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屹立多年的龐然大物轟然倒塌,似乎也並不是很困難的事情,當滇南總督甄慶伏法的消息傳到京城的時候,已在天牢關押了一個多月的甄家也就再沒有翻身的餘地。看書否 www.kanshufou.com
但他們還要在天牢裏度過一整個寒冬和春日,直到開春天氣回暖的時候,等甄慶被押解回京,也把在滇南的所有證據都送到京城審判之後,才會一同問罪。
隨便一算,也至少還能再多活半年。
京城的冬天呵氣成冰,今年又似乎格外冷,一夜大雪之後,積雪又增高了一層,一腳踩進去,需得費很大的力氣才能把腳拔出來。
尤其對腿短的人來說,更是寸步難行。
比如傅伯爺家的大姑娘——傅嫣兒。
傅夫人季千羽今日帶着一雙兒女登門拜訪,傅大姑娘是個活潑的小娘子,在屋裏待不住,才一會兒就想往外跑,絲毫不懼外面的冰天雪地和師姐的冷臉。
她拉着師姐,先是跑去跟啃竹子的毛糰子玩了會兒,摸摸抱抱的愛不釋手,然後被花園裏未曾清掃的積雪吸引了目光,無懼無畏的跑進去,成功的把她自己陷在了雪地里。
雲蘿站得遠遠的,冷眼看她在雪地里扒拉,一點都沒有想要上前幫忙的意思。
小嫣兒也不求人,吭哧吭哧的在雪地里艱難扒拉,還扒拉得很歡快,直到被雲蘿抓着後衣領子拎起來。
身體突然懸空,她慣性的劃了幾下四肢,又愣了一會兒,然後扭過頭來看雲蘿,一雙貓眼亮晶晶的,帶着幾分嬌憨和疑惑的喊了聲「師姐。」
雲蘿晃了她兩下,把她身上沾着的雪花抖落下去,到了嘴邊的話就變成——「你是不是長胖了?」
傅大姑娘雖然還只是個四五歲的小姑娘,但也已經知道漂不漂亮了,聞言頓時撅起小嘴反駁道「才沒有呢,我只是長大了,但是肉肉並沒有變多哦!」
「是嗎?」雲蘿捏了下她臉上的嘟嘟肉,然後拎着她轉身出了花園,也遠離了積雪的範圍,不顧她依依不捨地反抗,說道,「只能玩一會兒,不然你會着涼的。」
小嫣兒還意圖反抗,說道「我不怕!師姐,我的身體可好了,才不會着涼呢!」
雲蘿不為所動,徑直拎着她回到了屋裏。
傅夫人正在和長公主說話,看到兩人進來,不由得驚訝道「這麼快就回來了?」
小嫣兒長長的嘆了口氣,一臉憂傷地說道「師姐不給我玩,抓着我的衣領子就把我拎回來了!」
季千羽一點都不心疼自家閨女,還笑了起來,說「你這隻皮猴子,虧的還有你師姐能管一管。天寒地凍的你也不嫌冷,若是着涼了要喝苦藥汁,你可別跟我哭。」
傅大姑娘抓着雲蘿的袖子,得意的說道「才不喝苦藥汁呢,師姐有甜甜的藥丸,一點都不苦!」
這就是你不懼着涼的原因嗎?
剛過周歲幾個月的傅家大公子扶着椅子在屋裏轉圈圈,本來有些悶悶不樂的,但是當看到他姐姐的時候,頓時眼睛一亮,撒手就飛奔了過來。
卻突然,兩條小短腿在中途打架,原地轉了半圈,然後「噗」一聲趴到了地上。
小嫣兒跑過去,在照顧的奶娘之前跑到他跟前,費力的把他從地上扯了起來,並嫌棄道「你怎麼這麼笨?路都不會好好走!」
傅大郎沖她傻樂,露出上下總計九顆小米牙,還有一滴控制不住的口水。
口水往下落,直接掛到了他姐姐的新衣裳上,惱得小嫣兒直皺眉,掏出手帕一邊給他擦,一邊嫌棄地說「你能不能把口水忍住?真是太髒了!」
傅大公子一點都沒有感覺到來自她姐姐的嫌棄,還搖頭晃腦的想要把臉往她身上蹭。
這邊小姐弟倆自得其樂,長公主把雲蘿叫了過去,微微壓低了聲音,說道「大郎都滿周歲了,你師父鎮守邊關至今還沒見過他兒子,你師娘想要把小嫣兒送到我們家養幾個月,她帶着大郎去邊關探望你師父。」
雲蘿詫異道「現在?」
「當然不是。」季千羽往兒女那邊看了一眼,輕聲說道,「等開春之後,天氣暖了才好趕路,現在就是來提前詢問一聲,看是否方便。」
總不能等事到臨頭再直接把人送過來。
頓了一下,她又說「照理來說,應該把小嫣兒送去她舅舅家,只是我兄長和大侄子都不在京城,嫂子一人管着家和好幾個孩子,近來身子也不大好,小嫣兒又不是個安靜省心的丫頭,我實在不敢開口。」
雲蘿點點頭,說「那就送來我家吧,我會看着她的。」
季千羽笑道「雲蘿總是格外的討小孩子稀罕,再淘氣的小子丫頭到了你面前都乖巧得像是換了個人。」
這是一種與生俱來的天賦,其實雲蘿本身並不怎麼喜歡這種脆弱的小東西,卻無奈小東西們總是主動朝她靠近,趕都趕不走的那種。
他們告辭之後,雲蘿才問公主娘,「師娘怎麼突然想要去邊關探望?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長公主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說「有些心思不正的人見你師父身旁空虛,就往他帳中送了幾個貌美丫鬟,你師娘得知風生,這是打算去問罪呢。將門虎女可不只是嘴上說說而已,她這一去,要麼打死狐媚子和意圖帶壞你師父的那起子人,要麼打死你師父。」
雲蘿初時神色不愉,卻在聽見公主娘的最後一句話後忍不住笑了一聲。
長公主又趁機教導她,「但凡有些家底的人家,男人身邊養幾個貌美妾室、伶俐的丫鬟稀鬆平常,若是當妻子的稍有不快,還得背上一個善妒的名聲。世道如此,委屈的卻是那些身在其中的女子,所以有些疼愛女兒的人家會挑一個出身微寒的女婿,以為這樣就能讓自家女兒少受委屈。你和阿玥身世相當,如今看來,他對你也算是情深義重,但往後如何卻誰也說不準。若有一日,他讓你覺得委屈了,你切莫忍着受着,就算不為自己,也要為娘想一想,我的心肝寶貝不是跑到人家裏去受委屈的。」
雲蘿心中一暖,沒有多做辯解,只管點頭答應了下來。
天牢最深處的審訊室內,在瘮人的慘叫聲中,突然響起了一個噴嚏,剛從鹽水中撈出刺鞭的無妄頓時關切的轉頭看了過去,「牢內陰寒,王爺不如到外面去等候,屬下定把這幾張嘴全部撬開!」
景玥摸了下微熱的耳朵和瞬間激起的雞皮疙瘩,然後揮手說道「繼續。」
這熟悉的感覺,就好像又有人在背後說他的壞話了。
鞭笞、慘叫、怒罵、呻吟……穿過天牢長長的甬道和石壁,形成了連綿不絕的回音,如惡鬼煉獄,十分瘮人。
他托腮坐在太師椅上,面對着狠辣酷刑,卻眼神放空,很顯然的,心思已不知跑去了哪裏。
直到這一輪刑罰告一段落,他才目光聚焦,看向了被吊在最中間架子上的那個人。
那個人蓬頭垢面、血肉模糊,又低垂着頭被兩邊落下的長髮遮住了臉,看不出到底是個什麼相貌。但他身形高大,被鞭子抽裂的布料縫隙中露出的身體肌肉虬結,甚是壯碩。
景玥看了他一會兒,也是等他緩一口氣,然後悠悠說道「何必還要受這皮肉之苦呢?甄慶已經伏法,開春後就能來京城跟你們團聚,有些結局已經無法更改,但是你或許可以試着讓有機會活着的人活得稍微好一點。」
那人「呸」一聲吐出一口血沫,「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氣,卻絲毫不影響他惡狠狠地瞪向景玥,張口還能罵「豎子,你休要得意!你諂媚君主害我甄家,以為你景家能得個什麼好結果?功高震主,總有忍無可忍抄你一族的那天!」
景玥的指尖敲着椅子扶手,發出「篤篤篤」的聲音,牽引着他人的心跳也不由自主的跟上了這個頻率,擾得人心緒不安。
他輕笑了一聲,「國公爺這話說的,仿佛本王是那陷害忠良的佞臣,就是不知道,你忠的是哪個君?」
鎖鏈碰撞的聲音,是那人掙扎時發出的,「你還想往我甄家頭上扣多大的帽子?」
燃燒的火光映在景玥的眼裏,仿佛一簇幽冷扭曲的鬼火,他幽幽說道「聽說,國公爺曾與三王交好,三王反叛被殺,你僥倖沒有牽涉其中,卻又三番兩次的不把幼帝放在眼裏,這些年來,費盡心思的與養兄弟聯手把控滇南,還意圖操控皇上。」
「一派胡言,我甄家上下對皇上一片忠心,天地日月可鑑!」
「啪」的一鞭子凌空抽到他身上,瞬間皮開肉綻,再添一道鮮血淋漓的傷疤,在吳國公強忍疼痛的悶哼聲中,無妄陰着臉說道「還有力氣在這大喊大叫、胡言亂語,看來是用刑還不夠。」
在鞭笞聲中,又聽見景玥幽幽說道「我知道你還藏了東西,把他們交出來,我可以保證你家女子不會淪落到煙花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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