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九媽要逼迫儂,儂年紀也不小了哇······為自己想想,趁年輕多賺些鈔票才對的······紅繡,儂仔細想想啦······」
「我知道九媽是為我好的,我會好好想······我們母女······九媽的恩德我是不敢忘的呀」
塗山阮阮模模糊糊的聽到兩個女人的聲音,其中一個聲音清脆又嬌媚,比林中的黃鶯小妖的嗓子還好些,只是一時之間,塗山阮阮不知道此刻自己在身在何處。
耳邊傳來門打開又關上的聲音。
「我呸,話講的好聽,還不是要騙老娘去賣身給你賺錢啦,想得美!」
講話的正是方才那個聲音好聽的女人,只是語氣比剛才潑辣的不少。
······
「阿阮啊,不要再這裏愣着,快去給龐爺拿壺酒來。」
一個穿着水綠色旗袍的女人甩着手裏的帕子對站在桌子前的小女孩說道。
「曉得了。」
塗山阮阮,哦,不,是林阮阮清脆的答了一聲,便轉身跑向後廚。
一路小跑穿過大堂,大堂的舞台上一個女人抱着琵琶正在彈唱小曲兒。
後廚有溫好的酒,林阮阮跟管理後廚的六婆講了一聲便抱着酒壺跑回來。
將酒壺遞到女人手裏,舞台上的小曲兒也恰好唱完。
「紅繡,多唱一首好伐?」台下有客人起鬨道。
抱着琵琶的女人站起來,「一連唱了三首,還不讓我歇歇。」
說着她便抱着琵琶下了舞台。
有些客人還在開着不葷不素的玩笑,嘴裏說着「要是紅繡你唱,我是什麼時候都聽不膩的」這種話。
抱着琵琶的女人朝着這邊走來,「翠柳,你是不是又叫我家阿阮做事啦?」林紅繡說着眉毛微微挑着。
「就是拿壺酒啦,小孩子沒事的。」
翠柳扭着身子說道。林紅繡看了一眼坐在旁邊一隻手放在翠柳屁股上的龐爺,沒有多說,一隻手拉着阮阮離開大堂,上了樓。
高跟鞋踩在木質的樓梯上發出噠噠的聲音,一襲金黃色的旗袍隨着林紅繡的動作微微搖擺,讓樓下的客人們看的口乾舌燥。
「九媽,紅繡真的不接客?」
有人忍不住問道。
老鴇子香九嬤在心裏暗罵了一聲林紅繡,臉上還堆着笑說道:「儂要是有那個本事叫她接客,我還要謝謝你嘞。」
「叫你待在房裏,怎麼又不聽話。」
上了樓,林紅繡問道。
「屋裏悶。」林阮阮細聲說道。
「嘎吱」
一扇門被打開,從門裏走出來一個穿着粉色旗袍,短髮的女人。
倚靠在門框上,眼睛隨着林紅繡母女的身影移動。
「裝什麼裝,還賣藝不賣身,還不是千人騎的貨色。」
粉色旗袍女人手裏拿着手帕在輕輕的扇動,陰陽怪氣的說道。
「有個崽了不起啊,也是個做妓女的貨色。」
林紅繡的腳步停下,轉過身,走到她面前。
林紅繡的身材並不高挑,有着江南女子的柔軟和可人。
「燕紅,你講什麼,再講一次。」
「哈!講就講啦,我說你和你女兒,都是萬人騎的貨色。」話音剛落,就看到林紅繡抱起琵琶狠狠的衝着她的胸部撞去。
燕紅幾乎被撞了個仰倒,胸前傳來火辣辣的痛。
她惱怒的看向林紅繡,「你敢打我!」
「好叫你知道管住你那張大嘴。」
「在做什麼啦?!」香九嬤不知道什麼時候上來了,走過來對兩人訓斥道。
「媽媽,她打我。」
燕紅立刻告狀道。香九嬤立刻緊張的上下打量了一番燕紅,沒看到她身上的傷處,立刻鬆了一口氣。
「好了,不要講了,紅繡,你先回去。」
香九嬤看向林紅繡的眼神有些奇怪。
林紅繡看了燕紅一眼,嘴唇緊抿着,點點頭,拉着林阮阮的小手往自己的房間走。
林阮阮轉身時,手中迅速捏了個訣往燕紅打去。
無聲無息。
香九嬤神色複雜的看着她們母女的背影,今天林紅繡與燕紅起了口角還動了手,普通女人動手定然是先抓住對方的頭髮或是直接上手去撓對方的臉,但是林紅繡卻沒有這樣做。
這本來是老鴇子調教姑娘們常用的手法之一,不會壞了姑娘的皮臉,影響接客。
要是今天林紅繡抓破了燕紅的臉,她倒是正好發作,逼迫她接客,但是如今燕紅卻沒有外傷,就拿她沒辦法了,只能吃下這個虧。
由於林紅繡不接客,所以她們母女的房間在二樓的最盡頭,昏暗潮濕。
林紅繡將林阮阮抱到凳子上坐下,自己坐在旁邊沒有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麼。
林阮阮看着琵琶怔怔出神。
她用她一千年的修行保證,從來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自己明明證道成功,位列仙班,怎麼會突然出現第四道雷,而且看起來這道雷不僅僅是針對自己,所有的小妖好像都在被打擊之列。
更加不可思議的是,自己竟然沒有灰飛煙滅,而是一睜眼變成了林阮阮。
而且,似乎是一個妓女的女兒。
不,也不對,這具身體的母親林紅繡是賣藝不賣身的。
一年半前,林阮阮受了風寒一命嗚呼就變成了她。
本想離開這裏,找個地方重新修煉,只是自從她醒來就發現自己的修為被壓制,只能使出一些小法術。
更令她擔憂的是,來到這裏一年多,她也用秘法聯繫過青蛇小竹或是其他的小妖,無一例外,她發出去的法術就像石沉大海沒有任何回應。
甚至她觀察這座妓院附近的情況,竟然連一個開了靈智的生靈都沒有。
她心中有一個大膽的想法,那道雷,或許是天意,目的就是要抹去地上的精怪。
可到底是什麼改變了天意呢,林阮阮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暫時不去思考,安心留在妙鳳樓。
之所以決定留在這裏,一來是因為這具身體還太弱小,外面未知的危險太多,二來是因為這具身體的母親林紅繡在這裏,佔了人家的身子,總要替她做些什麼,若是佔了身子就跑,那和奪舍有什麼區別。
留下這樁孽緣,以後修行免不了成為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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