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鵬麾下的刺史並非是西漢和東漢前期的六百石的刺史,而是兩千石的刺史。
這批刺史有實權,掌握行政權力,緊急戰時還有一定的兵權,在地方推行政策,貫徹執行。
所以一直以來,各州刺史都是郭鵬的親信擔任,並沒有什麼例外的。
就算是幽州刺史鮮于輔,那也是郭袁之戰里少數幾個一開始就倒向郭鵬的豪強之一,於是才得到了郭鵬的信任,出任幽州刺史數年。
原冀州刺史、現魏國相曹操是郭鵬的妻兄,從小就關係非常好,十分親近。
滿寵是郭鵬的寵臣,妻子是郭氏女,還是郭鵬親自指婚,也不用說,作為死忠,關係親近。
糜竺是郭鵬的元從老臣,也是郭鵬的貴妾糜氏的兄長,很早就開始跟隨郭鵬,關係親近。
臧洪是郭鵬從雒陽時代就認識的朋友,元從老臣,關係親近。
鮑信是幫助郭鵬取得兗州控制權的關鍵人物,關係親近。
都是關係親近的人才能擔任刺史的職務。
就說現在取代了臧洪和鮑信的兩個人,夏侯惇和郭瑞,兩人都是元從老臣,夏侯惇是郭鵬廣義上的親族官員,郭瑞更是郭鵬的本家官員。
關係就更近了。
而且大家都知道,這個決定一看就是郭鵬做出來的決定,不會是小皇帝做出來的決定,小皇帝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呢?小皇帝連郭鵬麾下誰是誰都不清楚。
郭鵬把臧洪和鮑信的刺史職務取消,改任到了雒陽擔任九卿,又讓親信接替他們兩人的職位,取而代之……
這背後的原因就非常耐人尋味了。
郭鵬到底是出於什麼樣的想法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當詔書公佈的時候,臧洪和鮑信是很驚訝的,因為臧洪和鮑信事先並不知道這件事情,並不清楚他們會被郭鵬調入中央擔任九卿的事情。
九卿,中央的九卿,從郡守或者刺史轉任,是正常的,甚至可以算是升遷。
但是這個時候,這個情況下,他們被調任為九卿,怎麼想都怎麼覺得有些不對勁。
事先總該通知一下吧?
正如之前被任命為刺史的時候那樣,郭鵬要做什麼,一定會和自己的重臣事先商量一下。
難道是因為他們反對立劉健為新皇帝的事情?
郭鵬和小皇帝從鄴城出發之前,臧洪先一步抵達了鄴城,在鄴城和郭鵬就立新帝的事情進行了一番討論。
當時臧洪很是苦口婆心的勸誡郭鵬,說立皇帝這件事情對於國家而言是大事,現在國家並不平穩,還處在危局之中,國家需要一個成年天子來執政,以此威懾四方。
劉健年齡太小,不能威懾四方,和平時代倒也算了,現在這個時代,劉健實在是不適合。
當時郭鵬很生氣,覺得臧洪把自己所告訴他的話都當作了耳旁風,但還是很耐心的給他解釋了一下自己的顧慮。
這要是曹操也就算了,曹操已經被說服了,相當於是認慫了。
跟隨郭鵬那麼多年,曹操的性格已經被郭鵬摸得透透的。
沒有經歷權力鬥爭磨練的曹操,根本沒有和郭鵬對着幹的膽量,一直以來被動的配合郭鵬的強勢,他已經習慣了,換言之,他被馴服了,是一個治世之能臣,永遠是一個能臣。
可是臧洪偏偏不這樣,臧洪的性格還是那樣的軸,何在雒陽太學裏的時候一樣,一直都很軸,從來不曾改變過,他很強硬的認為郭鵬應該要選擇一個成年天子,劉健不適合做皇帝。
立未成年的天子不僅有這方面的風險,甚至會讓天下人懷疑郭鵬的用心,認為郭鵬居心叵測。
這對於郭鵬來說絕對是壞事,臧洪說自己完全是一片公心,希望郭鵬為了自己的名聲考慮選一個成年天子立為皇帝,讓天下人看到郭鵬的赤膽忠心。
「國家危急,主少國疑,此時需要一個成年天子安穩人心,如此天下人就安心了,也不會懷疑子鳳的用心,子鳳也能保全名望,這不是兩全其美的做法嗎?」
臧洪一副苦口婆心的樣子勸說郭鵬。
郭鵬更生氣了。
但是當時郭鵬並未發作,而是好言好語的把臧洪勸回了自己家。
之後數日,臧洪還想見郭鵬,郭鵬卻沒有再見臧洪,命人將臧洪勸走,說自己很忙沒時間。
不識好歹。
郭鵬的心中出現了這四個字,用來形容臧洪是再貼切不過了。
看來對於元從老臣們的榮寵,也讓某些人產生了時光一直停留在過去的想法。
郭某人可從來不那麼念及舊情。
讓我產生了敵對意識,站錯了隊伍,難道是那麼容易就能解決掉的事情嗎?
很好,那麼這一次,就用臧洪等人開刀,敲山震虎,殺雞儆猴。
不管有沒有心思,都得讓某些人認清楚這個時代已經不再是過去那個時代了。
現在的自己,也不再是過去的那個自己了。
至少從荀彧的事情上,郭鵬認為自己已經讓不少人明白內心所想並且配合,卻沒想到還有人那麼不識趣。
臧洪依然不曾察覺郭鵬內心的變化,或許是因為在并州待久了的緣故。
鮑信或許也是因為在兗州待久了,所以思想上不太跟得上郭鵬的步伐。
這可不行。
郭鵬要出手幫他們好好矯正一下自己的思想。
思想上的掉隊者,是不能繼續在我的集團之中生存的,我的集團里需要的是理智的人,是能跟得上我的腳步的人,而不是昏頭昏腦的傢伙。
以為我只會對荀彧出手嗎?
得知自己被調任中央之後,鮑信和臧洪當時就很想找郭鵬商量這件事情,問問原因,不過因為是典禮期間,所以他們沒有及時發問。
可是典禮之後三日,該走的都走了,該任職的都去任職了,結果郭鵬還是沒有接見臧洪和鮑信的意思,兩人有點慌,主動求見郭鵬,結果郭鵬還是沒有見他們的意思。
臧洪和鮑信很吃驚,不知道為什麼,兩人一合計,就去找往日裏的好友們詢問這件事情。
結果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搪塞不見,無論找誰都是一樣的結果,說自己不在,或者有公務在外忙碌,總之就是不見。
明明新帝登基之初他們都在雒陽,除了程昱在鄴城主持政務之外,很多人都在雒陽陪同郭鵬一起處理雒陽的一些緊急事務,可是鮑信和臧洪誰都見不到。
到了這個時候,兩人才真的慌了起來,有些不知所措。
最後,兩人抱着最後一絲期待來到了陳紀府上,陳紀也沒有見兩人。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出於一絲善念,陳紀讓自己的僕人告訴他們,不要再試圖找任何人說情,這件事情不簡單,他們需要好好的反省自己的錯誤,在雒陽認真做官,說不定還有被原諒的可能。
講真,之前鮑信和臧洪反對立新帝的時候,很多人就覺得不太對勁了,但是郭鵬一直都沒有反應。
當時郭嘉還和田豐在私下裏交談此事,認為這件事情不簡單,臧洪和鮑信做得不對,很可能會惹怒郭鵬,到時候郭鵬也不知道要做出什麼。
「魏公威勢愈盛,非過往可及,臧子源和鮑允誠做出這樣的事情,實在是不明智。」
「天下要變了,咱們最好就是以不變應萬變,這兩人,怕是聽了什麼不該聽的話,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郭嘉和田豐於是明確了堅決不和這兩人再有任何往來的想法,而這樣的想法,廣泛的存在於大部分魏官的心中。
臧洪和鮑信很快就被魏官群體給孤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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