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知道權煜皇心思的安寧,依舊在跟那反應遲鈍的抽號機器在做都鬥爭。
她不是心急,她是怕讓這位爺等的太久,這位爺一氣之下直接撩了人家民政局的辦事大廳!
讓人家多喜慶的一個地方,浮屍遍野,血流滿地。
心中越級,那破機器反應就更是遲鈍的厲害。
任憑她怎麼狠狠的戳在那屏幕上,就是沒有一點兒反應。
這下子,連一向冷靜到性冷.淡的人,也不禁怒從心邊生,直接竄到了腦門兒。
可殊不知,就是她這幅不耐煩的,暴露了她本性的樣子,落在權五爺的眼睛裏,那更是稀罕的不得了。
陰狠玩意兒搭配小狼崽子,這不是天作之合麼?!
世上,再也找不出比他們倆更般配的一對兒了。
金童玉女?
權五爺不喜歡這個形容。
他覺得他跟安小妖,不是金童玉女這麼純潔的……
狼狽為奸,為禍人間。
這位爺更喜歡這樣的形容。
聽上去就透着一股子的戾氣,沾着一股子的血腥。
不比那些天真爛漫的白蓮花兒好?
「這破機器!」安寧低低的咒罵了一句,精緻的小臉兒上透着明顯的不耐煩。
權煜皇好整以暇的垂下眼皮欣賞着狼崽子露出本性的樣子,感覺特別好。
也就沒告訴她,還用抽什麼號,排什麼隊。他一通電話出去,五分鐘之內熱乎乎的結婚證就能被拿在他們的手裏。所有的材料還都不必他們親自去跑,好像也就是照相的時候得他們倆親力親為,其他的事兒?
多的是人強破了腦袋要獻殷勤。
權煜皇好奇的伸出手指,指腹輕輕的擦過她的眼皮。
他一直很好奇,這雙不動聲色,斂盡了所有情緒,水波不興的狐狸眼兒之下,到底是什麼樣兒的。
眼皮忽然一熱,安寧連腦袋也沒抬起一下,張口便說:「權五爺,沒看我忙着麼?不要打擾正在——咦?好了。」
那遲鈍到讓安寧想直接拆了的機器,終於給了點反應。吭哧吭哧,費力的像是老牛拉破車的吐出一張小紙條。
001。
這個數字,讓安寧感覺好了不少。
等會兒午休時間一到,他們就可以第一個辦理手續扯證了。
他們?
心中稍微『咯噔——』了一下。
她不喜歡自己下意識的用上他們、我們這樣的詞語。
陰狠玩意兒是陰狠玩意兒,她是她。哪怕他們已經扯證了,成了受法律保護與認可的合法夫妻,他也試探,她還是她。不能用他們啊我們啊這樣的詞兒來形容。
眼皮上的溫熱,還不曾離開。
安寧很介意跟任何人過分親密的接觸。哪怕是田姑娘跟蔣大小姐親昵的挽着她的手臂,這樣的動作,也已經超越了她跟別人保持距離的這個距離。
但不知道為什麼,她竟然不厭惡與他的肌膚接觸。
或許是……這男人嘴巴上有多下流無恥,行為便有多柳下惠吧。
將她兇狠的壓在身下逞凶的時候,他雙手儘管不安分到了極點,幾乎將她剝成一個紅燜大蝦,但權五到底是什麼事兒也沒做。將她上衣徹底扒光之後,他極為順手的扯了他的外套擋在他們之間。
說出去,估計都沒有人會相信。
但事實就是如此。
權五爺,一個矛盾到了極點的陰狠玩意兒!
安安靜靜的站在原地,不閃不躲的任由男人將她的眼皮蹭到發紅,像是化了時下最流行的桃花妝。安寧等他自己收回手,這才淡淡的道,「稍微等一會兒人家就上班了。」
隨即,連她自己也沒察覺到的,很順手的再次拉住了男人的手腕,拖着他坐在了等候廳的座位上。
權煜皇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被她拉着在椅子上坐下之後,這才戲謔的揚了揚眉頭。
他若是不提醒她的話,她會拉着他多久?
三分鐘?五分鐘?十分鐘?
那小手太柔軟了,軟的像是沒骨頭。
細弱無骨。
原來這句話是這個意思啊。
五爺今兒也上了一堂生動的課。
安寧牽起男人的手腕,很順手,放開的時候更是順手。
她好奇的側過頭,「人人都叫你權五爺,你上邊除了大姐,還有什麼兄弟姐妹?」
好像每個人一出場就接受了他權五爺的設定,卻從沒人問過,他為什麼被叫權五爺。為什麼不是權二爺,權三爺,權四爺?偏偏是權五爺。
這本是一句打發時間時候的閒扯淡,卻不料——
當男人聽到她這個問題的一瞬間,那張本沾染着點笑意與戲謔的俊臉,猛地陰沉了下去。
又……恢復成了她在十八公館第一次見他時候的那種陰鷙與不寒而慄!
「安小妖,你好奇心未免太重。」權煜皇冷笑着摸出一支小白棍叼在兩瓣性感的薄唇中,一雙妖眸中的精光,真能凝聚成飛刀,一刀一刀,全部剮在她的臉兒上。
生疼。
「不該問的別問,懂?」
安寧皺眉,莫名其妙的瞅着他,到沒怎麼生氣,因為她早就習慣了這男人的喜怒莫辨。一會兒艷陽四照,一會兒又陰雨連綿。
懂是懂,但是……
「好端端的,您權五爺的哪根脆弱神經又被觸動了?!」
不想回答就別回答,他至於這樣麼。
「不想死,就把你嘴巴給五爺閉緊了!」
丫真是難伺候極了!
一個不打折扣的神經病!暴躁狂!
安寧抿了抿粉嫩的唇,眼皮一掀,一閉,壓根不搭理他了。
面對一個比天氣預報還不準的男人,怎麼辦?
涼拌!
晾着他,等他自己恢復正常。
沒有第二種辦法了。
稍微有點緩和的氣氛,又冰凍了下去。
好在午休時間很快過去,民政局的工作人員重新坐在了玻璃窗後邊。
安寧心裏就一個念頭——
趕緊把這破結婚證扯了拉倒!
跟這陰狠玩意兒多相處一秒,都是一種莫大的煎熬!還有折磨!
從頭到尾,遞交材料,填寫各種各樣的表格……都是安寧在忙前忙後。那位權五爺就懶洋洋的跟在她身後,簡直一副下來視察職業工作的領導。
漸漸的,人開始多了起來。
斜睨了一眼別家都是男的忙前忙後,女的坐在一邊兒懶洋洋的等候。再瞅瞅自己這邊的情況……安寧手腳越發的麻利了起來。
趕緊領完!趕緊走人!
哪怕是抽了第一個號碼,可等安寧從民政局走出來,那也是將近兩個小時之後的事兒。
沒辦法,誰讓京城別的不多,人最多呢?
還熱乎的紅色結婚證被她捏在手裏,照片上的兩個人,肩膀與肩膀之間的距離不算遠,但對結婚證上的雙人照來說,這個距離,遠的不得了。
透着疏離,帶着距離。
因為攝像師說了,要微笑。
所以照片上的兩個人,這次倒是十分默契的擠出一個十分冷淡的弧度。
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那種。
怎麼看,這都不應該是出現在結婚證上的照片。
但安寧卻挺滿意的。
希望她跟陰狠玩意兒的距離,能一直保持這樣疏離就太好了。
結婚?
多少人尋尋覓覓多少年也沒能辦成的事兒,就讓她在這兩個小時之內給搞定了。
苦笑一聲,安寧暗道:這人生,果然得夠操蛋才是人生!
不操蛋,不人生!
心中的感覺,稍微有點微妙。是她也說不上來的那種微妙。
她……這就真把自個兒嫁了?
嫁了一個只知道名字,職業是一知半解,家室更是迷茫一片的男人。
安寧忽然有些頭疼。
她該怎麼跟那小老頭兒解釋呢?
馮教授辛辛苦苦養大的小徒弟,就這麼把自個兒給嫁出去了。
等回過神來的時候,漆黑的跑車已經停靠在了律所的門口。
安寧楞了一下,她是什麼時候上的車?她咋一點印象都沒有呢!
果然,她沒有表現的那麼冷靜淡定。
一個小小的結婚證,都讓她有點兜不住了。
意味不明的扯了扯嘴角,安寧解開安全帶,卻沒有立刻下車。而是沉吟着,慢條斯理的開口:「權五爺,跟您商量個事兒。」
「放!」
「……結婚這事兒,能不能保密?您身份太金貴,我不想招人記恨,引人注意。」
權煜皇勾着眼尾兒,卷着唇線,目光卻涼涔涔的斜睨她,他也不說話,就那麼盯着她看。
看的安寧稍微有點發毛,「行不行給句準話兒!你要我嫁,我現在都嫁了,你就不能稍微體貼一下我?!」
募地,男人不知道聽到她那句話,那個字眼兒,當即便樂了。
「成!五爺體貼你!」
着重『體貼』兩個字兒。
這男人,就是有把一句平淡無奇的話,說的曖昧不已讓人遐想連篇的本事。
「安小妖,想讓你男人怎麼體貼你?直說。」
安寧端了端表情,丫真無恥,幸好她聽不懂。
「行,那我就當你是同意了。你跟我結婚這事兒,絕對不讓外人知道。」
她這邊,暫且不會給馮教授那小老頭知道,畢竟這結婚對象不是什麼好東西。她還怕那小老頭心臟病犯,當場嗝屁着涼!至於他那邊嘛……
陸師爺幾個人知道是肯定的。權家大姐也知道。但這些人都不是多嘴的人。
就算權五爺的圈子傳開了那也不要緊。反正她跟人家是兩個世界的人,他那個圈子就算炸開了鍋,也影響不到她這邊兒。
安寧想的特別清楚,也特別夢幻。
陰狠玩意兒要利用她的時候,她給予十分配合就成。不利用她的時候,她就安安生生的過她的小日子。等利用完她,好聚好散,再見,再也不見。
可問題是,安寧是這麼想的,人權五爺答應不答應這才是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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