來的銀兩都給了鄒三,所以,這鄒三也是個知道報恩的,聽了孔蓉一番細說,知道她這幾日可能會有大禍,所以便聽了她的吩咐,用她給的銀子買了一輛馬車,白日和晚上都在皇宮附近轉悠。
邊轉悠,邊還能當個馬夫賺些銀兩。
他本來以為這幾天過去了沒見孔蓉出來過,以為她沒事兒了,這天晚上本來打算打道回去了,卻在打算回去之前看到了孔蓉的身影。
她身邊還有另一個人,身着太監服。
鄒三便想着,這莫不是太監和宮女在皇宮裏相愛了,所以打算私奔?
看到他們的身影,他便立刻急急將馬車向他們趕來。
孔蓉看出程洵似乎並不太想上馬車,知道他定然一心尋死,畢竟,這世間他已經舉目無親了。而且如他所說,他或許一輩子都要隱姓埋名,過着見不得光的一生。
她隨手將他拉進馬車裏。
那鄒三待兩人進了馬車,立刻一路狂奔,往東城門而去。
到了東城門,出城門的方法與出宮門的方法相似。
這次換孔蓉從程淘懷裏掏出首領太監腰牌,對守城門的人說:「我們有事外出,他是太監,我是宮女,我們是出城為太后辦事去的。」
守城門的一聽他們是出城為太后辦事去的,哪裏還敢阻攔,立刻放他們出城去了。
出了城,鄒三一路疾速趕着馬車,一路往東行去。
「就這樣一直往東嗎?」鄒三道。
「就按我以前和你說的地點。」
「可是,你說的那個地點,行不通的,會到了懸崖邊上便無路了,懸崖下面是一條大河。這樣過去,真的可以?」
孔蓉道:「你按我說的走便是。」
鄒三不解。孔蓉說的路,可真真是通向懸崖的路。
莫非,他們是打算殉情去的?
細一想也不是沒可能。太監和宮女相愛這種事情,一般都是絕望的收場,畢竟,他們沒辦法像普通人那樣結婚生子。
一想到轎子裏的兩人可能是殉情去的,鄒三覺得,自己仿佛見識了一種感人至深,但又讓他有些心驚膽跳的故事。
「可是那兒真的沒路。」他重複了一句。
「車到山前必有路。」孔蓉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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