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心記 第一百一十一章 突如其來

    張惟昭奶茶也不做了,幾步趕到靜室門口,有一個人卻比她更快,顧林先她一步推門進去。

    卻見陳見浚扎煞着手站着,便服的前襟上濕了一塊,地上也有水漬。顧林忙拿手巾上前去替陳見浚擦拭衣襟。

    另有一個人,正趴着跪在旁邊瑟瑟發抖。張惟昭看她的背影和髮型,認出那人卻是冷月。當下心裏咯噔一聲,已經猜到是怎麼回事了。

    數月前張惟昭進飛仙觀的時候,就知道冷月頗為不安於道觀里的生活。她一向自持姿色,覺得自己懷才不遇,白白長了這絕世姿容,卻要在道觀里孤老終生。

    飛仙觀升級成飛仙宮之後,冷月一改之前的牢騷滿腹,也開始變得勤快起來。張惟昭事情太多,關注不到她,只說是現在飛仙宮的福利待遇是西苑頭一份的,冷月也因此變得愛崗敬業是好事。

    誰知道她想要飛上枝頭做鳳凰的心卻仍然沒變,看皇帝時不時出入飛仙宮,不免眼熱心跳,私下裏不知花了多少心思做規劃,今日就給摸到陳見浚打坐修煉的地方來了。

    陳見浚氣不打一處來。他這兒正課間休息,想要放鬆一下,結果剛派顧林去要奶茶沒多久,卻有人端了花果茶過來。他還納悶兒奶茶怎麼變果茶了,而且還是個眼生的道姑送來的。卻見那道姑粉面桃腮,眼睛波光盈盈,遞茶的時候把玉腕露出來一大截,不好好把茶遞給他,卻把自己的手往陳見浚手上蹭。

    陳見浚蹭地火就上來了,他最近修行正得趣的時候,許久沒有沾染女色了,身體大有起色,把三十八歲就死的擔憂早拋在腦後,覺得自己肯定能長命百歲,結果卻來了一個不長眼的姑子,敢在神仙腳下引誘他,真是該死!

    「你是怎麼管你的飛仙宮的?你除了弄藥材不會幹別的了?這就是你調教出來的人?」陳見浚對着張惟昭發邪火。

    張惟昭只能伏地謝罪,卻無法為自己辯解。冷月確實是她手下的人,也確實做錯了事。雖然她不知道冷月是怎麼能夠掐着點,突破重重守衛,進到這個院子裏來的,又怎麼能夠騙過門外那兩個小宦官放她進來,這裏面有很大的疑團,但她這時卻什麼也不能說。

    陳見浚又罵跪在地上的小宦官:「你們是死人嗎?居然放這樣的東西進來?」

    兩個小宦官連連磕頭。

    其中一個比較膽小,只說:「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另一個膽大些的說:「都是奴才愚鈍!剛剛皇上要奶茶喝,我看這位姑姑端着茶過來了,就讓她進去了。奴才應該多問一句的,實在都是奴才眼拙不識人,請陛下責罰。」

    陳見浚揮手不耐煩聽他們囉嗦,對着跪在地上的顧林說:「拉出去,處置了。」

    「是!」顧林回話,站起來要把人帶出去。

    冷月剛剛一直嚇得不敢說話,這時眼見自己要沒命了,顧不得許多,哭着膝行過來,要去拉陳見浚的衣襟:「皇上饒命,求皇上憐憫,小女子只是仰慕皇上,一片赤誠,毫無不恭敬之心啊。求求皇上看在三清和西王母的面子上,饒小女一條性命吧!」

    陳見浚嫌惡地閃開。

    冷月又去哀求張惟昭:「真人救命!真人救命啊!您是濟世救人的醫生,又是慈悲為懷的真人。求你救救我吧!」

    張惟昭胸口起伏,幾次欲張口說話,卻什麼也沒說,任憑冷月拉扯。

    陳見浚看不下去,皺眉道:「快拉出去!」

    兩個小宦官過來捂上冷月的嘴巴拉了出去。顧林彎着腰正要退出門去,陳見浚又招手叫他回來:「算了。既然是在神仙腳下,還是要慈悲為懷。把她嗓子弄啞了,免得胡說八道,送到後頭砸碳去吧。」陳見浚不想在修行的時候犯殺孽。

    剩下張惟昭還跪在地上。

    陳見浚氣消下去了,對張惟昭道:「起來吧。剛剛那個道姑年齡比你要大那麼多,想來是飛仙觀之前的舊人,你難以約束也是有的。但你既然執掌了飛仙宮的事物,就不能只顧着自己修行,還要學會治人之術。你可明白?」

    張惟昭站起來低着頭到:「小道明白!」

    到此時,屋子裏的陰霾消散了不少。以往一直都是陳見浚聽張惟昭說教,怎麼修道了,怎麼養生了。現在陳見浚有機會反過來教育張惟昭,頗覺神清氣爽。當下也不生氣了,興致上來,又跟張惟昭傳授了一通管理方略,就打道回乾清宮去了。


    留下張惟昭苦笑不已。她並不是毫無管理才能,只是她的管理理念還是從前世帶過來的,和這裏的環境並不匹配。

    比如在前世,管理者主要看重員工的工作效率,基本不去關注他們的私人生活。而在這一世,這個策略並非完全適用。

    調整管理方法只能從長計議,當下的問題,是冷月怎麼有機會走近陳見浚身邊的?

    張惟昭覺得,防衛有疏漏並不是自己這邊的問題,因為陳見浚在打坐的時候,無論是靜室外邊,還是丹院的門外,守衛的都是陳見浚自己帶來的人。

    張惟昭更傾向於認為,這是金貴妃那一系,在長達半年的蟄伏之後,又開始有新動作。

    但是挑撥冷月在飛仙宮引誘陳見浚,到底有什麼用意呢?張惟昭猜不透。

    不僅是張惟昭,就連陳祐琮也猜不到金氏一系接下來會有什麼樣的舉動。發生在飛仙宮的這一幕,很快被傳到了陳祐琮那裏。到了晚上,他傳了話過來,讓張惟昭一動不如一靜,小心觀望。張惟昭心道目前也只得如此了。

    儘管有這樣的隱憂,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

    張惟昭今日不同往昔,在京城裏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了,飛仙宮也成了京城裏數得着的大道場。

    因太后仁慈,每月的初三、十三和二十三,被設立為飛仙觀的對外開放日,皇室宗親和有臉面的官宦人家的女眷可以到飛仙觀來燒香祈福。

    說是燒香祈福,其實多半數人是衝着張惟昭來的。這個時代雖然有擅長婦科的醫生,但如果不是實在沒有辦法,女眷們還是不願意找男大夫來看婦科病。雖然除了男大夫之外還有女醫婆,但醫婆往往沒有接受過系統訓練,只能治療一些小毛病。如今有了張惟昭這樣的高明女道醫,許多女眷就如久旱逢甘霖一樣,以能夠求得張惟昭一診為榮。因此張惟昭這段時間差點變成了婦產專科醫生,還為許多准媽媽做了圍產保健。

    二月初三,又是飛仙宮的對外開放日。一早來燒香的女眷絡繹不絕,張惟昭設在王母殿側邊廂房的義診室也人流不斷。

    這個義診室佈置得很整潔,一共兩進的房間,外間用來問診,裏間用來檢查。隔壁一排被隔成小間的都是候診室,各家的女眷可以獨自一間等候休息,免得在一個大廳里輪候覺得尷尬。

    張惟昭說是義診,實際上各家捐的香火錢都不會少,因此提高服務質量也是應該的。

    快到午時的時候,張惟昭有點疲憊了,打算再接診一位病人就休息了。

    南星打開棉布門帘,從外邊走進來兩個人。一個是穿着深綠色泥金褙子的中年女子,打扮雖然華貴,但卻有着脂粉也遮蓋不住的青黑眼圈,八字眉,一臉愁苦相。另一個是十四、五歲左右的少女,穿着織錦的蜜色長襖,頭上翠翹連環,容貌秀美,只是也有幾分憔悴之色。

    走過門檻的時候,女孩子攙扶着中年婦人,口中說道:「姨母請小心。」

    原來這是禮部尚書、翰林院學士陸振聲大人的夫人和外甥女。陸夫人姓孫,生育有三個兒子,並無女兒。她的妹妹和妹夫英年早喪,只留下一個女兒田玉笙,孫氏接過來在身邊撫養。

    孫氏和張惟昭寒暄了幾句,坐在椅子上伸手讓張惟昭診脈。張惟昭把手搭了上去,半閉着眼睛細細辨正。

    室里非常安靜,但張惟昭總覺得哪裏不對。作為心理醫生,她對人的氣場變化是很敏感的。於是抬起眼睛。

    卻見孫氏背後站着的那位田姑娘,整個人都處在非常緊繃的狀態,身體都在微微顫抖。

    田姑娘看到張惟昭看她,連忙垂下眼睛。等到張惟昭收回目光的時候,卻又抬眼不住偷偷打量她。

    張惟昭先不去理會她,只沉下心為孫氏看診。孫氏患的是頭昏耳鳴,飲食失調之症。這個症狀大半和心情抑鬱有關係,但張惟昭不好貿然點破,只開了藥,並教給她一套調養的方法。

    這邊孫氏怕自己記不住,就回頭叫田姑娘幫她記牢。田姑娘嘴裏答應着,臉上的神情卻是一種極度緊張、魂不守舍的狀態。

    孫氏皺了眉頭,不好當着張惟昭的面斥責她,只站起來向張惟昭道謝,就往往門邊走。

    田姑娘卻還站在原來的地方不動彈。

    孫氏回頭嗔怪道:「你這孩子,這是怎麼了?診也看完了,還發什麼愣?還不來扶我家去?」

    田姑娘慢慢轉過身,卻沒有立刻跟着孫氏往外走,停了一息,忽然轉身撲到張惟昭腳邊,拽住她的袍子低聲哭求道:「真人救我!求你救救我!我想留在這裏出家!求你大慈大悲收留我!」



第一百一十一章 突如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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