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前,陽州城下了一場小雪。
燕歌很慶幸,那些大毛的衣裳她都翻曬過了,這個時候拿出來穿就行,但到底對於顧文茵當日阻止她做新衣有些耿耿於懷,當着顧文蒽的面念叨了好幾回。
顧文茵沒辦法,只能到武素衣那裏去躲清淨。
好在這場雪不大,也沒積起來,第二天太陽一出來,空氣中又是暖融融的。
喜寶的信便在顧文茵和武素衣坐在院子裏,曬太陽的時候送到了。
顧文茵習慣性的伸手去接,不想,燕歌卻是「噗嗤」一聲,笑了說道:「這信可不是寫給你,是給素衣的。」
「啊!」
顧文茵有那剎那的怔忡。
武素衣已經笑眯眯的接了燕歌遞來的信,動作利索的撕了封口,慢慢看了起來。
顧文茵故意探了探腦袋,嘴裏問着「喜寶寫了什麼」眼晴卻是不錯的往信紙上瞄,武素衣嗔了她一眼,將手裏的信紙收了收,故意不讓顧文茵看。
顧文茵哈哈笑着說道:「看把你給美得,不看就不看,我走了。」
不想,她才起身,武素衣已經將信折好收回袖籠,說道:「坐下吧,你家大管事問我是不是打算在陽州過年?
如果是的話,他就寫了信讓公公和婆婆來陽州,我們全家都在陽州城過年好了。」
顧文茵臉上的笑僵了僵,是了,她怎麼把這事給忘記了。
她是出嫁的女兒,不回鳳凰村不要緊,可武素衣是娶進來的媳婦,她自然是要回鳳凰村和塗氏他們一起過年的。
這麼一想,便輕聲問道:「你是什麼打算呢?
是留在陽州城還是回鳳凰村?」
「我本來正要去和你說的,我打算這幾天就動身回鳳凰村,路上走得快點,說不定還能趕回家喝臘八粥。」
武素衣說道。
顧文茵點了點頭,稍傾,卻又問道:「喜寶他年底還會來陽州城嗎?
如果他要來的話,還不如你等他來了後,一起回去。」
武素衣卻搖頭,「我不知道,他在信里沒說。」
按照往年的慣例,喜寶他會先回陽州城和顧文茵匯報下南越那邊的事,然後再日夜兼程的回鳳凰村。
只所以在信里沒說,估計是不想武素衣跟他一起趕路,不捨得她受累吧?
「那行,你決定哪天動身,我讓十三護送你。」
顧文茵說道。
武素衣點頭:「好,我回頭想好了,告訴你。」
只是,叫顧文茵和武素衣都沒想到的是,武素衣還沒決定哪天啟程,喜寶卻在三天後來了陽州城。
喜寶到的時候,城門已經落了鑰,府里人也都洗漱完畢早早的上床歇息了。
睡在大門耳房裏的孟江聽到拍門聲,怔了半響後,沒有先開門,而是讓他哥哥孟槐去喊了十三,等十三到了,他這才開了門栓,探了半張臉,問道:「誰啊?」
「是我。」
喜寶將頭上大氅的帽兜翻落,抬頭看了孟江,露出一口大白牙說道:「孟兄弟,是我,喜寶。」
「哥,是羅大管事。」
孟江一迭聲的對孟槐喊道,完了,用力將門往一邊推,「羅管事,你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
城門不是落鑰了嗎?
你怎麼進來的?」
喜寶轉身牽了栓在一側石榴樹上的馬,一邊往裏走,一邊說道:「有錢能使鬼推磨,我使了點銀子,又告訴他們,我是廣發商行的人,他們就給我開門了。」
進了門,看到站在孟槐身邊的十三,喜寶笑着打了聲招呼,「十三,把你也吵醒了嗎?」
十三笑了笑,「沒有。」
恰在這時,已經把門重新栓上的孟江走了過來,不好意思的說道:「羅管事,是我讓我哥去把十三喊來的,我怕有壞人。」
喜寶點頭道:「你做得對,這大年底的,警醒點沒錯。」
孟江訕訕的笑了,末了,問道:「羅管事,你這麼晚回來,是有事嗎?
要不要我去回稟了王爺?」
「不用,沒什麼大事,明天白天說也一樣。」
頓了頓,喜寶看着孟江問道:「我媳婦住哪個院?
你給我指個路,我去找她去。」
不等孟江開口,十三說道:「你把馬給孟槐,我領你過去。」
武素衣睡得迷迷糊糊的聽到一陣低低的說話聲,她下意識的喊了一聲,「李春,外面出什麼事了?」
只是,等了半天沒等來李春的回答,她正欲起身卻突然感覺屋子裏多了道模糊的身影,眼見那身影正輕手輕腳的朝着帳子走來,武素衣頓時睡意全消,偷偷摸出枕頭下的剪子,一邊使足吃奶的力氣,喊道:「來人啊,家裏進賊!」
尖厲的叫聲刺破夜空,撕碎一院的靜寂。
原本打算給自家媳婦一個驚喜的喜寶,剎時被這場意外給驚得失了反應。
一怔之後,連忙喊道:「素衣,是我,是我。」
一邊說着一邊伸手去撩帳子。
精神高度緊張的武素衣哪裏能聽清喜寶的話,眼見得帳子便要撩開,她想也不想,抓起剪子便用力的戳了過去,一邊戳,一邊喊,「來人啊,來人啊……」也幸虧喜寶慌慌亂亂間忘記了床前有腳踏,一個不小心被腳踏給絆倒了,武素衣一剪子擦着喜寶的耳朵邊扎過,喜寶嚇得「哇」一聲大喊起來,「不得了,謀殺親夫啊!」
主院。
武素衣一聲尖叫響起時,床上原本酣睡的穆東明猛的睜開了眼,下一刻,猛的坐了起來。
睡在他身側的顧文茵迷迷瞪瞪的睜了眼,問道:「出什麼事了,阿羲?」
穆東明才要開口,武素衣的第二聲尖叫響起。
「阿羲,是素衣。」
顧文茵蹭的一下坐了起來,一把掀了被子便要往外爬。
「你呆在這,我過去看看。」
穆東明說道。
話落,掀了被子翻身下了床。
「我和你一起去,這要是素衣在我這齣了事,回頭我都不知道怎麼跟喜寶交待。」
顧文茵說道。
「交待什麼?
又不是我們把她媳婦怎麼了。」
穆東明說道。
話是這樣說,但到底還是等顧文茵衣裳穿妥後,帶着她一起出門。
這麼一小會兒的時間,府里早就亂成了一鍋粥。
燕歌也披了衣裳起來,外院隱隱還能聽到席二他們的聲音。
穆東明臉黑得像個鍋底。
這麼多人,還能讓賊摸進來,還是摸進了女眷的院子,這些人真是刀一放下就成了廢物嗎?
「爺。」
燕歌迎了過來。
穆東明沒有出聲,而是面沉如水的朝外走去。
遠遠的便看到武素衣住的小院燈火通明,席二幾人全都聚集在了外面,十三正在輕聲和他們說着什麼。
見到穆東明走來,鄔大連忙帶着眾人迎了過來,「王爺。」
「怎麼回事?」
穆東明問道。
「十三,你來說吧。」
鄔大苦笑着喊了十三上前。
十三硬着頭皮上前,說道:「王爺,是羅管事回來了,他不讓驚動他媳婦,說是要給也一個驚喜,結果……」結果給了一個意外!穆東明抬頭看了眼燈火通明的小院,甩手便往回走。
十三長長的吁了口氣,抹了把額頭上的汗,對鄔大說道:「老大,沒事了,我們也回去睡覺吧。」
顧文茵走得慢,見穆東明一身怒色的走來,上前問道:「阿羲,真的是進賊了嗎?
有沒有抓住?」
穆東明看了看顧文茵,稍傾,甩出一句,「你怎麼就會看上那麼一個蠢貨?」
顧文茵被問得目瞪口呆。
這是什麼意思?
她沒頭沒尾的,說地是什麼?
什麼叫她怎麼就會看上那麼一個蠢貨了?
顧文茵還一頭霧水,穆東明已經說道:「回去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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