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撲面而來,充斥着所有空間,帶着若許的潮濕和溫暖輕輕划過飛燕閣,淌過一座精緻的閨房,落在雪白的牆上,觸摸着牆上那掛着一把劍。
劍鞘上雕刻着許多精美的圖案,像是絲藤纏身,劍柄微彎,其造型好像老樹的樹根,沒有名貴的金玉鑲嵌,但一股滄桑噴薄欲出,仿佛細說着無盡的歲月,這便是秋闌劍。
秋闌劍在墨影兒的閨房內靜靜地掛在牆上,那麼墨驚天是怎麼將夜殺立斃於萬千光線下,很顯然,正是墨驚天突破後的劍——光影劍,也稱光明劍。
墨驚天和眾多萬年以內的強者都不知道,萬年以前的傳承去了哪裏,仿佛只有那些斷壁殘垣、詩詞曲賦還殘留着一些過去歲月的痕跡,而那些痕跡很淡,淡的無法查找。
即使血脈這個詞語,還是近千年來才得以發現,墨驚天以前的劍法境界便藉助於秋闌劍,天地自然的光線通過秋闌劍體的折射,同時運用真元、劍意發揮出來,便形成了光影劍意。
這就是夜殺口中說出的劍隨身去、意不離劍的境界,要知道墨驚天在十幾年前便到了他所說的境界,正是他苦苦追尋、才剛剛領悟的境界。
那麼夜殺在進步,難道墨驚天一直踏步不前?不可能!萬年以前的傳承消失,不代表某些強大的的血脈天賦並不會出現。墨驚天之所以沒有把他立斃於前,就是刺激他也在進步。
他的境界一直止步不前的原因,就是沒有一個強大的對手,眼前這個對手是如此執着,讓他到哪裏去尋找,更何況是一名劍修,而這名劍修對他隱隱造成一種威脅,叫他如何不能竊喜。
年前的突破,讓他血脈中隱隱藏着一絲的火鳳驟然驚醒,聚萬千光明於前,恰好是光明訣的首義,在劍法當中就是——無劍勝有劍。
夜殺死去之前,依然沒有見到秋闌劍,他說的沒道理的話,充分體現了對劍法的認知程度,已到達了此界的,也確實是。
在夜殺虛境初階時就殺死了虛境高階,此時劍法已和墨驚天同等層次,讓他怎能相信不是墨驚天的對手,所以他的心若死灰,但生機還在,聽懂了墨驚天對他說的話,才心滿意足的死去。
墨驚天說的話看似沒有回答,卻已勝千言萬語。
破了山、開了土,墨驚天將夜殺的屍身放在坑內,揮袖即掩,在孤峰上刻下一個大字:「劍。」
......
道鬼此時已然得知夜殺的死去,隱樓自然有兩人的本命石,如今被揣在自己的懷裏,剛剛破碎,心裏想着,早就告訴過他,刺殺才是真義。
但他依舊沒有行動,甚至心底不起一絲波瀾,他把這種傷痛深深的刻在方木橫樑,黑色的指尖業已埋藏在秋絲楠木內。
驀然,殿內的空氣中傳來一種情緒,這種情緒似乎如痴如醉,仿佛訴說着萬千情語,又好像是在一男一女之間無限纏綿,如同春水化開了堅冰,又像是柳枝發出了新芽。
緊接着,嗡聲大作,無數道槍影化作無數條絲線,在殿內混成一團,形成一個巨大灰色氣繭,下一瞬,這團氣繭便猛然炸開,向着上方的所有空間直射。
隨着氣繭的炸開,無數道青氣重新化為槍影四散而飛,四壁已洞開,木屑漫天,青瓦破碎,牆上幾幅名貴的畫頁瞬間便被撕成碎片,桌椅垮塌,接着化為飛灰,殿後阻擋視線的隔牆轟然坍塌。
霎那間,光線四射,浮塵漸起。
但殿內的主體還在,飛檐還在,秋絲楠木還橫在空中,圍繞在其間的陰暗還是那麼陰暗。
然而陰暗處已然飄下一根細小的木屑,似乎這細小的木屑難以讓人注意?
而此時的道鬼渾然不覺,他的腦海浮現出一幅畫面,一個小男孩和一個小女孩,手拉着手、肩並着肩,衣衫襤褸,面黃肌瘦,但神情異常興奮。
兩個小孩的眼前是一片翠綠的草原,草原的深處有無數發出芳香的野百合,這裏無處不吐透着勃勃生機,他們高興地踏着青、穿過草叢、沐浴在春光里。
來到眼前這一片野百合旁,男孩親手摘下,並用靈巧而又粗大的十指片刻做成一個百合花環,戴在女孩的頭上,女孩驚喜的望着他,兩人不由的感覺到,這時的百合真是美麗。
道鬼認得那個男孩,正是小時候的自己,可那個小女孩是誰,埋藏在心神深處的一段記憶,告訴他,那是妹妹......道鬼猛然驚醒,等等,妹妹是什麼東西?
煙塵漸落,滿目蒼夷,這時道鬼的第一觀感,剛剛從情緒中驚醒過來的他,不由得手下一緊,深陷在木層內劇毒鐵指猛然發力,不經意間,一片細小的木屑自然便落於空中,連他自己也沒有發現。
同時道鬼這才發現,殿內的若干人等已悄然不見,只見顏傷情一人拿槍杵在哪裏,煞氣燎然,難道真是發現了自己?不惜毀掉一座殿?
道鬼默然,空氣中怎會出現如此情緒?竟霸道如斯!
同一瞬,顏傷情的周身發出青光,同時發出嘶嘶的響聲,未等那片木屑掉落於地,手裏灰色長槍便驟然射出,直射方梁,驚神槍——一槍驚神。
長槍出手的霎那,那周身的清光,瞬間聚於槍身,真元鼓動之間,槍身急速旋轉,使得殿內的氣流也被帶動。
剎那,地面上那些木屑、紙片,甚至無數坍塌而碎的牆石,捲入其中,猶如一個狂暴的青龍乍現,空氣中發出嗡的一聲,呼嘯而去。
下一刻,轟聲大響,方木橫樑瞬間裂出一個大洞,陰暗即刻消失,現出一片光明,飛檐頓時爆散,直卷天際。
殿外的一棵桂樹,不知活了數百年,孤木清高,偌大的樹冠,足有百於丈,青龍捲起了風暴,瞬間刮斷,此時此刻,露出了整個天際。
而此時的大殿,似乎再也經受不住如此考驗,轟然垮塌,那個數十張長的方木橫樑,斷成兩截,轟轟滾落,殿外的無數花草瞬間便被壓倒一片。
此刻,暴露於光色下依然站立的兩個人,一個是顏傷情依然站在殿內,他的另一半面容此時展現,一道指寬、深約指許的傷疤豁然現於臉上,猶如田間用於溉水的溝渠。
可能是時間久遠的緣故,這道傷疤上紅白相間之中有一絲淺淺的黑,但不顯得猙獰,反而散發出一種威勢,如同桂樹標立在哪裏,更像手裏剛剛返回的驚神槍。
只聽他對殿外的人說道:「原來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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