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中又看了一會,葉天無奈地抓了抓頭,實在看不出啥,先等等吧!
接着,他拿起桌子上的案宗袋,翻看起那些資料。
道院學子是有特權的,就像這些機密資料,自己看了也不會有太大的麻煩。
就算有麻煩,「范鵬也不會介意的……可能吧。
看完案情後,葉天微微一笑。
這案子果然很適合自己,范鵬算是有心了。
情報、特權再加上凌煙閣的關係,自己這預備影衛要立功了。
就是無名那邊還需要點準備。
第二天葉天帶上兩件寶物就興沖沖地趕往案發現場。
之前因為實力的原因,他很少離開城區去村區。
這就是隱龍村嗎?
一眾遊人中,葉天抬頭看了看眼前的村落。
在其他遊人紛紛湧入小村時,他看了一眼村口的老人。
昂首站立的老人頭髮花白,身上有着勞動者特有的質樸厚重
沒有急着進村,葉天走到老人身前禮貌問好:「老人家你好,我叫葉天,是一名旅人。」
資料中,這老人姓路名甲,一輩子都住在隱龍村,應該能夠打聽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仔細看時能發現老人神情堅毅、目光有神,方臉闊口,鼻子很挺。
面部線條猶如斧鑿一樣、稜角分明。
老人淡然點點頭道:「你有事?」
葉天故意裝作有些拘謹的樣子道:「我這次旅行是為了尋找歷練的機緣,。最近村子有沒有發生什麼怪事?」
「這兩天村子一直很安靜,就是一個遊人不小心撞到腦袋被送走了,城裏人就是精貴。」老人搖了搖頭。
接着他感嘆道:「當年魔域大入侵,那時可是打雷下雪好幾個月。那樣我們都熬過來了,就是村子不行了,只能靠旅遊,造孽啊!」
葉天點點頭:「謝謝大爺,我繼續參觀村子了。」
望着葉天遠去的背影,老人忽然喃喃自語道:「小友挺有禮貌的……他怎麼知道我是這村的人?也不問我姓什麼?」
正在行走的葉天若有所覺地回頭看了一眼。
老人路甲直直地矗立在那裏,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尊守護村子的石碑。
一番調查後,葉天就弄清楚了前幾天的那起意外。
一個遊人在村中莫名受傷暈了過去,然後被送到了藥院治療。
據說那個遊人脾氣不好,對村子的聖物恨不尊重。
這樣的人根本不討人喜歡,再加上沒有檢查到什麼明顯的外傷。
所以這事就這麼不了了之。
這個時候,葉天想到了和老人的那一番談話。
明明沒人找到遊人暈倒的原因,前後也沒有可疑的事。
然而那老人卻說是撞到了腦袋,這就有意思了。
思考中,葉天走進了村中的小雜貨鋪。
隨便買了一點東西,葉天以下山歷練名義套話:「對了,老闆,我是來歷練的修士。我在村口看到了那位老人家。老人家不一般啊,有什麼故事沒?」
「老路頭?」老闆楞了一下才回答:
「小地方的人能有啥故事,這老頭就是活得長一點,喜歡說一些早年的事,其他就沒啥了。」
「不過他最近倒確實有點神神道道的,經常冷不丁地就冒出來,跟鬼一樣。」
說到這裏,老闆像是回憶起什麼可怕的場景,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然後,他停止了這個話題,開始推銷起東西來。
葉天謝絕後走出雜貨鋪。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前邊那棟頗有年代感的房屋。
這就是那位老人的住所,距離雜貨鋪只有二十多米的距離,距離遊人發生意外的地方只有十分鐘的路程。
當時已經天黑,但是並不是一個人沒有。
如果老人從家裏走出來,應該會有人看到的。
實際上這個案子並不複雜。
路老爺子的資料被放在案宗第一排,已經說明了一些事。
只是巡陽司的人抽不出手,或者礙於情面不想處理這個案子。
他基本上確定兇手就是那位神情堅毅的老人。
只是根據自己旁敲側擊的問詢,事發時老人路甲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過。
如果之前的推測都是真的,那麼就這一點就能分析出很多有用的情報。
就老人的言行舉止,不像是有多強的修為。
氣血衰竭的情況下,最大可能是靠神通做到這一點。
神通戰就是情報戰,洞悉了敵人的神通就贏了一半。
想了一下,葉天看四下無人,就拿着一件玉石做的法器在路甲房前轉悠起來。
順便,他還做了一些其他佈置。
做完這一切後,葉天就將身形藏在一條小巷子裏耐心地等待着。
這一次,他打算小心點,來個抓賊拿贓。
轉眼夜晚到來,葉天掏出小雜貨鋪買的點心應付了幾口。
又過了一會,他神情一動,向着街頭看去。
在那裏模糊地閃過一個人影,像極了村口見過的老人路甲。
葉天毫不猶豫地追了上去。
人影快速地向着村子東南角的小樹林跑去。
葉天緊追不捨,也沒有大材小用蓮花步。
來到小樹林前,他稍微放慢速度追了進去。
四處看了一下,葉天發現空無一人,自己追丟了人。
就在這時,葉天驀然聽到前方傳來一陣慘叫聲。
黑夜中這悽慘的叫聲傳出了很遠,驚醒了兩三隻宿鳥。
葉天沒有猶豫立即向着前跑去。
剛剛跑出小樹林,他就看到了一座小亭子以及那座玉石做成的石台。
小亭子以及石台上都雕刻着一些自然、生動的游龍。
這地方,葉天白天來過。
那長寬各一米的玉台就是隱龍村的特色建築隱龍台。
據說這是龍王的飯桌,曾經極得村民的重視,就相當宗族祠堂。
走到隱龍台前,葉天看到了小亭後邊的石碑。
高大石碑上刻着幾十個名字。
這些人都是英雄,也是隱龍村的幾名仙守。
在十幾年前魔域入侵事件中,他們為了守護村子和隱龍台全部犧牲了。
村民的許多親人那場災難中死去。
只是這些都過去時了。
魔域入侵沒有徹底摧毀村子,卻打垮了村民的精神支柱。
現在的隱龍台冷清而又淒涼,再也沒有了往昔的神聖和榮光。
村子被迫對外開放,並且開始大量種植靈谷靈蔬。
村民成為了全職的農夫,沒辦法修行變強。
沒有強力仙守的他們只能放棄傳統,也不在尊重曾經引以為榮的隱龍台,甚至將其作為景點開放。
實際上,仙源大世界星的人雖然喜歡旅遊,但是卻並不喜歡讓自己的家鄉成為旅遊勝地。
在這裏,土地不僅是修士的家園和心靈歸屬,還具有切實的能量。
在靈巫時代,每一塊靈地都有靈巫守護,並且建立了像隱龍台這樣的聖物。
隱龍村之所以能夠一直順風順水,就是因為隱龍台的守護。
然而,聖物的力量是有極限的。
發生在五十年前的那場災難,就超出了隱龍台所能承受的極限。
不管是這聖物還是村子都遭受了無可挽回的重創。
四處掃了一眼,葉天就看到了那個倒地的男人以及一把被扔在地上的鐵鍬。
他快步走過去,檢查了一下。
這人沒死也沒有什麼嚇人的外傷,看上去只是昏迷了。
黑夜中,葉天沒有貿然叫醒傷者,而是緊急處理了一下。
然後,他仔細看了一眼這個傷者,認出這人正是白天遊人的一員。
這位手中還拿着畫筆,顯然打算在台子上塗畫些什麼,而這是被明令禁止的。
看來這位「帶藝術家」想要來個即興作畫,然後就受到了「正義的制裁」。
葉天記起之前的那個遊人出事前,也曾經說過:「什麼年代還信這種東西,祭拜這玩意還不如拜老子我呢。靈巫的時代已經死了。」這樣的話。
好,作案動機找到了。
接下來就是看破老人的神通了,那真的只是隱身嗎?
隱龍台前,葉天拿起鐵鍬仔細看一下。
接着,就聽到一陣喧譁聲,然後一群人不知道從那裏鑽出來,用震驚的目光看着他和倒地的遊人。
然後,一眾村民開始叫嚷起來。
「死人了!」
「前天也躺了一個,肯定也是這人做的。」
「這人不會是魔域變得吧?」
「和他拼了,抄傢伙上啊!」
你算計我!
葉天一臉惱羞成怒。
「人老就精,鬼老就靈」,自己確實小瞧了這位路甲老人家。
因為太過在意神通,反而忽視修士本身的才能。
人家什麼風浪沒見過,玩戰術自己還是嫩了點。
當然,這也是葉天帶着歷練的心情在查案。
之前說的都是對的,他確實把這次查案之旅看成了體察風土人情的歷練之旅。
既然這樣,就莫得辦法了。
「對不起,我是影衛!」面對「磨刀霍霍」的村民,葉天不敢猶豫,直接亮出自己的預備影衛令。
好不容易取得了村長和村民的信任後,葉天懶得繼續掩飾了。
他直接來到老人的住處,找到了一臉平靜的正主。
「老人家,您老的事發了,跟我走一趟吧!」葉天正氣凜然地斜睨着雙眼。
許是上了當,又被「照了相」的原因,他的語氣並不好,很欠揍。
老人愣了一下,然後有些疑惑地說道:「小友,你啥意思?我啥也沒做啊,可不要亂說。」
葉天疾言厲色,繼續用言語給老人施加壓力:
「不是你在今晚襲擊了隱龍台的遊人?你以為有個隱身神通就可以為所欲為?
事實俱在,你還要狡辯嗎?需知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老人一臉淡然,絲毫不慌:「老漢我今晚一直在家,一步都沒有離開過。小友,講話要有證據才行啊。」
「證據?」葉天冷笑一聲,掏出白天安放的法器道:「從這寶物上看的清清楚楚,證據確鑿,繼續死不認罪吃虧的可是您老人家。」
「小友,別詐我了。你不可能看到我。」
老人的眼神瞬間變得凌厲起來,眼神中全是看透一切的堅韌。
「確實,寶物上沒有你。因為這就不是什麼監察寶物,而是能夠檢測出一種特殊粉末的寶物。」
葉天頓了頓,繼續揚了揚手中寶物:「今天在你回家後,我就在你家門口放了那種特殊的粉末。這種粉末無色無味,只有我手中的寶物能夠檢查出來,勞駕抬一下腳。」
「……」沉吟了一會,老人的身影驟然消失。
空氣中有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
「大家的血不能白流,我可以死,隱龍台不能倒!凡是妨礙我保護村子的人都該死!這是為了尊嚴。」
遇事不決五神御靈觀想圖,葉天二話不說直接開了五神御靈觀想圖。
接着視野中,他看到一個淡淡的人影手持鐵鍬向自己慢慢走來。
一步、兩步,似魔鬼的步伐。
接着,老人掄起鐵鍬就拍了過來。
葉天一個撤步向後跳了開去。
「嘭」的一聲悶響,這一鍬拍在了地板上。
力道很輕,就跟鐵鍬落地砸在地板上差不多,連塵土都沒有帶起。
一擊拍空,老人路甲顯出身形。
他佝僂着身體,呼吸急促,雙手抖個不停,一副累得不行的樣子。
葉天一步退開。
接着,他沒有衝過去放倒體力不支的老人。
腳尖一挑,葉天將一個小凳子挑到了被老人拍中的地板上。
然後,神奇的事情發生了。
只聽「啪咚」一聲脆響,小凳子像是被什麼看不見的手給丟了回來。
葉天點了點頭:
「果然你的神通不是單純的隱身,還好我躲開了,也沒有這樣衝過去。
如果我沒有猜錯,你的神通應該是封閉。
你之所以可以隱身是因為封閉了身體周圍的光線。
遊人昏倒是因為你封閉了他們的意識。
地板同樣因為你的神通變得不能用了。
你的神通我已經看穿了,你已經不可能贏了,投降吧!」
如果路甲的神通只是隱身,絕不可能讓遊人無傷昏迷。
白天的時候,葉天就一直在思索這個問題。
剛剛那一刻,他終於想明白了。
關鍵時刻想通了老人神通的本質,葉天還是很得意的。
只是如果有可能,自己真的不想和路甲這樣的人為敵。
老人深吸一口氣,一步邁出,猛地揮動鐵鍬向着葉天拍去。
「沒用的。你應該施展不了幾次神通了,我只要……」葉天一步退開,然後身體驟然僵住。
四周的空氣化成牆壁,將他牢牢地鎖住。
一時間,葉天呼吸困難,意識卻很清醒。
以他的強悍體魄就算很長時間不能呼吸也沒事。
然後他馬上明白過來。
這是路甲用神通封鎖了空氣,這神通還能這麼用,太賴皮了。
還有短時間內這樣連續施展神通,難道就不累嗎?
必須要趕快出去才行,要挨上一下就不好玩了。
然而就算奮力掙扎,並且消耗了一些靈氣,葉天也只有腳尖和手腕能活動。
糟糕!
來不及了!
「卡啦卡啦!」靜謐的房間中,老人倒拖着鐵鍬,搖晃着身體,一步步挪向身體被凍結的葉天。
他的呼吸無比粗重,額頭全是汗水,臉色蒼白的像是死人。
只有老人的眼神像是兩團炭火,仿佛把靈魂都化為了燃料,明亮地令人悲傷。
來到葉天身前,老人囁嚅着嘴唇,奮力舉起鐵鍬就要拍下去。
危急時刻,葉天一臉平靜:「我認可您的意志和精神,只是這種堅持是錯的。時代變了,靈巫的時代已經結束了。修士的時代到來了。」
老人堅定地拍下了鐵鍬。
就在這一瞬間,葉天運轉靈氣,腳尖對準了小凳子一挑一踢。
銀白色小凳子再次被踢飛,撞到了剛剛被老人神通作用過的地板上。
「嘭!」的一聲,小凳子被封閉地板反彈回來,徑直擊中了老人的後腦。
受此突如其來的一擊,老人路甲應聲倒地。
「不錯!」恢復了自由後,葉天點了點頭。
然後,他看到倒地的老人路甲仍在不斷掙扎,卻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
葉天神情漸漸沉重。
他彎腰扶起無力施展神通的老人,並給果斷給老人戴上了特製的鐐銬。
老人路甲一臉木然道:「你們根本不是真正的仙守。你們只是為了利益,你們不在乎村子,不在乎我們。一切都變了。」
他絲毫不擔心自己的下場,就好像這人的心已經死了。
看着面如死灰的老人,葉天神情微動。
這些一直默默為村子奉獻犧牲的人都是英雄,這一點無可置疑。
只是靈巫的時代已經過去了,堅持傳統保護不了任何人。
他嘆了一口氣道:「不管你願意不願意接受,所有的一切包括這個村子都納入到了光元城的保護。你不需要也不能繼續這樣保護村子。」
聽了葉天的話,一滴淚水從老人的眼眶中悄悄劃落。
「為什麼我的眼睛裏含淚水?因為我對這片土地愛的深沉。」
生於斯,長於斯,葬於斯!
這就是修士的宿命,也是老人的心聲與一生寫照。
處理好路甲後,葉天叫來了村子的人說明了情況。
村民的神情很複雜。
年輕人沒有經歷那個魔域滿天飛的年代,他們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
路甲是自己人,卻要破壞他們現在的生活;
葉天是外人,保護了他們的生活卻傷害了路甲這個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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