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瞬間,他便把剛才在眾人面前塑造的完美形象破壞殆盡,甚至連土豪財主暴發戶都被腦殘白痴變態神經病這樣更具貶低意義的詞語代替。
當然,唐艦長從來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待自己,可是真到面對這種情況,看見有些人眼中的鄙夷與幸災樂禍,多多少少總會有些不痛快。
只有亨利埃塔與吉爾科特是真的擔心,擔心他是不是被讚歌威爾以不為人知的手段毒害,從一個絕頂聰明的小狐狸,變成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的大傻瓜。
凱莉尼亞隔着飛舞的裙擺投來擔心與疑問的目光,唐方微微一笑,示意自己沒事,不用擔心。
VIVI不知從什麼地方鑽出來,看着他沾滿點心沫的唇,憂心忡忡地舉起纖細的胳膊,把兩根手指伸到他面前,大聲問道:「這是幾?」
他覺得這一幕很好玩,於是想了又想,同樣伸出二指:「這是幾?」
「瘋了,果然瘋了。」VIVI沮喪說道:「嗚嗚嗚……小姐,你好可憐,要嫁的人是個傻瓜,咱們悔婚吧……」
到頭來,它還惦記着悔婚那件事。
唐方一把掐住它的堅果腦袋,惡狠狠地瞪着它說:「總有一天我會讓艾格撬開你的腦殼,看看裏面到底藏着什麼東西。」
「你這個魔鬼。」它大叫着倒飛出去,就像一顆銀白色橄欖球,在空中翻出無數筋斗,穿過那些飛揚的裙裾,跨越那些瀰漫香水與汗水味道的距離,最終落到瑟維斯那張英俊的臉上。
橄欖球是一項比較粗野的運動,充斥着暴力與野蠻藝術,運動員們總會穿上厚實的皮甲與頭盔來預防猛烈的對抗與投擲。
如果VIVI把手縮進肩頭的空穴,它的樣子真的很像一顆橄欖球,一顆金屬做成的橄欖球。
可想而知如果被它命中面門,會出現怎樣一幕畫面。
瑟維斯侯爵有一道像山脈般挺拔的鼻子。許多名媛貴婦都幻想着能在上面溫柔的吻一下,那一定是非常甜蜜,非常幸福的事情。
但就是這道寄託無數女**慕之心的鼻子,在一顆銀白色的橄欖球滾壓下。伴着清脆的骨骼斷裂聲,化成一朵盛開的鮮艷花束。
無數血珠像爆開的煙花那般升上天空,向着侯爵大人頭部甩動的方向飛濺。
哪怕被VIVI砸破鼻樑,高傲的白天鵝依舊維持着它的優雅,沒有發出「啊啊」又或「嗷嗷」的慘叫。只是悶哼一聲,趔趄着往後連退數步,在撞翻2名舞者後,總算穩住身形。
艾琳娜站在距他數米距離的地方,用小手捂嘴,呆呆望着眼前一幕。
很多人傻在原地。
VIVI繼續翻滾兩下,咚的一聲掉在地上,眼睛部分的扁圓型光芒被螺紋光芒取代。
這告訴人們,它很暈。
在空中轉了那麼多圈,不暈才怪。
瑟維斯也很暈。VIVI的撞擊不可避免對他造成一定程度的腦震盪。
當然,這不是關鍵,關鍵是鼻樑傳來的酸痛幾乎將他淹沒,那些猩紅的鮮血正從捂着鼻子的指縫往下淌,染紅了潔白的襯衣,光鮮的領帶,整潔的西裝。
他用力望向前方,終於看到砸斷他那道完美鼻樑的罪魁禍首------一個銀白色的金屬橄欖球。
他的血在那片銀白上異常醒目,像冰天雪地里盛綻的梅花。
他想起來了,那不是什麼橄欖球。它分明是艾琳娜身邊那台讓人嘖嘖稱嘆的陪聊機械人。
它為什麼出現在這裏,又為什麼砸在他的鼻樑上。
VIVI還在暈眩。
機械人也會暈眩嗎?還是說……它是在裝蒜?
瑟維斯來不及多想,忍着指間酸痛,掃過一臉茫然的艾琳娜。然後順着向兩側散開的人群,目光一路無阻地落在餐桌邊一張同樣神情錯愕的人臉上。
他姓唐,叫唐方!
人群傳來一陣騷動,有嗡嗡嚶嚶的議論聲響起,服務生們忙着招呼醫生,李雲與羅賓遜等人圍上來詢問傷情如何。痛不痛。
舞蹈停止,徜徉在大廳的樂曲也在擠出最後幾個音符後戛然而止,只有天花板落下的明亮燈光照着地上的白與地上的紅。
包括伊麗莎白在內,圖拉蒙、泰倫等人滿臉陰沉,亨利埃塔與吉爾科特老臉僵硬。
凱莉尼亞很有禮貌地對斯莫爾道聲抱歉,提着晚禮服魚尾狀的下擺,小心翼翼避開地上三三兩兩的血跡,快步跑到唐方身邊:「怎麼回事?」
他臉上的錯愕漸消,委屈說道:「這……真的不關我的事。」
不關他的事?別說其他人,連凱莉尼亞都不信,VIVI前一刻還在他的魔爪之下,下一刻就變成一顆金屬橄欖球,跨越了時間與空間,砸在瑟維斯侯爵挺拔的臉上,以碾壓之姿砸碎了那道寄宿着名媛貴婦無盡愛慕的鼻樑。
作為深深了解唐艦長為人的女子,她比誰都清楚,敢當着在場所有人的面砸碎瑟維斯侯爵鼻樑的人,除去任性妄為,又裝着一顆故意挑釁之心的唐艦長,再不會有別人。
「你們那都是什麼表情,這件事真的不是我做的。」
他有用非常委屈的聲音說道,哪怕心裏的真實想法是,真爽啊。
眾人繼續用看白痴一樣的表情望着他的臉,VIVI還在那暈着,而且,誰都知道「晨星鑄造」的唐艦長跟瑟維斯侯爵不對付,早先便潑了對方一身糞水,如今再打斷小白臉的鼻樑,不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麼。
「VIVI,你這個混蛋,居然敢陷害我。」
說實話,唐艦長早就想這麼做了,只是礙於凱莉尼亞的叮嚀,還有剛才給賓客們留下的紳士形象,一直沒有下手。哪曾想他沒有動手,那個長着一顆堅果頭的傢伙搶先發難,化作一顆金屬橄欖球,壓碎了侯爵大人的鼻樑。還將這樣的罪名嫁禍給他。
VIVI躺在那灘鮮血中,眼睛裏的螺旋紋依舊在轉。
沒有人相信唐艦長的鬼話,這小子不陷害別人就是天大好事,VIVI只是一台陪聊機械人。能陷害他?這怎麼可能。
許多人用一臉鄙夷望着他,做了就做了,是男人痛痛快快承認比什麼都好,卻要拉一台機械人出來做擋箭牌,他怎麼就那麼不要臉呢?
唐艦長欲哭無淚。可憐巴巴望着最疼愛他的凱莉尼亞:「你是相信我的,對不對?」
凱莉尼亞露出很溫柔的笑臉,然後很堅定地搖搖頭。
「我……VIVI,咱們走着瞧。」
他剛發完狠,對面響起瑟維斯更加狠戾的聲音:「唐方,我要和你決鬥。」
觀眾譁然,許多名媛貴婦甚至發出驚呼,連伊麗莎白與圖拉蒙等人也皺起眉頭。
今天可是國王與王后組織的晚會,如果出現決鬥場面,絕對會很丟臉。要知道除去國內貴族,現場可是還有許多別國外交人員,他們回去往祖國打一篇報告,國際社會還不知掀起何等輿論風潮。
唐方的挑釁的確不對,但是事情已經發生,目前最緊要的是不能讓事態升級。
雖然心有不甘,圖拉蒙還是走到瑟維斯面前,沉着臉道:「夠了!」
他想說「到此為止」,但是不知出於什麼考慮,並沒有用這個詞語。選擇用上面2個字。
瑟維斯捂着鼻子,一臉委屈望着他,很像受到不公正待遇的忠犬。
門外傳來瑣碎的腳步聲,幾名服務員護送着2名醫生走進有些亂的大廳。
凱莉尼亞已經與伊麗莎白請示過。快步走到唐方身邊,拉起他的手就往外走。
「我說了,那不是我做的。」
凱莉尼亞不理這茬,反問道:「你吃飽沒有。」
唐方拍拍自己的五臟廟,滿意說道:「吃飽了。」
「既然吃飽了還賴在這裏幹什麼?」
「……」唐方說道:「要走可以,總要跟王后殿下還有幾位親王道別才好。」
凱莉尼亞恍若未聞。繼續拉着他的手往外面走:「你就不怕他們一劍劈了你。」
「他們為什麼要劈我呀?像我這麼知書達理,溫文爾雅……」
「唐方!」
「嗯?」
「su,up!」
唐方衝着她的背影豎起中指,然後回頭一臉歉意望向大廳里的人,向着蒙亞帝國大使、蘇魯帝國大使所在角落說道:「抱歉各位,先走一步。」
許多人一頭黑線,覺得這傢伙一定是故意的,砸斷瑟維斯侯爵鼻樑的人也一定是他,絕對不是那台機械人。
艾琳娜顯然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種事情,想上去慰問一下瑟維斯,但是看到那些血,還有旁邊亂糟糟的人群,忽然覺得頭有點暈,站在原地躊躇幾秒,忽然抱起VIVI,直接順着唐方、凱莉尼亞二人的足跡小跑而去。
亨利埃塔沖伊麗莎白與他的夫人點點頭,招呼老管家一聲,也跟着離開大廳。
凱莉尼亞拉着他的手直接離開哈爾王宮,回到穿梭機所在停機坪。
「克哈諾頓」早已墜入西山,淡淡的月華灑在靜謐的廣場上,泛出無數光輝,一路綿延遠去,融入前方那條同樣靜謐的長河。
長河上方矗立一座大橋,成列的燈光由北向南,沒入「迪卡本」的錦繡夜景。
幾名穿梭機旁邊負責巡邏任務的衛兵看着2人一溜煙跑出王宮,樣子有幾分狼狽,不禁心生疑竇,一臉着急地詢問出了什麼事。
他們走時與攝政王一起,回來時卻這幅模樣,難免讓人多想。
凱莉尼亞告訴他們不要慌張,只是唐艦長得罪了瑟維斯侯爵,對方拿着劍要跟他決鬥,於是只能落荒而逃。
唐方對此嗤之以鼻:「你若不攔我,必一劍宰了那傢伙,為他哥哥報仇。」
衛兵們用滿含憐憫與戲謔的目光望着他,認為唐艦長吹牛皮的功夫真是不賴,瑟維斯的劍術造詣在整個王國聞名遐邇,要不然也不能在決鬥中擊殺他的哥哥,繼任侯爵之位。
眼前這小子竟然大言不慚說什麼「一劍宰了那傢伙」,不是吹牛皮是什麼?雖說唐艦長的確有過人本領,他們也很佩服。但那都是智謀與指揮方面的才能,個人武力值再高能有多高?至多老兵程度,玩槍鬥狠或許是一把好手,可要說比劍。怎麼可能是瑟維斯的對手。
便在這時,王宮正門又跑出一個人,從身影上看,應該是個女孩兒。
來到唐方與凱莉尼亞跟前,艾琳娜氣喘吁吁說道:「你們怎麼走的那麼快。都沒來得及與王后殿下告辭。」
凱莉尼亞說道:「要再不走,瑟維斯肯定會一劍劈了他。」
唐方白了她一眼,沒有接話。
艾琳娜掃過他掛着許多不滿的臉,表情有些古怪,心想他為什麼要用VIVI砸瑟維斯?明明一開始相安無事,他更像一個真正紳士般溫和對待每一個人,也包括想讓他難看的伊麗莎白與海洛伊斯。
直到瑟維斯邀請她下場共舞,唐艦長突然卸去紳士的偽裝,把VIVI當成橄欖球丟過去,砸得侯爵大人鼻血橫流。人前破相。
對於瑟維斯而言,這是一種侮辱,但對於他呢?又有什麼必要這麼做?
是……吃醋嗎?
艾琳娜覺得心口與臉頰有些熱,認為自己找到了唐方動手的原因。
她還想起酒會開始的時候,為緩解自己的壓力,他故意去吸引那些貴族的仇恨目光。
他真的有像一個合格未婚夫那樣在保護她,襯托她,像所有被喜歡的女孩子冷落而吃醋的年輕男孩兒一樣,隨手抄起一塊磚頭砸向情敵。
這讓她有些惶恐,還有些感動。更有一些茫然與不解。
他為什麼對自己那麼好?
艾琳娜不知道,把VIVI當成橄欖球砸斷瑟維斯鼻樑這件事,真的不是唐艦長刻意為之。如同當初「座天使號」回歸「阿拉黛爾」,軍港指揮部那些工作人員認定這小子是為搶劫別人的遺蹟才去進攻「喬治亞」一樣。他再一次被誤解了。
和上次不一樣,這是一個非常美麗的誤會。
唐方並不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麼,自己的所作所為又會給她的內心世界帶來怎樣的衝擊,他望向這件事的罪魁禍首,依然窩在艾琳娜胸口裝暈的VIVI小姐。
「它還沒醒嗎?」
艾琳娜點點頭,一臉擔心地望着懷裏的VIVI。
「給我看下。」唐方微笑說道:「或許我能幫你把它修好也說不定。」
艾琳娜沒有半點猶豫。抱着VIVI遞過去。
月華將它銀白色的外殼照亮,上面沾染的血跡已經凝固,顯現出斑駁的暗紅色,很刺眼。
幾名衛兵的臉變得很古怪,心想高傲的瑟維斯侯爵就是被它砸斷鼻樑的?有人望着唐方微笑,比月華更明艷的眸子分明在說,「幹得漂亮」。其中一人還用戰鬥記錄儀為VIVI拍了張照片,不知要拿去做什麼文章,反正對侯爵大人來說一定不是好事。
VIVI沒有落入唐方手中,因為在艾琳娜遞出去的那一刻便醒了,螺紋線圈被閃亮的五角星取代。
它「突然」活了過來,並用一種慵懶而黯啞的金屬銀色問道:「啊,啊,出了什麼事?出了什麼事?」
艾琳娜驚喜說道:「VIVI,你沒事吧。」
「我當然沒事。」說完後頓了頓,然後用尖刻的嗓音說道:「血……血,好多血。小姐,快幫我擦掉它們,我暈血……」
夜風拂過,吹得幾名衛兵脖頸發麻,恍惚覺得眼前一幕比王宮門口執勤的黑武士的臉還要叫人惡寒。
一台機械人,它……它竟然暈血?
與所有人不一樣,唐方盯着它的眼睛,使勁盯着,死死盯着,好像逮到欠債不還的老賴。
VIVI眨動雙眼,冒着比天上的星星還燦爛的光芒,一副無辜而單純的樣子。
唐方嘴角揚起一線,在它面前伸出2根手指:「這是幾?」
「這是2。」它脆生生說道,一副乖寶寶的模樣。
唐方小聲說道:「小東西,算你狠!有種咱們走着瞧。」
別人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兩個當事人心知肚明。
VIVI說道:「對不起,我沒種。」
「……」唐方狠狠說道:「早晚有一天我會讓艾格把你拆了。」
「它」大聲說道:「小姐,他要拆我。」
艾琳娜並不知道一人一機間的恩怨,很認真地問唐方:「你為什麼要拆它呢?VIVI這麼乖,難道是因為它總慫恿我悔婚嗎?」
然後又很認真地勸說堅果機械人:「VIVI,以後別這樣做了好不好?」
「好。」它的回答很乾脆:「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唐方的臉開始變得難看,咬牙切齒盯着緊緊縮在艾琳娜兩顆初生玉筍間傲然挺立的堅果機械人。心想這貨的演技到底是跟誰學的,還有那一臉享受的表情又是做給誰看的,它不是性別「女」愛好「男」麼?裝什麼大尾巴狼。
艾琳娜拿出一片紙巾,細緻地擦拭掉VIVI表面沾染的血跡,又在它的額前親了一口。(未完待續。)
PS: 我都這麼痛快地解鎖戰巡了,你們還想怎地。
我決定給布塞法洛斯號一次華麗SH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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