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海闊,眾多大小不等的島嶼,如一顆顆明珠般嵌入碧藍深海。
有的島嶼坑坑窪窪,被不規則的星辰碎片刺穿,島嶼的坑洞內,還在冒着海水。
還有的坑洞,直接就成了島上的湖泊和深潭,連通到下方的海域。
一望無際的星燼海域,島嶼成百上千,甚至有的島嶼……本就是天外的墜落碎星,因體積巨大,變成了海內的島嶼。
世人皆知,星燼海域這片區域,海水並不深,可不知何故,就是能常年吸引天外的流星沉落。
落下的星辰碎片,一部分化作島嶼,和原來的海島混雜。
還有一部分,則是沉在海底深處,成為一塊塊顏色各異的巨石。
並不是所有的,從天外而來的碎星,都暗含奇妙。
千萬年來,墜落於此的星辰碎片不計其數,可攜帶星河之外奧妙,有異石,精金,寶晶,奇種的,其實非常稀少。
但,能夠被發現的奇物,往往是浩漭天地沒有的。
用在修行上,煉器上,卻是大有妙用和奇效。
每一次流星的垂落,真正吸引的,也只是各大宗派勢力的,陽神境以下者。
不成陽神,無法打破浩漭天地的星空壁壘,無法翱翔天外。
凝鍊出陽神,以純靈力能量形態締結的陽神之身,可衝出浩漭天地,自由地在廣袤的星海遊蕩,尋找適合的天外奇石,靈晶,繼續打熬自身,精進修行。
因此,陽神級別的大修,一般不會在星燼海域現身,不會在意天外之物。
——因為他們自己可以尋找。
「很多島嶼啊!」
撼天帝國的施思,幾乎是站在船沿,衣衫隨風飄蕩,嘖嘖稱奇地說:「除了有很多島嶼,還有……不少的修行者呢。」
這時,虞淵也起身了,和蘇妍兩人並肩而立。
蘇妍微笑着,指向不遠處的一座島嶼,那島嶼有蒼勁的古樹,上方明顯有人影聚涌,「我們太淵宗的來人,就在那座海島了。」
虞淵看了一眼,道:「一路順風。」
「海底再見。」丟下這麼一句話,蘇妍猶豫了一下,又指了一個海島,輕聲說:「諾,在那裏。」
不等虞淵反應過來,祭出「神羽天衣」的她,化作一隻翩然鳥雀,輕盈地從「銀虹魔梭」飛出,俯衝向她剛剛說的海島。
「蘇師妹!」
在那漸漸臨近的島嶼之上,有驚喜聲陡然響起。
然後,就見一道道身影,從那些高聳的古樹底下冒了出來,去迎接蘇妍。
虞淵看了一下,就發現那些人和他在蕪沒遺地所見的,太淵宗的試煉者,衣着差不多。
境界呢,大多也是在破玄境和入微境,年齡有大點的,也有很稚嫩的少年少女。
太淵宗內部氛圍,頗為和睦,那些男女見到蘇妍以後,顯得很高興,居然是當真歡迎她,接納她。
虞淵暗暗點頭。
他深知,天源大陸和寂滅大陸的眾多勢力宗派,內部競爭殘酷,同門之間,暗地裏的嗜殺相當的激烈。
修行者,身邊皆是對手。同門,甚至師傅,都可能如此。
魔宮,妖殿,不僅不禁止內部爭鬥,而且還會慫恿鼓勵。
這兩大勢力都認同,唯有慘烈的廝殺戰鬥,才能造就最強者。
只有陽神境,還有陽神境以上者,對浩漭天地的未來大勢,方可能有一定的影響力。
陽神以下者,不值一提。
天源大陸的七大下宗,三大上宗,沒魔宮、妖殿的爭奪殘酷,可很多的模式,也沿襲着兩方的做法。
像太淵宗這般,門內弟子和諧相處者,反而是異類。
「虞淵……」
嚴祿又吆喝了一聲,讓他從出神中,頓時醒來。
「什麼?」虞淵停下思忖,扭頭看了看嚴祿,「你喊我幹嘛?」
「你這傢伙。」嚴祿搖着頭,笑容有些不懷好意,「你沒看到蘇妍所指的那座海島嗎?」
給他這麼一提醒,虞淵驀地反應過來,順勢看向另外一座,三角形,沒有植物花草,銀灰色的島嶼,「你是說寒陰宗啊。」
那座島嶼,毗鄰太淵宗挑選的島嶼,屬於寒陰宗暫時所待之地。
他再看別處,就發現周邊的島嶼上,都是天源大陸七大下宗的人,雷宗,靈虛宗,星月宗,雲水宗和古荒宗。
七大下宗的來人,分散在那片島嶼,人影綽綽,粗略看一下,居然有近百人之多。
寒陰宗所在的銀灰色島嶼,很多人為了躲避太陽光照射,縮在嶙峋石塊的陰影處。
由於修行的靈訣偏寒,他們性喜陰冷,在修煉的時候,都不願被強光直照,所以虞淵看了一眼,並沒有看到寒陰宗的人。
反而看到,一位身穿元陽宗衣衫,正襟危坐地,在太陽下的高大青年。
那青年閉目修煉,烈日的光輝,化作眾多微小至極的光耀,被他納入穴竅,被下丹田黃庭,和中丹田玄門同時吸納。
附近很多島嶼內,七大下宗的修行者,時而朝着他看來。
對他,神態當中,頗多的敬畏和羨慕。
「元陽宗……」
嚴祿也注意到了,又仔細觀察了一會,忽心神一動,像是猛地想起什麼,壓低聲音說道:「虞淵!我聽說了一個傳言!」
「你支支吾吾的,想說什麼?」虞淵翻了一個白眼。
「你那未婚妻,藺竹筠,聽說被寒陰宗弄了一門婚事。」嚴祿咳嗽了一下,以自己的肩膀,撞了撞他,說道:「對方來頭可不小,好像就是元陽宗的一位天才。我看那個在寒陰宗島嶼,頂着烈日修行的,極有可能就是那人!」
這話一出,施思,胡天揚兩人,一下子來了興趣。
「你有個未婚妻,被寒陰宗,安排了別的婚事?」施思湊上前,眯着眼睛,咯咯笑了起來,「虞淵,你和她的婚事解除了嗎?」
虞淵皺着眉頭,搖了搖頭。
「沒解除,寒陰宗憑什麼安排?」施思嚷嚷道。
寒陰宗和魔宮無法相提並論,她身為魔宮子弟,有天然的優越感,所以敢這麼指責。
「應該還沒安排上。」嚴祿知曉內情,「寒陰宗就算不顧及你,也要在乎元陽宗的看法。所以麼,在那位和藺竹筠成事前,要先解決你和藺竹筠的婚約。哦,對了,藺家的那位藺暮老爺子,不久前去過暗月城!」
他一拍腦袋,什麼都想明白了,「難怪,難怪了!」
藺暮去暗月城,對虞家咄咄逼人,嚷嚷要虞家交出虞淵來,弄清楚藺楓言的死亡,恐怕就是要藉機解決虞淵這個麻煩。
只可惜,藺暮卻在暗月城撞的頭皮血流。
「虞淵!」
就在這時,下方一個島嶼處,響起柳鶯的驚喜歡呼。
執掌隕落星眸,不久前在蕪沒遺地和虞淵分別的她,亭亭玉立地站在島上,明眸皓齒,如一顆最閃亮的星辰,朝着虞淵不斷揮手示意,生怕虞淵看不到她。
在她身旁的眾多星月宗的弟子,長老,都為她的表現而暗暗驚訝。
這丫頭,何時變得如此熱情了?
還有,虞淵又是誰?
「唔,你也來了啊。」
望着笑容燦然,大力揮手的柳鶯,虞淵的心情都好了一點。
轉念一想,星月宗的修煉靈訣,能藉助天外星辰,以星光增進力量,這片有流星墜落的星燼海域,自然會非常吸引他們。
柳鶯,又是星月宗這一代最不凡的人,連隕落星眸都在她手中,會過來也是理所當然。
「虞淵!」
寒陰宗所在的島嶼,一個冰冷的幽幽聲,悄然響起。
縮在陰冷背光處的藺竹筠,從一塊巨大的石頭後,緩緩地移步而出。
深深吸了一口氣,她神情複雜,眼睛微冷地,仰頭看向那位乘坐着「銀虹魔梭」而來的故人。
藺竹筠內心有些困惑,「他怎麼乘坐着魔宮的器物?難道,他被魔宮相中了?」
隕月禁地一別,她再沒有見過虞淵,而且在寒陰宗內,她刻意忽略,不去留意,不去打聽虞淵。
因此,後來發生在虞淵身上的所有事情,她都一概不知。
家族內部,宗派,也都不說虞淵的事。
只告訴她,讓她好好修行,不要多想,別的事情家族和宗門會解決好。
她也就一心修行,境界進展迅猛,如今比蘇妍都高出一籌,為破玄境中期,深得寒陰宗那位大長老的欣賞和看重。
那麼久沒見,沒聽過任何有關虞淵的消息,她都覺得或許虞淵已泯滅眾生,變得稀鬆尋常,甚至有可能出了什麼事情。
她萬沒有料到,會在星燼海域,會在這片三塊大陸眾多翹楚匯聚之地,見到虞淵。
她來前,就聽寒陰宗的師兄師姐說過,在那片流星雨墜落後,這一陣子能夠來星燼海域的人,都是三塊大陸,年輕一代天賦非凡,受宗派長輩器重者。
譬如她本人……
虞淵,為何能來?為何乘坐着魔宮的「銀虹魔梭」?為何還得到柳鶯的熱情回應?
柳鶯,乃星月宗欽定的,新一代的最強。
執掌隕落星眸的柳鶯,不論是外貌,修行天賦,還是在宗門的地位,都比她要高很多。
她進入寒陰宗不久,從聽說柳鶯這個人起,就頗為神往羨慕。
這樣的一個天之驕女,各方面超過她一截的奇女子,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那麼熱情地,去招呼虞淵?
不是聽說,那柳鶯很傲慢,不怎麼搭理人,不怎麼和同齡男子相處嗎?
她如此反常,難道喜歡虞淵?這怎麼可能!
沒見的這些時間,這一年多,在虞淵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藺竹筠一頭霧水,心亂作一團,看着「銀虹魔梭」的虞淵,笑容燦爛地和柳鶯交談。
然後,又忽然注意到,藉助「神羽天衣」翩然而落的蘇妍,也頻頻回頭。
同樣是回頭,看向虞淵,眼神都讓她覺得怪。
而且,在那「銀虹魔梭」上,另有一個嬌小玲瓏的女子,也在興致勃勃地,詢問着虞淵什麼。
這是怎麼回事?他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搶手,這麼招女人喜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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