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世 第一千八百四十一章 不要回歸

    斬龍台內部。

    在七厭的要求下，虞淵再次借用遠在「深淵之門」的陽神力量，用一片全新的血色天幕，籠罩着瑩白穹壁。

    待到虞淵做完這一切，這位神神叨叨的異魔，才以嚴峻的語氣說道：「我是替阿德里婭大人傳訊。」

    「她不是和韓七去了魎域？」虞淵怔了怔，奇道：「你在何處接觸到的她？」

    「浮生界。以前我被困的地下幽\洞，那條被阿德里婭大人煉化的陰脈支流，流溢出了她的氣息。」說到神王攝魂，七厭態度變得極為恭敬，言辭都肅然起來，「是她，讓我捎給你幾句話。」

    「說！」

    「你那具獲得完整生命序列的陽神，千萬不要回歸浩漭。還有，不管發生什麼事，你的陽神都別深入地底，不要越過地炎去接觸……它。」

    話到這裏，七厭竟在瑟瑟發抖。

    在他的魔魂深處，忽有一簇紫色焰火點燃，他一邊講話時，一邊有記憶在燃燒。

    虞淵駭然失色。

    前不久，莫白川替地心之炎傳訊，說想要解決妖鳳對浩漭眾生鮮血的影響力，需要他的陽神回來，需要他的那具特殊陽神踏入地底接觸源魂。

    如果陽神必須坐鎮「深淵之門」，還沒有等到極慧將妖鳳引過來，他興許真會以陽神來一趟。

    哪料到，七厭如今突然替攝魂傳話，讓他萬萬不可將陽神沉入地底！

    「阿德里婭大人說了，她在魎域有了重大發現！她說……老泰坦棘龍沉落浩漭時，一樣來自於深淵的異寶，越過了地心之炎抵達源魂所在。從那一刻起，源魂就發生了改變，變得不再是原來的它。」

    「您……」

    七厭突然用上了敬稱，語氣也頓時充滿了畏懼和驚詫，並有片刻的茫然。

    虞淵清楚地看到，他的魔魂有新記憶凝成，而原來的記憶正被魔火燃燒。

    他一邊忽然想起一些事，一邊又在遺忘。

    他是阿德里婭的傳話工具，為了防止消息走漏，阿德里婭用了一種無比玄妙的魂術，讓他都不能獲知全部的真相和細節。

    而且，還會讓他傳話結束以後，便全部遺忘。

    以免他在離開斬龍台時，因魔魂有相關的記憶痕跡，從而被人得知。

    「您的所謂打造新浩漭計劃，阿德里婭說她明白了深意。您在當時，已清楚地認識到這點，於是想要擺脫它。」

    「您失敗了，也因此而隕落。」

    七厭低垂着頭，仿佛在顫抖，「阿德里婭大人說了，讓你以後小心所有出自浩漭的至高，只要融入本源者，都要謹慎去對待。現今浩漭的所有至高，興許只有妖鳳在您之後，也感受到了它的不對勁，在尋找擺脫的辦法。」

    「它，可能已被來自深淵的異物侵蝕了。」

    「阿德里婭大人還說，她和幽瑀暫時被困，你如果想去魎域，想找到魎域的入口，要通過灰域的星羅步甲。」

    「星羅步甲成年，甲殼上的星辰圖，能呈現進出魎域的位置。」

    「還有，貝爾坦斯大人也在深淵尋找答案，也想確定浩漭的源魂，究竟發生了什麼異狀。」

    蓬！

    七厭的魔魂深處，一團淡紫色幽火炸開，火星子扼殺了眾多記憶光爍。

    須臾後，他茫然地東張西望，又呆呆看向虞淵，「這是哪裏？我為什麼會在這裏？虞淵，你難道又要封禁我？」

    七厭已遺忘所有。

    被他帶來的消息，驚的一聲不吭的虞淵，沒理睬他的嚷嚷。

    造就浩漭神奇的源魂，或許被深淵異物侵蝕，所有通過本源晉升至高者，一概擺脫不了它。

    太始說了，他早年就留下了指示，新生以後的至高神位，要在新浩漭去鑄造。

    而不是在腳下的這個故土！

    主魂最深的記憶，被自我封禁着，就是不解開，難道……也是要防備源魂？

    虞淵思緒如麻，有太多的疑惑和費解堵塞在一塊，怎麼也無法理清。

    沒七厭這個消息前，他一直都想着神秘的源魂，因獲得深淵異寶有了蛻變，才造就出浩漭的輝煌文明。

    可現在……

    「放我出去！」七厭叫嚷。

    呼！

    一團暗紅雲朵裹着他，將這位失去了重要記憶的異魔，從斬龍台送走。

    七厭一出，就在彩雲瘴海找到了熟悉的地下通道，以此向地底污濁世界而去。

    「幽火流毒陣」內部，一間往年煉製毒丹的草屋中，一塊瑩白的石台擺放着，色澤呈深紅色。

    虞淵在裏頭久久未出。

    ……

    深黯星域，源血大陸。

    因虞淵的陽神離開，再次化作了一具冰雕般的紀凝霜，眉心一縷劍光精煉，喀嚓一聲解開封凍狀態。

    她慢吞吞起身，白蔥般的指頭，搓揉着額頭。

    她隱約感覺出，在她靈魂識海的神位中，星辰軌跡有所變化，如有一股令她感覺溫暖和親近的氣息，從她的家鄉故土注入。

    還是通過她的至高神位。

    如璀璨冰柱般的神位，刻印着她參悟的寒冰和星辰法則，因她近期接觸極寒，感悟出更多深奧的冰寒奧秘，這根神奇的冰柱釋放出的光芒更亮。

    和林道可不同，她沒有要將冰柱祭煉為劍的想法，她此刻以心神端詳這根冰柱。

    卻突然感覺出，以她元神和本源淬鍊的冰柱，不是她能絕對掌控的。

    呼！

    充盈此地的寒霧，忽朝着地底涌去，沒有繼續環繞紀凝霜。

    她略顯費解，冰晶般的眸子，茫然看着腳下的岩冰地。

    她嘗試着溝通，卻發現保護源血的那股極寒，竟再也不回應她，她也沒辦法通過極寒獲取更多的力量。

    甚至，還覺察出一股排斥。

    「奇怪，為何態度會突然大變，究竟是因為什麼？」

    她找不到答案，又在地底待了一陣子，想要和那股極寒交流。

    曾青睞她的那股極寒，變得無比高冷，對她不再有回應。

    虞淵遲遲未歸，地底極寒又突然排斥，她無奈之下便從源血大陸離開。

    ……

    深淵之門所在。

    裸露在外的肢體，如紅寶石般晶瑩剔透的虞淵陽神，端坐在彩色海面。

    他頭頂的溟沌鯤、老蜥蜴置身水盈盈的水霧深處，一直警惕地看着下方，但再沒有瞧見深淵生靈聚涌。

    小棘龍則是打着哈欠，它一直等候「源界之門」的再現，極慧帶着妖鳳過來。

    沒日月星辰的禁地，時間的流逝無法計量，也不知過了多久。

    突然，虞淵的陽神睜開眼，然後在胸腔部位動用血脈秘術，凝鍊出一條血色長河，將一縷心神沉浸其中。

    灰域。

    以陽神晉升為大魔神的安梓晴，悄然從泰亞主星離開，她到了開天耀星的上面，並見到了荒神。

    「在你的那方大澤，你的所有子嗣，因妖鳳之怒而死絕。」

    安梓晴落下後，看着那位蹲伏在石頭上，吧唧吧唧抽着旱煙，望着眾多能量漩渦出神的老猿，「妖鳳一尊分身回歸浩漭，以蒼生的性命進行威脅，想要殺龍頡和鍾赤塵。」

    她替虞淵道出發生在浩漭的事。

    荒神收起旱煙管，也收回望向那些能量漩渦的目光，看着和他說話的安梓晴，表情苦澀地問道：「你是安丫頭，還是虞淵？」

    「就當是我虞淵吧。」

    「那好。」

    荒神點了點頭，沉吟了半響，說：「妖鳳，在浩漭相當於陽脈，你能夠在源血大陸解決陽脈，就能回浩漭，根除她對浩漭蒼生的束縛。」

    「她以這種方式對待浩漭的眾生，說明她是打算脫離浩漭了。事已至此，她和浩漭的血源牽連，也該被一刀斬斷了。」老猿一副哀傷的神色，「大澤的妖族死了，我的後裔也死了，我希望你能改變這一切。」

    他看着虞淵，眼中充滿了希冀和懇求，「世間，只有你的陽神能斬斷這條血線！」

    「你要我陽神回浩漭？」

    「這只是我的個人想法，我覺得，這也是唯一可行的辦法。」

    「未必，當真就是你的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