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證麼,倒不是關於蘇郁岐的,而是關於另一個人的,只不過,這些證物能從側面證明蘇郁岐是無辜的。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尹成念從衣袖裏摸出來一沓書信,雙手遞給陳垓,「陳王爺,您請看。」
書信是裴山青與孟簡的書信。除了與孟簡的書信,還有與孟琮的書信。
與孟琮的書信卻是雲淵弄來的,只是雲淵不願意親自呈出來,便託了尹成念的手。
陳垓看完,臉色大變,裴山青正要去奪了信來看,卻被陳垓躲過,「裴王爺,這些書信是關於你的,還是先讓皇上過目吧。」
書信呈到小皇帝的手中,小皇帝疑惑地打開看,一看便是觸目驚心。裴山青聽說是關於自己的,自然心咯噔一下,忙問:「皇上,信上都寫了關於臣的什麼話?」
「關於你的什麼話?」容長晉怒不可遏地反問了一句,「你自己的書信,你不知道裏面寫了什麼嗎?自己拿去看!」
容長晉只看完了其中一封,便氣得一股腦將信全撇在了裴山青的面前,十數封信,撒了一地,裴山青彎腰拾信,有幾張已經散開的信紙,他看見了上面的內容,是他寫給孟簡的信。
他還沒有來得及辯白,便聽小皇帝說:「我的好舅舅,你打算什麼時候反朕呀?」
裴山青連信紙都來不及撿拾,慌忙跪倒,「皇上您何出此言?這些信都是誣陷!臣沒有寫過這些信,一定是這個不知來歷的小姑娘故意陷害我的!她是皿曄的人,她一定是皿曄的人!皇上,您若是輕信了她的話,那就是上了皿曄的當啊!臣是您的親舅舅啊,怎麼會害您呢?皇上!皇上明鑑!」
容長晉露出陰鷙目光,道:「這上面全是你的字跡,舅舅,你不會連自己的字跡都不認得了吧?或者,你是覺得朕好騙,不認得你的字?」
裴山青道:「皇上,這世上有很多人都會模仿啊!一定是皿曄讓人模仿了我的字跡!」
「即便是有人模仿得了你的字跡,可你的印信呢?你自己看看,上面是不是你的印信?」
裴山青正想着該如何狡辯,陳垓站出來道:「皇上,據臣所知,這位尹成念尹姑娘乃是皿曄座下的一位護法,確實是皿曄的人。皿曄麼,是一個叫誅心閣的江湖組織的首領,素日十分信賴這個尹姑娘。這位尹姑娘很擅長的一件事,便是模仿人的筆跡,無論什麼樣的人的筆跡,都能模仿得出來。至於這印信,對一個江湖人來說,仿造一個印信,又有什麼難的?」
蘇郁岐看也沒有看陳垓一眼。陳垓會這樣說,一點都沒有出乎她的意料。他是誓死保皇一黨,不允許任何人反了容氏,包括她和祁雲湘。
要走上和陳垓相反的路,蘇郁岐覺得很難過。
但這也是沒有辦法改變的。比起陳垓一人,雨師千千萬萬的百姓才是最重要的。
她走到裴山青面前,緩緩彎下腰去,幫他撿拾那些書信,其中一封信上,一個紅紅的指印進入眼帘。蘇郁岐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
裴山青也看見了,伸手要去奪,卻被蘇郁岐手腕一翻,拍開了他的手,「裴王爺,搶這做什麼?又不是你寫的。」
蘇郁岐拿了信紙,走到陳垓面前,語氣平緩:「王兄,你說,字跡可以模仿,印信可以模仿,這指印呢?我曾經認識一個仵作,他說,這天底下沒有人的指印是長得一模一樣的。他曾經比對過幾萬人的指印,就沒找出來兩個人是一模一樣的,哪怕是雙生兒。」
陳垓眸光深邃地望着她,「郁岐,你想怎樣?」
蘇郁岐忽然抬高了聲音:「我才要問王兄要怎樣!王兄包庇這個謀逆叛國的罪人,是不是表示,王兄已經和他同流合污了呢?是了,月前我就見王兄和裴山青及裴黨一起飲酒至深夜!原來王兄早就是他的人了吧?」
陳垓顯然沒有料到蘇郁岐會有此反駁。
他從小看着長起來的孩子,他怎麼倒忘了,她做事向來只問目的。
陳垓臉上保持着淡定:「郁岐你說什麼話呢?我不過是就事論事。」
蘇郁岐道:「我說什麼王兄應該很清楚,我希望王兄顧念一下這萬里江山和這千千萬萬的黎民百姓!」
她將「萬里江山」和「黎民百姓」幾個字咬得極重,這句話卻是很隱晦,並沒有提及容氏半個字。陳垓極其聰明,怎會聽不出來。
陳垓面無表情,只淡淡吐出幾個字:「既然你發現了指印,我也就沒什麼好反駁的了。我不過是不想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想放過一個壞人,至於你說的和裴王爺吃飯的事,我們就只是吃個飯。你若真認為我們同流合污了,你還需拿出更切實確鑿的證據來。」
「方才不過是一時情急口出妄言,我相信王兄你的為人。我也相信,皇上眼明心亮,不會被我一句話就誤導的。」
小皇帝容長晉此時不要說被不被誤導了,他已經眼睛裏全是謀逆叛國的臣子,這滿殿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是覬覦他皇位的人!蘇郁岐不可信,裴山青不可信,陳垓也不可信,祁雲湘也不那麼可信!
他委實不知道自己該信哪一個了。
蘇郁岐捏着那封信,遞給一旁的宦侍,示意他呈給容長晉,「皇上,這封書信里不但有裴山青的署名,還有他的指印,如果這還不能證明他謀逆的話……」她眸光幽深望向裴山青,一字一句:「那我就無話可說了。」
宦侍將書信呈給了小皇帝。小皇帝看着那露出一角的信紙上清晰的指紋,將整張信紙都抽了出來。
萬事俱備,只等蘇郁岐一到,便可將她收入大牢。孟公可以舉兵了。
這是落在皿曄手上那封信。
容長晉氣得連頭髮尖尖都在發抖,「我的好舅舅,你可真是好算計!」
蘇郁岐六日前下入大牢的時候就說過,毛民已經大軍壓境,當時他並不怎麼信,還親自派人八百里加急去核實,只是去核實的人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如果這一切屬實,那現在……說不定孟琮已經開始攻城拔寨了!
容長晉想到此處,驚出一身冷汗,也顧不得裴山青了,立即道:「蘇卿,信上說,你一到京師,他就會陷害你將你下入大牢,他已經通知孟琮舉兵,這……這可如何是好?已經過了好幾日了,孟琮是不是已經開始舉兵了啊?」
蘇郁岐斜了陳垓一眼,漫不經心似的,道:「陳王兄向來消息靈通,連尹成念是皿曄的人,擅長模仿人的筆跡這等小事都知道,這兵戎大事又怎麼會不知道呢?陳王兄你是不是故意瞞報呀?」
蘇郁岐今日是要將自己置於死地了!
陳垓回看了她一眼,蘇郁岐冷冷淡淡地將眸光撇開了,不肯與他對視。
「怎麼,陳王兄沒有話說了嗎?」
小皇帝雙手戰戰,一時竟不能做出決斷來。他的一個輔政大臣被證明謀逆,另一個疑似參與謀逆,還有一個被陷害也不知是真是假,要讓他如何決斷?
此時,唯一一個沒有涉事的祁雲湘落入了他的眼帘:「祁愛卿,眼……眼下該怎麼辦?先皇委你們四人為朕的輔政大臣,可現在,裴山青謀反,陳垓疑似謀反,還有一個是女人,現在,更還有大兵壓境,朕還沒有親政,沒有決斷大權,你說,這該怎麼辦吶?」
「皇上您信得過臣?」
一直沒有言語的祁雲湘終於開口說了一句話。
「那皇上您是想收回決斷大權嗎?」
這的確是一個收回權利的機會。可……收回權利再怎麼樣呢?小皇帝有些迷茫了,咽了口口水,顫抖着道:「朕……朕聽你的。」
「皇上這話可說不得。臣不敢替皇上做決斷。」
「食君之祿擔君之憂,祁愛卿你又是先皇指定的輔政大臣,這個時候,得替朕出出主意呀。」
皇上的話音剛落,就見廷尉府的官員站出來,作揖行禮,道:「皇上,如今裴山青謀逆之罪已成事實,您應該先把他拿下呀!」
此話一出,裴山青的黨羽們為洗脫嫌疑,倒比別人都跪得心急:「皇上,請您先拿下裴山青,免得這廝跑掉!」
話音剛落,忽見裴山青猛然抽出鞘中寶劍,朝着蘇郁岐就殺了過去,「賊子!老夫先替皇上殺了你這個顛倒黑白的無恥小兒!」
裴山青是國之重臣,和蘇郁岐一樣,有佩劍上殿的權利,不同的是,蘇郁岐為了表示對皇帝的尊敬,一向就沒有帶過武器上殿,而他一直是佩劍上殿的。
蘇郁岐與他近在咫尺,眼看這突如其來的劍已經是躲不過,她急往後掠,但那劍步步緊逼,距她的咽喉僅有三寸,且有愈來愈縮小之勢!
若放在平日,裴山青未必能奈何得了她,但她近日被下在大牢裏,吃不好睡不好,身體已經熬到了極限,雖已盡了全力去躲,但仍舊未能躲得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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