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門主的臉上,看不出喜怒,只是淡淡問道:「你一介婦人,怎能闖過我這桃花林?」
這林中,可是佈下了乾坤陣法圖,而且機關陷阱重重。
沒有得到他的准許擅自入谷的,輕則被困陣中,重則行差就錯一步,便是粉身碎骨,死無全屍。
這個婦人,卻是毫髮無損的出來,白衣門主面上淡如池水,心內卻是暗暗詫異。
「你且回答本座的問題。」他再次道,聲音中多了一絲威嚴和威壓。
這讓楊若晴突然就回想起先前在山下看到他用蕭聲操控那些毒蛇,讓毒蛇反過來噬主的那副慘烈畫面,頓時繃緊了身子,一臉肅穆的道:
「晚輩自小就喜歡玩迷宮遊戲,先前在林子外圍走了一圈後,發現兜兜轉轉又到了原地,這才察覺不對勁兒。」
「於是我就爬到附近最高的一棵桃花樹上俯瞰這山谷,發現跟我從前玩過的迷宮遊戲有些相似,」
「晚輩斗膽,就循着從前那步法走,走了一百步之後再睜開眼,發現就已站在這院子前面了,事先沒能送來拜帖就冒昧登門叨擾,實在是逼不得已,還望前輩見諒!」
楊若晴如實說完,然後深深拜了下去。
白衣門主微微垂眸,道:「這一回,本座暫且寬恕你的擅闖之罪,本座喜歡清靜,不喜被打擾,若有下回,後果自負!」
楊若晴暗鬆了口氣,正要俯首再次道謝,白衣門主的聲音已再次響起。
「罷了,你走吧!」
他擺了擺袖子,道。
楊若晴卻沒走。
她依舊雙手抱拳,微俯下腰,道:「前輩,晚輩從慶安郡趕來,擅闖您的貴地,實則是想要求長輩出山,幫我救救我家夫君。」
沒聽到白衣門主的驅趕聲,也沒聽到他的詢問聲,楊若晴暗暗做了個深呼吸,接着往後說。
「實不相瞞,我家夫人姓駱,名風棠,乃大齊的護國大將軍。」
「嗯。」白衣門主淡淡點頭,發出一個意味不明的單音節。
楊若晴便接着道:「我家夫君前段時日帶兵追擊漢軍叛賊,駐紮在通天河附近的一處山谷中。那漢軍的頭領私下勾結鑄劍山莊的諸葛莊主,廣發天下英雄招募帖,」
「試圖將天下英雄集結起來,為漢軍所用一同來對抗朝廷。」
「後來不知出了什麼緣由,原定在今年三月初的英雄大會並沒有如期舉行,那鑄劍山莊的諸葛莊主竟然來到軍營中,將我夫君駱風棠擄走。」
「如今我夫君生死不明,小婦人本想去鑄劍山莊找那諸葛莊主要人,奈何我這點花拳繡腿實在是難登大雅之堂,
」
聽到此處,白衣門主淡淡道:「諸葛青雲那個老鬼,一生醉心武學,更是個劍痴。」
「即便你能僥倖闖過我這桃花林中的陷阱機關,但想要去他手裏撈人,無疑於螳臂當車,蜉蝣撼樹。」
「而你夫君,即便是護國大將軍,但落在諸葛青雲那個瘋子的手裏,我勸你還是認命吧,早些回去,照看好家中長者,幼兒,方才是正經事!」
「走吧,走吧!」
他再次朝楊若晴揮了揮袖子,並轉過身去,作勢要進屋。
身後,傳來『砰』的一聲響。
卻是楊若晴雙膝落地,跪在地上。
「前輩,小婦人自然是曉得這其中厲害,但小婦人必須要救啊,那是小婦人的夫君,是我家孩子的爹。」
「他在,家就在,他沒了,這個家就不完整……」
楊若晴跪在地上,淚如雨下。
雖說男兒膝下有皇家,但楊若晴身為一個女人,這膝蓋除了跪拜祖宗和雙親以及皇帝,還從未跟其他不相干的人下過跪。
今日,真的是豁出去了。
「呵……」白衣門主似是笑了一聲。
笑聲中卻透出了淒涼和諷刺。
「這世間萬物,從來就沒有完美的東西。」他道。
「當你實力不濟,在面對着比你更強大的對手的時候,你就要做好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準備。」
「不僅人如此,這大自然的花鳥蟲魚,飛禽走獸,亦是如此,你也莫要心生怨念,世間萬物本就是如此殘忍!」
「回去吧!」
「不!」楊若晴抬起頭來,道。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前輩,求求你,求求你幫幫我,幫我救救我夫君吧!」
至於說什麼錢財謝禮這些,楊若晴覺得都沒必要。
人家都隱居在這裏,這追求是肯定不一樣的。
「我知道,前輩您是隱世的高人,只有您能制衡那個諸葛莊主,晚輩不敢用俗世間那些黃白之物來玷污了您,但晚輩可以對天發誓,」
「只要前輩肯幫我救出我夫君,晚輩此生願聽前輩驅使,當牛做馬,毫無怨言!」
說完,楊若晴把頭往地上磕。
砰砰砰……
這每一下磕的,都是那麼的真實,虔誠,將她焦灼的心,懇求的態度,全都詮釋了出來。
不消片刻,這額頭便破了,血從髮根處淌下來,滑過面龐。
再跟她的眼淚混合在一起,她知道此刻的自己,肯定是狼狽又醜陋,但她早已顧不上了!
只要能救出棠伢子,讓她去死都行!
「你就算把頭磕爛了,也無濟於事的。」白衣門主依舊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淡漠樣子。
「本座早就不問世事,世人的性命,不過短短几十載,如白駒過隙,彈指一瞬間罷了。」
他再次抬手一揮,這次,楊若晴身後的桃花林中突然傳來一陣嘩啦啦的響動。
楊若晴扭頭一看,只見一條羊腸小道出現在面前。
「你走吧!」白衣門主的聲音再次傳來。
楊若晴怔了下,看到白衣門主朝前面的茅舍走進,她急了,跪行上前:「前輩,我求求你,求求你發發慈悲,幫幫我吧……」
「但凡能有一絲其他希望,我也不至於千山萬水跨越好幾個州郡來這裏求您啊……」
但是,給予她的,卻是那扇緊閉的屋門。
「本座心意已決,旁人多說無益,你回去吧!」屋裏再次傳來白衣門主的聲音。
楊若晴周身的力氣好像被人給抽調了似的,整個人癱軟在門口,腦子裏一片空白,一時間竟不知該何去何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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