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寶民突然沉默下來,過了片刻,他突然問道:「老余,我記得,你今年三十一了是吧。」
「你記錯了,三十二歲。」
余洮山挑挑眉說道。
他和徐寶民不是最近才結識的。
追溯兩人的關係,要從十幾年前說起了。
那時候他們還沒有進軍統局,在國軍七十八軍服役,兩人是一個連的兄弟。
有過多次過命的交情,後來軍統在軍中選拔優秀士兵,兩人又一起加入了軍統的特務培訓班。
培訓班畢業後,兩人就分開到不同的地方執行任務。
從此兩人失去了彼此的聯繫。
兩人分別多年,直到幾年前,組織上在敗退對岸之前,將徐寶民調到了滬市加入黑水小組。
並且讓他和余洮山成為了搭檔。
他們才重逢,先有在戰場上一起扛過槍的過命交情,中有一起在特務班學習的同窗之誼,後有一起在滬市相依為命彼此依託的知己之情,徐寶民和余洮山的之間的感情,早就超越了一般的朋友戰友。
「三十二了啊,我記得咱們剛認識地時候你才十七歲,一晃十五年過去了啊。」
徐寶民語氣中帶着惆悵說道。
「是啊,十五年了。」
「老余,你也應該考慮一下個人問題了。」
徐寶民的話讓余洮山心中一跳。
「老徐,局座定下的規矩,你也是知道的。」
「你真的要守着這條破規矩一輩子嗎?」徐寶民口吻激烈地說道,「洮山,我記得你跟我說過,你是獨子,你如果不娶親,將來萬一有一天你……你們余家可就斷後了。」
「我……」
徐寶民的話直接戳中了余洮山心中最軟弱地點。
所謂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余洮山何嘗不想娶妻生子,延續香火,但是迫於軍統定下的規矩,不敢違規而已。
「可是,局座的手段你也是知道的。」
余洮山痛苦的說道,這些年不是沒有人違背軍紀,在沒有經過總部批准的情況下悄悄娶親,一旦被局座查實,那人就回遭到嚴厲地懲罰。
「老余,這麼些年你還沒有看明白嗎?當初告訴我們,最多潛伏三年,三年之後就回反攻回來,屆時我們都是英雄,可是從我們開始潛伏已經過去多久了,三年又三年,你看到反攻的一點點希望了嗎?」
看着余洮山無言以對,徐寶民收斂了剛才激動的語氣,一隻手緊緊地抓住余洮山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老余啊,我們也許也該為自己想想了,想想我們的未來在哪裏?」
「你的意思是?」
余洮山皺眉問道。
徐寶民搖搖手:「我沒有什麼意思,我就是把我心裏的話告訴你。」
余洮山今天心不在焉的拿着公文包去上班,他腦海中一直迴蕩着剛才徐寶民的話。
他是余家的獨子。
如果他不娶親,他們余家就斷了香火了。
何時大部隊才能打過來?
自己能活着看到那一天嗎?
余洮山一整甜都無精打采的,直到晚上,他跟着隔壁的大叔來到大叔給他介紹的姑娘家裏。
「我叫包鑫。」
給他介紹的姑娘長着一雙又大又亮的眼睛,兩個大辮子用手絹綁着放在胸前,當包鑫轉身的時候,兩個大辮子就迴旋轉起來,在陽光底下格外的好看。
以前余洮山並不是沒有經歷過相親,但是由於他腦海只一直繃着一條線,所以沒次相親地時候都很敷衍。
但是這一次,也許是因為徐寶民的話起到了作用,余洮山開始認真打量眼前這個拘謹的姑娘。
也許是心中放下了那把鎖,以前在他眼中都是千篇一律的女人,今天卻有了不一樣的感覺。
回家的路上,大叔一臉曖昧的問他怎麼樣,本來想要拒絕的余洮山不知道為何鬼使神差的說出了「蠻好的」三個字。
以至於他回到家都還暈乎乎的。
………………
「今天我拿到了黑水的命令,讓我們繼續監視,尋找機會帶走章立生。」
又是一天下班,余洮山回家後對徐寶民說道。
徐寶民立即問道:「哦?組長怎麼說?」
「他命令我們繼續監視章立生。」
「繼續監視?」
徐寶民皺起眉毛。
監視,這絕不是一個簡單的工作。
不僅僅是藉助望遠鏡等工具觀察記錄別人生活工作社交關係的統稱,更要考驗一個人的耐心,邏輯能力,推理能力,決斷能力。
一般來說,長時間的接觸監視會有利於形成對目標的信息庫,但是如果是長期重複的,低效的監視,不但不能對工作祈禱幫助作用,有事甚至會暴露監視人員,等於自送人頭。
現在他們這種情況,再監視下去也沒有多大的意義了。
因為他們對於章立生的了解已經夠多了,就算監視下去,找到機會將他帶走也很困難,只能寄希望於公安局那邊自己除了問題,犯了錯誤,有了漏洞。
但是做特務的,最忌諱的就是抱有僥倖心理,將希望寄托在敵人犯錯的情況。
一般這種情況下,上級都會要求他們提出新方案或者是直接執行plan b之類的。
但是現在這些統統都沒有。
「先不管了,既然上級要監視那我們就繼續監視好了。」余洮山搖搖頭道,「反正我已經屯了相當於三個月的食物,我們就慢慢耗着吧。」
「不,老余,我有種感覺,這次的命令很奇怪,你不覺得就好像是在、在讓我們故意留在這裏一樣。」
「讓我們留着這?幹什麼,不會是要故意暴露我們吧。」
余洮山的話一落,兩人都立即變色。
………………
「唉~可惜了,黑狐和黑狼也算是局裏的老人了,也為局裏里下過汗馬功勞,此番就這樣被捨棄了,當真可惜啊。」
黃定恩在電訊科,破譯室里拿着一張電文感慨道。
「所謂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我們要反攻回去,前期必然是會有人要做出犧牲的嘛。」
黃定恩的一個下屬腆着肚子奉承道。
「而且黨國也不會忘記他們的。」
「事已至此,現在只能寄希望於這隻木馬了。」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94s 3.9467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