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問,問就是惱羞成怒!
那些達官顯貴們,聽聞郭淡一個小牙商,竟然敢來威脅他們,這錢乃小事,面子是大呀。
馬市街。
一輛馬車在馬市街疾馳,直奔寇家牙行而去。
在經過一間茶肆時,只見屋內行出一個中年男人,他朝着馬車喊道:「車內可是襄城伯。」
馬車頓時停下來,車簾掀開來,李成功往車外一看,「原來是王侍郎。」
那人正是吏部侍郎王非。
言罷,他下得馬車來,打量了一下這茶肆,好奇道:「王侍郎為何在此?」
王非笑道:「我來此看戲的。」
「看戲?」
李成功疑惑的看着王非。
王非問道:「不知襄城伯來此是為何何事?」
「我是...咳咳。」
話剛出口,李成功突然咳咳兩聲。
王非笑道:「襄城伯可是來找那牙商郭淡算賬的?」
「你怎麼...難道你也是?」李成功詫異道。
王非點點頭:「我家一直與金玉樓有合作,但是那小牙商竟然不准我家的糧食進入賽馬區。」
「這該死的牙商可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李成功當即怒不可遏道:「那牙商也不准我家的酒進賽馬區。」
這時,屋內又走出幾人來。
「你們怎麼也在。」李成功微微一驚,旋即反應過來,「看來那小子得罪的人還真是不少啊。」
其中一人笑道:「襄城伯切勿着急,在這等候片刻,待看英國公是如何教訓那小子的。」
「英國公?他連英國公都得罪了。」
「是呀,英國公已經找那小牙商算賬去了,英國公的暴脾氣,你我可都是知道的,但願別鬧出人命來。」
.....
寇家宅院。
「英國公,您說,您倒是說呀!嗚嗚嗚...小子到底得到了甚麼?除了被您們記恨和教訓之外,小子可什麼也沒有得到,小子這麼做只是希望為我大明將士多養幾匹良馬,嗚嗚嗚---!」
只見郭淡亭亭玉立的站在大堂中,一手持有絲帕,抹着掉落下來的眼淚,衝着上面坐着的英國公張元功哭哭啼啼的。
張元功坐在椅子上,一臉尷尬的向郭淡身旁的寇涴紗道:「快...快讓他別哭了,大男人哭成這樣,真不知羞恥。」
「夫君!」
寇涴紗一手輕輕拉着郭淡的手臂。
郭淡身子一扭,掙脫開來,委屈地哭喊道:「小子本童生一枚,贅入寇家,不惜尊嚴於盛世,不求聞達於諸侯。聖上不以小子卑鄙,咨小子以馬政之事,由是感激,肝腦塗地,在所不惜。關於此事,小子一早便知會得罪不少人,甚至於可能人頭落地,實乃賠本不討好之事,但是小子不能辜負聖恩,不能辜負我大明將士對小子的期待。英國公,您就砍了小子,省得小子在此備受煎熬。」
「沒...沒那麼嚴重,老夫就是過來問問情況,讓你這麼一說,老夫倒成奸臣了,真是豈有此理。」
張元功一臉鬱悶,這什麼跟什麼,他本來是來找郭淡算賬的,哪知道剛嚷嚷一句,這郭淡就哭得要死不活,令他不知所措。
「嗚嗚嗚...小子不敢,但是小子心裏是真的委屈呀!英國公您說,小子要是不這麼做的話,那小子得多賺多少錢,如今小子又是花錢租土地,又贈送貴賓卡,還幫你們養馬,而且,還贈送一座閣樓,嗚嗚嗚...花了這麼多錢,還要被罵.......小子委屈呀!」
「哎呦!你就別哭了,你哭得老夫是心煩意亂。」
張元功連連擺手,頭疼不已道:「這回是老夫誤會你了,是老夫的不對,老夫將土地租給你,你別哭了行嗎?」
「嗯!」
郭淡突然瞪了寇涴紗一眼,道:「你這婆娘還傻站在這裏作甚,快些拿契約給英國公啊!」
「啊?哦。是。」
寇涴紗整個人都是懵的,被郭淡這麼一嚷嚷才驚醒過來,趕緊取出一份契約來,恭敬的遞給張元功,「張元功請過目。」
「行了,行了。量你們也不敢耍詐。」
張元功拿過契約來,直接簽上自己的大名,「這事就這麼着吧,老夫有事就先告辭了。」
說着,他便起身狼狽而逃。
留下寇涴紗拿着那份契約,呆呆不語,緩緩轉過頭去,看着還是抽泣的郭淡,「夫君,英國公已經走了。」
「我知道,但是人家入戲太深,一時半會緩不過來。」郭淡抹着眼淚,輕輕跺了下腳。
十足一個娘炮!
寇涴紗頓時掉得一地的雞皮疙瘩,這是我夫君嗎?
郭淡走上前來,從寇涴紗手中拿過契約來,濕潤的睫毛抖了抖,哽咽道:「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價格沒到位。」
「噗嗤!」
寇涴紗當即笑出聲來。
「你還笑!」
郭淡突然一手將寇涴紗給攬了過來。
「呀!」
惹得寇涴紗驚呼一聲。
「你知道麼,這眼淚本該你來流的,只可惜你生得是貌若天仙,這一落淚,只怕英國公那老色鬼會心動的,故而夫君才親自上陣,你應該好生安慰我才是,今晚夫君不想動,你在上面可好?」
「呸!」
寇涴紗輕輕推開郭淡,輕嗔薄怒道:「一點也不正經,人家英國公可是不像你。」
郭淡勃然大怒:「當然不像我,你還記得那些小方格麼,其中最大的方格就是打在英國公臉上。」
「.....!」
.....
張元功剛剛出得小巷,正準備上車時,忽聽得一聲嚷嚷。
「豈有此理,今兒我等非得好好教訓一下那小子。」
偏頭一看,只見李成功、王非等人氣勢洶洶的走過來。
「英國公。」
「下官見過英國公。」
他們見到張元功,急忙上前行得一禮。
張元功問道:「你們為何在此?」
李成功慍道:「我們是來教郭淡何謂尊卑,他一個小小牙商,竟敢威脅我等將土地租給他們。」
說話時,不少人往寇家瞟了兩眼,看看是否有人高喊郎中,亦或者啼哭聲。
「你們別去了,這只是一個誤會。」張元功擺擺手道。
「誤會?」
大家皆是一臉懵逼的看着張元功。
這與他們想像的不一樣啊!
張元功點點頭,道:「人家郭淡挺不容易的,他這回不惜賠本,不惜得罪滿朝文武,乃是為了報陛下知遇之恩,為了我大明將士能夠騎上馬,你我皆乃大明臣子,理應支持他才是。」
「.....!」
寒風中,眾人的思緒凌亂了。
什麼時候,英國公這麼講道理了。
張元功又向身邊的管家揮了下手,「將方才簽得契約給他們看看。」
「是。」
那管家立刻契約恭敬地遞了過去。
李成功一把奪過來,打開一看,其餘人紛紛偏頭過來。
張元功道:「你看,人家又是送閣樓,又是送馬賽貴賓卡,那些地放在那邊種糧食,可是值不了這麼多錢啊。郭淡還不至於傻成這樣,賠着本,來得罪我們,老夫看他,是真的希望為我大明培養良馬。」
李成功他們相互看了看,面露尷尬之笑。
他們心裏雖有不爽,但是英國公都這麼說了,他們還能說什麼,總不能說,我不管大明好不好,我就知道他得罪了我,他就該死。
話說回來,這一紙契約,確實給了不少好處,至少比種地要賺得多。
郭淡也沒有打算坑他們這點錢,這算不得什麼。
事已至此,大家也都接受了,不接受也不行,已經有不少人將土地租給郭淡,想抵制都沒有辦法去抵制,而且虧得是他們,沒道理跟錢過不去,那些土地放在那邊,也是佃農在種,租誰不是租,回去之後,立刻派管家來郭淡商談租地一事。
其餘人見他們都將土地租給了郭淡,於是也都將土地租給了郭淡。
且都是十年一租。
半月之間,郭淡就將當初被他們侵佔的土地全部又給租了回來,聽着雖然是有些悲哀,那些土地本來就是朝廷的,但不管怎麼樣,終於可以養馬了。
而且,郭淡並未就此罷手,他還租了一些土地,然後直接將十個牧場合併為三個大牧場。
正好如今是冬季,來年可以直接種草。
有了牧場,有了錢,這馬自然就不在話下。
.....
內閣。
「那小子還真是厲害呀!幾個月的功夫,就將那些土地全部給租了回來,如今那三個大牧場,養五千匹良馬,還真是綽綽有餘啊!」
王錫爵不禁感慨道。
王家屏聽得卻是黯然一嘆。
王錫爵道:「忠伯為何嘆氣?」
王家屏苦笑道:「當初朝廷想盡一切辦法,阻止他們侵佔牧場,但得到的卻是變本加厲,而如今一個小牙商,卻.....。」
說到這裏,他是一臉尷尬之色。
王錫爵聽得是沉默不語。
這確實很傷自尊,甭管郭淡是用什麼招數,但他就是能夠將馬養起來,這是他們窮盡一切努力都辦不到的事,他們可還是內閣大臣。
這確實有些悲哀。
.....
乾清宮。
「這事你辦得不錯。」
萬曆笑着點點頭,又向郭淡道:「但朕聽說你花了不少錢,將那些土地租回來。」
他心裏其實有些不爽,地本是朝廷的,如今租回來,還得用他的錢。
郭淡嘻嘻笑道:「陛下,這可是一筆賺錢的買賣,根本不用馬賽出錢,用太僕寺的錢來應付是綽綽有餘。。」
萬曆驚訝道:「這怎麼可能?」
郭淡掏出一個賬本來,遞給萬曆,道:「陛下請看。」
李貴趕忙將長輩接過,然後遞給萬曆。
萬曆手一擋,向郭淡道:「看什麼賬本,朕信你,你說就是。」
懶就懶唄,什麼相信我。郭淡笑道:「陛下,是這樣的,我們當初跟太僕寺簽訂契約的時候,是以十個牧場來論價的,而如今合併為三個牧場,其中節約了不少成本,不管是人力,還是物力,而且便於管理,算下來咱們並沒有虧。」
「原來如此。」
萬曆點點頭,又指着郭淡笑道:「就知道你不會做這虧本的買賣呀。」
「多謝陛下誇獎。」郭淡嘿嘿一笑。
萬曆突然想起什麼似得,道:「對了!聽聞你們牙行的股價直接翻了一倍。」
郭淡趕忙道:「這多虧陛下的馬賽,才讓牙行的股價上漲不少。」
萬曆卻聽得很不是滋味,為什麼不漲到馬賽身上,問道:「你看這馬賽可否也股份制?」
郭淡聞言,不禁呆呆的看着萬曆。
萬曆道:「怎麼?不行麼?」
「不。」
郭淡搖搖頭,道:「當然是行的,陛下真是仁義無雙,卑職敬佩萬分。」
萬曆愣了愣,他沒有想仁義無雙,他只是多撈點錢而已,問道:「你...你此話怎講?」
郭淡忙道:「陛下,卑職當初將牙行股份制,實乃是沒有辦法,因為牙行沒有多少錢,就不能賺更多的錢。但是馬賽不同,馬賽盈利是如此之高,一旦股份制,等是分錢給大家花,正所謂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為了響應陛下的號召,卑職願意第一個入股。」
「咳咳咳...朕就是問問,問問而已,呵呵...。」
萬曆瞧了眼郭淡,你小子忒也奸詐了,竟然想分朕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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