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靈永不為奴 第七章 薛定諤的巫妖
亡靈法師可以轉換成巫妖，但不是每個法師都能轉換成巫妖。巫妖是真正意義上的不死生物，殭屍骷髏是已經死了的生物，而夏爾這種半吊子死騎則是還活着的生物，但巫妖卻是介於死亡與生存兩者之間的一個悖論。
這個世界存在各種神明，而死神也是其中之一。定義一個生命是死的規則，就是死神看見你的壽命歸零，而死神作為一種概念，在這個位面里無處不在，如果想不死，就要想辦法規避死神之眼，讓他看不見你的壽命。
因此轉換成巫妖的方法，就是在空間上打個孔，然後以這個空洞為核心製造一件魔法匣子，再接着將自己的壽命封存進去。這樣死神就看不見施法者的壽命，無法確定這個巫妖是否死亡。
於是成功施法的巫妖就陷入了一種悖論，『他可能死了，也可能沒死』。因為他不知道自己的壽命是多少，而死神也看不到他的壽命。
所以不論巫妖的肉體被破壞成什麼樣子，這些傢伙都會很快滿狀態復活。如果想徹底殺死巫妖，唯一的方法就是找到它的命匣。但這往往只是坑爹開始，因為命匣被封印的時空是另一個位面，外面過了一年，裏面可能才過了一秒。於是很多時候歷經千辛萬苦打開了命匣，死神卻判定對方還是活人……
現在註冊在案的施法者總計有兩萬三千二百五十一人，但其中巫妖只有八十三人。作為亡靈帝國的頂級施法者，每一個巫妖的存在都彌足珍貴。
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是因為壽命跟靈魂掛鈎，如果想將這個概念封存，那就涉及到相當深奧的靈魂法術，一般的法師玩不轉。切割靈魂之後，又要有強大的精神力量控制住自己破碎的精神，完成二階段的施法，將壽命塞進命匣。很多法師在第二階段直接就瘋了，所以巫妖的轉換成功率低的可憐。
夏爾搞不清眼前占卜大師西比爾，是怎麼在損失大量靈魂的情況下完成二階段施法的，難道精神已經強到可以無視靈魂上的創傷了嗎。
「每位能改變命運之弦的人，都是一個時代強者，我還活着的時候，給一個男人解析過夢境，」西比爾眼神灼灼，這讓夏爾懷疑起這個男人是不是跟她有一腿，「你知道卡夏·托爾嗎？」
「帶領人類反抗精靈，然後成功建國的大英雄嘛。」作為遊戲的大背景，夏爾還是很清楚這位五百多年前的名人的。畢竟七個人類王國的王室，都跟卡夏一個姓。
「嗯，因為他偷吃了精靈的聖物金蘋果，才擁有了改變命運的力量。我原來給他的占卜結果，是他會成為一個好父親好農民，勤勤懇懇給精靈當一輩子農奴。」西比爾從書櫃拿下一本新華字典厚度的書，然後神秘兮兮的開口，「你猜他後來是怎麼改動自己的夢境的？」
「高喊反抗精靈暴政！世界屬於人類！帶領革命軍推翻了精靈統治。」好吧，夏爾都是瞎說的。
西比爾白了滿嘴胡話的年輕人，「他想方設法靠近自己的精靈領主，從一個巧舌如簧的小僕人做起，最後成功泡了這位純潔的精靈，那時候她才只有一百三十二歲，剛成年。叛逆跟對愛情的追求讓她忘記的種族的區別，根本無法抵禦每天偷放在她柜子上的熱辣情詩，這是她人生中犯下的最大錯誤！而最終的結局，也證明了她傻的可愛。卡夏這個混蛋，就是個花心大蘿蔔！」
夏爾覺得這根本不是夢境裏發生的，而是現實中的故事……
「你知道這個精靈現在在哪嗎？」西比爾有點幽怨的嘆了口氣，「被情人背叛後，她被族人放逐，永世都無法返回精靈的生命之樹。」
哎？你該不會就是那隻精靈領主吧……
「這個話題我不想多說了，」西比爾熟練的轉換話題，「反正你記好了，如果你想改變命運，至少要擁有強大的力量。你現在的能力，只能劃破命運的表皮，如果想徹底轉變你死亡的結局，就必須擁有戰勝那個人類騎士的力量。」
一把將厚重的書本塞進夏爾的懷裏，緊接着西比爾手一揮，夏爾屁股下的椅子就撲騰撲騰的將他抬到教室門口，然後給倒了出去。
「每月月亮最圓的夜晚把這本書墊在腦袋下，它會幫你重新展開夢境，等到你能戰勝敵人的時候，你就擁有足夠改變命運的力量了。」
嗙，大門合上，夏爾抱着書站在走廊里。
聽了個情感故事，拿到本魔法書，他覺得自己這堂課還是賺到了。
正好是午餐時間，他覺得自己需要補充一下體力，像帝國軍事學院這種部門的食堂，再怎麼樣也不會差吧……
但等他按照路邊指示牌跑到食堂的位置，才發現理想跟現實永遠是有差距的。富麗堂皇的大食堂里零零散散的坐着三四個人，夏爾眼睛往右邊一瞥，正好瞧見比他高兩個頭的牛頭人死騎雙眼噙滿淚水，捂住嘴巴面色鐵青的往外面跑。
餵……夏爾還沒喊出聲，對方就撲在了花壇上，黃綠色的馬賽克不明物體從嘴裏噴涌而出……
我擦，這是什麼鬼！食堂難道是搞生化實驗的？
「哎？你怎麼也跑過來了？」法師學徒凱爾薩看西洋鏡一樣瞧着夏爾。
「吃飯啊……」看見剛才壯漢的反應，夏爾口氣有點猶豫。
不過凱爾薩抓着一隻褐色麵餅啃的無比歡快，這又讓夏爾懷疑起自己的判斷。
「沒想到你也沒啥錢啊，還以為你是哪家貴族的少爺呢，」凱爾薩一副大家都是無產階級好兄弟的表情，「快坐下來一起吃。」
「這裏怎麼人這麼少。」好吧，夏爾確實挺窮的，身上就三個銀便士。
「哎？你不知道嗎？學院食堂從上個學期起，就被巫妖狄特里希承包了，他自封這個時代最偉大的美食家，然後聲稱要給同學們帶來味覺上的革命，並表示以後所有學員在這裏吃飯不要錢。」
聽起來是好事啊……
「但可惜狄特里希雖然是帝國十三個白袍巫妖之一，在亡月議會中位列上席，但他的味覺系統在轉生後出了差錯，所以他烹飪的美食味道都比較奇怪……」
夏爾看了眼凱爾薩身前的那碗灰色米粥，居然還像岩漿一樣冒泡……不過狄特里希的亡靈傀儡製作手藝還是相當強的，廚房裏十幾個骷髏架子完美重複大廚巫妖的動作，絲毫不差的演繹惡魔的味覺。
「那你怎麼還吃的下去……」夏爾真的要高看凱爾薩一眼了，這貨為了省錢，居然連這種東西都吃得下去……
「我對自己施了一個『屏蔽味覺』，這樣就能吃下去了。」凱爾薩搓了搓手掌，相當熱心，「你要來一個嗎？」
額……真的要吃這東西嗎……
「學校外面有餐館，就是價格貴了點。」
「大概要多少。」
「窮學生都自帶午餐，而且軍事學院權貴比較多，外面宰人的館子至少五分之一個帝國金幣起底呢。」
好吧，只能放棄了，夏爾身上也就三個銀便士，大概值七十分之一個金幣……於是他接受了凱爾薩的建議。
「屏蔽味覺！」
抱着必死的心態，夏爾接過外皮焦黑如同黑炭的麵餅。
「哇！這個電漿餡餅味道好棒，好像真的有電在嘴裏奔馳哎！」
「炎爆之狂怒之岩漿亂流米粥也好帶感！醬汁在嘴裏炸裂了！」
「哎？還有這個聖光炸裂包子！我擦！我感受到了聖光的召喚！」
「油條！？居然還有油條！？死神的夢境油條？吃下去還真有種恍然隔世的感覺啊……」
夏爾端住餐盤，淚流滿面，原來巫妖的美食該對自己施法後才能正確品嘗……
「剛才跑出去的牛頭人死騎是怎麼回事？」如果不喜歡吃就不要來吃麼，幹嘛還要英勇赴義。
「哦，那個啊，校規里有一條，每個學生一年裏必須來食堂吃頓飯，能拿學分呢。」
於是連吃草的牛頭人都要來吃嗎……
凱爾薩一口氣把米粥喝完，然後又把眼睛往下一拉，「你去西比爾那邊占卜的怎麼樣，那貨脾氣有點怪，沒以研究動物神經系統的理由，把你變成青蛙放溫水裏煮吧。」
西比爾原來還幹過這種事嗎……夏爾感慨還好自己運氣不錯，沒下鍋。
「沒，她送了我本書。」夏爾把書放在餐桌上。
凱爾薩看見書的封皮，一下子就從座位上站起來，差點把桌子掀翻。
「你知道這個是什麼嗎！」凱爾薩這會兒看夏爾就跟看怪物一樣！
「什麼……」現實世界裏沒有鑑定術這麼逆天的玩意，夏爾搞不清這個看上去有點老舊的新華詞典是啥神奇物品。
「命運女神的夢魘！」凱爾薩小心翼翼的端起書，輕輕在皮質的封面上摩挲，「據說上面纏繞着命運的絲線，使用這本書的人能在夢中不斷磨礪自己的武技，甚至法師也能在夢中研究課題。」
「聽起來沒什麼用啊……」
「怎麼可能！？你有雙倍的時間去超越別人！而且它在夢中具現出的世界，跟真實世界擁有同樣的規則概念，所以凡人才能在夢中練習各種技能，它的價值等同於複製了世界的真理！」凱爾薩摸着封皮愛不釋手。
但夏爾真的很想告訴他……炎爆之狂怒之岩漿亂流米粥翻在他身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