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和楊瀚相擁在一起,直直地墜落下去,耳畔風聲呼呼,一團團霧氣被他們急劇下墜的身形撞開。
「對不起!」小青凝視着楊瀚,悲悽地說了一句。
她剛剛用過瞬閃異能了,可是慌不擇路,只想着避開許宣的一刀,卻忘了這一側是懸崖,而今她根本沒有餘力發動第二次瞬閃,兩個人都要死掉了。
「你說什麼?」楊瀚沒有聽清,大聲問了一句,只是一張口,風就灌進了他的嘴,後邊兩個字是小青意會的,楊瀚其實並沒有喊出口。
「我說……」小青一雙**柔軟的手臂突然環緊了楊瀚的脖子,把嘴巴湊近了他的耳邊。
楊瀚只覺兩團柔軟抵着胸前,一時暈暈乎乎有種微醺的感覺。
「我說,若有來世,我一定,做你妻子!」小青說完這句話,眼淚忽然一下子涌了出來。
她放開些身子,又深深地看了楊瀚一眼,仿佛要把他牢牢記在心裏,然後再度抱緊了他,蜻蜓啄水般在他唇上飛快地吻了一下,再順着他的頰,把唇滑到他的耳邊,輕聲地道:「這一回,真箇要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
說到這裏,小青心中忽地一陣甜蜜,與心愛的人這樣永遠的不可分離,似乎也是個不錯的結局啊!
女人的感性,真是男人不能理解的東西。楊瀚熱誠追求的時候,她始終不為所動,反要不斷地推三阻四,這時要死在一起了,她倒被她自己浪漫想法給感動了。
浪漫麼?楊瀚可不覺得,好好的兩個人,摔成一堆腐肉,餵了蟲蛆,有什麼好浪漫的?於是,關鍵時刻遠比小青理性的他開始自救,他想能抓住個什麼藤條一類的東西,但是……居然沒有!
距地面越來越近了,也許,只在瞬息之間了吧。
楊瀚突然做出了一個叫小青詫異的舉動,他一把推開了小青,小青先是驚詫地看了楊瀚一眼,旋即省覺自己是**的,雖說隔得不算太遠,但還是有被他看到的危險,不由尖叫一聲,捂住了胸口。
雖是春光無限,楊瀚此時卻無暇看她,楊瀚探手入懷,掏出了風如意。
風如意如風流動,質地透明,只隱約可見一個如意形狀,你甚至可以透過它看到其他的東西,它就像一塊透明的琉璃,若不是光線透過它時會發生些微的變化,那它就是全透明的。
「希望我那位老祖祖祖祖祖母說的是真的,我自己家的老祖宗,應該不會忽悠我吧。「
楊瀚急急想着,突然張口,對着那風如意一聲虎嘯!
虎嘯山崗,那是何等威勢?
在楊瀚看來,只是練大嗓門的功夫,可在那聲波震盪之下,群山隱隱迴蕩之時,他手中的風如意突然迎風而長,瞬間擴大了百倍不止。它依舊是幾乎肉眼難辨的流風狀如意,此時的大小卻如一葉小舟。
楊瀚又驚又喜,急忙踏了上去,伸手一拉小青,而當小青踏入這輕舟的時候,他們二人已經將要墜地了。
方才二人這一番言語心思,看似時間極長,其實不過剎那之間。生死關頭,人的思緒反應是百倍於平時的,而當楊瀚用秘法將那風之輕舟催動的時候,兩人已墜至幾棵參天大樹的樹冠處。
「疾!「楊瀚大恐,明明只需用念力控制,卻不由自主地吼了一聲。
那風之輕舟堪堪將至地面,突然一股大力橫向一推,一股強勁之極的颶風呼嘯而出,將那足有十餘丈方圓的巨樹樹冠推得一陣劇烈的搖動,輕舟已籍此擺脫了下墜的強大力道,橫向飛了出去。
「哈哈,我們……不好!」楊瀚也是忙中出錯,輕舟所飛方向,正是崖壁。
楊瀚扶着小青光滑柔韌的腰肢,剛剛在風舟上穩住身子,就見輕舟以奔馬難及的速度撞向了崖壁,楊瀚大驚,立即抱緊小青,猛地身子一旋,將自己背向了光滑的崖壁。
「砰!」
風之輕舟撞上崖壁,立即恢復了原形掉落下去,而楊瀚和小青也被甩了出去,楊瀚後背撞上崖壁,哇地一口鮮血從小青肩頭吐了出去,楊瀚昏過去了,整個人立即軟軟地滑了下去。
此處距地面還有六七丈高,但崖壁雖說光滑,卻也只是相對於那麼大一面崖壁而言的,上邊自然有許多可以攀附抓扣的突起或縫隙,兩人身子滑下去三丈,小青才反應過來,急忙一手攬住楊瀚,一手抓住了一塊岩石。
……
楊瀚陷入了夢境之中。
他覺得自己的身子變得輕飄飄的,站在一塊巨大的平地上,四下望去,只有雲霧中幾根孤零零立着的山峰,山峰在極遠處,因為霧氣的瀰漫,下不見其底,不上見其頂,只在雲霧中若隱若現地出現那麼一截。
他面前的巨石鋪就的平坦地面似乎距邊緣是最近的,大概只有二十丈左右的距離,楊瀚有種那四邊的巨柱是用奇長奇粗的鐵鏈將自己所在的平台懸浮在空中的感覺,所以他小心翼翼地向那邊緣走去。
當他走到那巨石平台的邊緣,楊瀚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在他面前出現的,居然是一條向下的階梯。那階梯也是巨石鋪就的,很難想像,得需要多少人力,才能造就如此龐大的建築,那根本不可能是人力所為,只能是神仙之地。
在他面前,那長長的、寬寬的、向下蔓延無盡的階梯上,站着無數的人,最前邊的人穿着獸皮披,那是斑斕的猛虎皮做的袍子,斜披在那些男人的身上。在他們頸間,掛着潔白獸齒的項鍊。
他們都赤着腳,小腿結實的如同普通男人的大腿,他們坦着一條臂膀,粗壯魁梧、肌肉賁張的雙臂似乎連山都能舉起來,他們的臉上塗着幾道顏料,頭上戴着鳥雀的翎毛冠。
見到楊瀚出現在高台上,他們忽然舉起手中的干戚,跺着腳兒地歡呼起來,口中發出喔喔嗬嗬的叫聲,然後一起跪了下去,放下武器,雙手扶地,屁股翹得高高的,額頭緊抵着巨石的地面,顯得無比虔誠。
楊瀚感覺自己的身子在飄下去,所以他的目光越過那些獸人,又看見一群穿着交領右衽、曲裾深衣的人。
他們的深衣都是麻制的,袖口寬大,象徵天道圓融;領口直角相交,象徵地道方正。背後一條直縫貫通上下,象徵人道正直;腰系大帶,象徵權衡;分上衣、下裳兩部分,象徵兩儀;上衣用布四幅,象徵一年四季;下裳用布十二幅,象徵一年十二月。
他們站在那些野人之下的第二階梯上,肅然而立,每人手中捧着一塊玉笏,見到楊瀚走來,他們立即齊刷刷地跪了下去,身體仍然挺得筆直,一個個嚴肅的不見一絲表情,仿佛是一群泥雕木塑。
楊瀚繼續向下走,寬衫大袖、褒衣博帶、魏晉風尚的男人;圓領袍衫、軟腳幞頭、唐宋風尚的男人……
他們好像都很畏懼楊瀚,他們不像之前原始獸人一般裝扮的人會以狂熱的目光迎接楊瀚,也不像接下來身着曲裾深衣的先秦人物一般肅穆莊嚴。
只是遠遠地看見楊瀚的身影走下來,他們就已垂下了目光,近乎惶恐地匍匐在地,對他頂禮膜拜。
有鼓聲響起,不知道那是用什麼獸皮製成的巨鼓,聲音敲出來仿佛巨雷,天地間都棄斥着那驚天動地的聲音,一下下震顫着他的耳膜,令他恨不得想發出龍吟聲,籍以抗拒那震撼心靈的巨響。
獅吼、虎嘯、龍吟、鳳鳴……楊氏祖傳的四門音波功,其中獅吼與虎嘯喊出來還可嚇人一跳,而龍吟與鳳鳴對他而言一直覺得既怪異又無用,這時他卻很想使用龍吟功,他直覺地感覺到,那能抗拒這種叫人有些難受的鼓聲。
楊瀚沒有繼續往下走,那台階太長了,根本看不到頭,而肅立在階上的,是密密麻麻的人,只有男人,成年的強壯的男人,還有年老肅穆的男人,楊瀚站住身子,向下望去。
隨着他的目光所及,站在階上的人,就像割倒了的麥子,一層層地俯伏下去,不過片刻功夫,那仿佛通向天庭的漫長台階上,就只剩下他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那裏。
他抬起頭,忽然看見天空中盤旋着幾隻巨大的生物,它們的樣子太古怪了,它們有一隻巨大的鳥喙,巨大的尖嘴裏居然還長有牙齒,當它們飛近時,可以看到它們的每一顆牙齒似乎都有半尺長。
它們還有一雙沒有羽毛只有皮膜的巨大翅膀,身下的一對利爪完如一對鋒利的鐵鈎。離楊瀚還不算太近,它們撲扇出來的疾風已經快叫人站立不住了,左右兩邊跪下的人都不得不伸出手,扶住他們頭上的冠,免得在楊瀚面前失禮。
但它們顯然並不敢接近楊瀚,只是示好似地向他鳴叫了幾聲,便又展翅高翔了。
「這是哪兒?怎麼那麼像……老老老祖母說過的三山世界?」
楊瀚納罕地想着,他站在那兒,所有人便跪着,他痴痴地想東西,所有人都俯低着頭,不敢發出一絲聲息,生怕打擾了他,只有天空中那丑怪丑怪的飛鳥,總想要親近他似的,不時會飛近一些。
只是,它們一靠近,扇起的風就像颳起的狂風,有一隻丑怪的年輕飛鳥沒有掌握好分寸,一下子飛得太近了,楊瀚有些站立不穩了,風吹起了他的袍裾,他發覺下體涼涼的,好像裏邊根本沒穿褻褲。
楊瀚可沒有暴露狂的習慣,他立即抓緊了自己的衣服。這樣一急,他一下子醒了過來。
小青,此時正蹲在他的面前,身上穿着他的袍子,頭髮也用樹枝簡單的挽着,像個半大小子。而楊瀚,正緊抓着他的犢鼻褲,瞪大眼睛看着小青,他的上身已經**了。
兩個人就這麼大眼瞪小眼地對視了良久,小青才期期艾艾地道:「我……我只是想看看你身上有沒有傷,不是想……不是想扒光你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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