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小姐昏昏沉沉的,但是還是能聽到他們說話,緩緩搖頭表示不想吃東西。
陸錦屏說:「小姐,稀粥你必須吃,如果你不吃,我敢斷定,你不出半個月就會死掉!」
這話一出,屋裏的人都吃了一驚,從來沒有哪個郎中敢這麼預言,大不了哄着小姐吃藥吃東西,病才好,從來沒有一個人敢直言不諱的說到死字,更不敢說她半個月之內就會死掉,所以這一話說出來,屋裏的人都驚呆了。
床上躺着的高小姐瘦弱的嬌軀也抖了一下,緩緩睜開眼,眼中滿是驚恐,瞧着陸錦屏。
陸錦屏瞧着她,說:「實話告訴你,我的醫術已經到了能斷人生死的地步!從你的病來看,你要好好吃東西,我還有辦法給你治,你要還象以前那樣不肯吃東西的話,半個月之內必死無疑!——這絕對不是恐嚇!」
高小姐眼中的恐懼更濃了。
她的貼身丫鬟偷眼看了看陸錦屏,小聲說:「先生,我們家小姐一吃東西就吐。」
「吐了沒關係,再吃!——你餵她,看她吃不吃,她要不吃,我就走。半個月之後,我來參加她的喪事!」
旁邊高老太爺的三個妻妾都惶恐不安,最年輕的三姨娘也就是高小姐的母親,實在忍不住,上前輕輕扯了高老太爺衣袖一下,嘟噥道:「瞧他!怎麼這麼說咱們女兒啊?」
高老太爺點點頭,輕輕拍了拍三姨娘的手,狠狠咳嗽了一聲。瞪眼瞧着陸錦屏,想要說話,卻又打住了,因為丫鬟聽了這話,端了小米人參粥用湯勺舀了送到女兒嘴邊,想不到女兒竟然張嘴吃了下去。
這下子,屋裏的人又吃了一驚,特別是高老太爺和三姨娘,看見女兒不吃飯,心中焦急萬分,沒想到這個年輕的郎中幾句話就讓她吃了,儘管使用的方法使他們頗感不快,但是他心中也知道,這位年輕郎中說的是實話,要是女兒當真就這麼不吃的話,只怕連半個月都活不了。這個道理誰都懂,可是沒有人敢說出來,偏偏是這個別人不敢說出來的道理,這年輕郎中說出來之後,女兒竟然聽進去開始吃東西了。不由得喜出望外。
很快,高小姐一碗稀粥全都吃了下去,喘息着,似乎有些反胃,皺着眉表情很痛苦。
眼看女兒吃了這一碗人參稀粥,高老太爺等人都高興起來了。
陸錦屏說:「老太爺,我看完了,能否借一步說話?」
高老太爺有些吃驚,因為先前的郎中都是反覆斟酌,反覆詢問,反覆把脈,像他這樣只讓病人吃一碗粥,然後就結束看病的郎中,遇到的還是第一個。病人或者家屬總是希望郎中能給病人多看一些時間,看得更准一點,像他這樣似乎有些敷衍了事,讓高老太爺很是不高興,一張臉已經黑了起來。不過他還是強忍着,先聽聽這郎中準備說什麼。若不如意,他的暴脾氣便要當場發作,讓給他一個好看。
高老太陰着臉,背着手走出了女兒的閨房。
陸錦屏跟着他出來,到了書房裏。高老太爺在坐榻上大馬金刀坐了下來,也不招呼陸錦屏坐下,陰着臉說:「有什麼話說吧,我女兒到底什麼病?你到底能不能治?」
葉青青一直跟在陸錦屏身邊,看見那高老太爺那樣子,立刻警覺。她也聽說這位貼告示替女兒招女婿給女兒治病的退隱京官高老太爺脾氣十分暴躁,來給他女兒看病的醫郎中和道士,基本上都被他臭罵一頓攆了出來,有的甚至直接被扭送衙門治罪。不過,如果說他敢對爵爺無禮的話,自己也不會客氣。葉青青的小拳頭已經緊緊握着,瞪眼瞧着高老太爺。
陸錦屏卻若無其事的樣子,瞧了高老太爺一眼:「我大概知道你女兒是什麼病了。不過,我還需要一點時間來確診。而確診你女兒的病,需要取你女兒的一樣東西回去做檢驗。檢驗結果出來,就知道你女兒究竟是不是我懷疑的這種病,就可以對症下藥了。」
「檢驗?」高老太爺皺了皺眉,「沒聽說過看病還需要檢驗的。」
「我看病跟別人不一樣,如果一樣,只怕結果跟那些郎中一樣,治不好你女兒的病的。」
高老太爺一想也是,便點點頭,問:「你想要小女什麼東西去檢驗?」
「嘔吐物!」
「嘔吐物?我女兒沒有嘔吐啊。」
「很快她就會嘔吐的。」
「哦?是嗎?」
剛說到這,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高小姐貼身丫鬟推門進來,焦急地說:「老爺,小姐把剛才吃的全都吐出來了。老夫人讓我叫您和郎中趕緊去看看呢。」
果然被這年輕的郎中說中了,高老太爺又驚又喜。頓時對陸錦屏的醫術信心大增。
其實這說穿了沒有什麼稀罕,陸錦屏逼着高小姐吃下那麼大一碗小米人參粥,其目的就是要讓她反胃。因為,長時間不吃東西,而且因為食欲不振難以吃下東西的人,再突然一下吃進這麼多東西的話,一定會腸胃不適引起嘔吐的。
陸錦屏帶着葉青青跟着高老太爺來到了高小姐的閨房。
進到屋裏,便看見高小姐躺在閨床上,丫鬟正在用手絹為她擦拭嘴角的污漬。床邊一個放着盛了小半盆清水的銅盤此刻已經渾濁,銅盆的邊上也沾有一些嘔吐物。
陸錦屏轉身對高老太爺說:「請你讓人拿個帶蓋子的小盅來給我,再拿雙筷子,都要洗乾淨了的。」
高老太爺自然不知道他要這些東西做什麼,還是馬上吩咐僕從去拿。陸錦屏接過看了一下,確認的確是乾淨的,然後用筷子將銅盆邊的少量污物夾了起來,放進了小盅里,遞給葉青青,讓她保管好。
陸錦屏又對高老太爺說:「老太爺請外面說話。」
高老太爺於是又跟着他來到門外,陸錦屏這才低聲對高老太爺說道:「我現在要把這些東西拿回去檢驗,在我回來之前,不要給令嬡吃任何東西,包括喝水。」
高老太爺不明白:「為什麼?」
「這是我治病的需要,你若是相信我,就聽我的。」
「好!我相信你。」高老太爺現在也只能做這個選擇,連太醫都治不好的病,這年輕人要治好,當然方法就不能跟別人一樣,否則結果只怕也是一樣。所以聽陸錦屏這麼要求,反倒更讓高老太爺增加了對他醫術的信心。
陸錦屏道:「檢驗大概需要一個來時辰,我一個時辰之後再來。」
「好的!」
「我需要三十文錢買藥。請高老太爺先給我藥費。」
高老太爺皺了皺眉:「你不能開方子我派人去抓藥嗎?」
「不能,這方子是保密的。只能我親自去抓藥。——高老太爺不會懷疑我騙你的三十文錢吧?」
高老太爺笑了笑:「騙子很多,我還真有點擔心。不過,三十文的確不多,你真要騙,也不會只騙這麼點錢。我信你!」說罷,叫官家取了三十文銅錢給了陸錦屏。
陸錦屏拎着三串銅錢,道:「一個時辰後我就回來。」
高老太爺說:「好,那就有勞公子了,我送你出去。」
這高老太爺可是官品很高的京官,架子一向很大。以前上門給她女兒治病的郎中和做法事的道士,差不多都是給他轟出去的,更別指望他送到門口。而這一次,居然把這位年輕的郎中先生一直送到了大門之外,當真是罕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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