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秋水挎劍而立,周身金光灑下,腳下蓮華盛開,如仙佛降世,視那三股氣息於無物,任憑狂風駭浪,我自如頑石巋然不動。
六人分以掌管着農家的兵殺、曆法、百草、耕種、水利、音律,從他們踏入這裏開始,便以與曾經的一切一刀兩斷,繼承着歷代傳下的稱呼,兵主、歷師、藥王、穀神、禹徒、弦宗,背負一生,直到老死。
「六位何必如此,對神農所傳的六賢之名,孟某聞名久矣,可惜幾位是避世不出,不得已,我只好親自走一趟了!」
孟秋水靜立未動,望着六張面具下的眼睛。
聞言,幾人合擊之勢才慢慢緩了下來,當然,這多半是見到了他的實力,才有談話的資格。
「好一個驚人的後生!」
蒼老的聲音落下,繼而化作凜冽。
「見我等所為何事?」
那氣息雖落,卻並未散去,似乎只待孟秋水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就會雷霆一擊。
腳下蓮華散去,孟秋水道:「我只想和幾位做個交易,或者說是合作,該如何除掉秦國?」
輕飄飄的話語,好似蘊含了無形的力量,讓空氣陡然一滯如凝固了一般,六位長老不動如山的身子兀的一震,雙眼各是無比的凌冽。
「這就是你要說的話?」
「你可以走了!」
……
孟秋水神色不變。「諸位何不聽聽我用來合住的底氣再做抉擇?」
六位長老皆未言語,可那身上的暴起的氣息還有抬起的手已是說明了他們的選擇,他們在這裏避世多年不出,只怕早已沒了普通人的欲望,哪怕是金山銀山擺在眼前都不會動搖,功名利祿在他們眼中不過是過眼雲煙罷了。
可是人又怎會沒有欲望,他們的修行也不過是超脫了普通人罷了,終究是血肉之軀,又如何能心無塵埃。
「諸位可知何為明還日月,暗還虛空?」
只在一瞬,孟秋水食指一抬,指尖霎時散出萬千毫光,極盡璀璨,像是千百顆太陽匯聚在了一起,日月失色,六位長老見此儘是變色,只以為他要突襲下手,誰料接下來的一幕,讓幾人卻都有些措手不及,不明所以。
但見孟秋水一指點在身前虛空,那虛空竟是肉眼可見的泛起漣漪,繼而指尖盡頭的虛空,竟然裂開了數條細小的裂縫。
虛空在破裂。
只是這一指之力,也已到了盡頭,如那夕陽西下,黯然下來。
「日月之明,世人皆可見之,只是虛空真理,又有誰懂?」孟秋水瞧着指肚上與虛空碰撞留下的傷口,他磨挲着滲出的血水,等再放下,那傷口已然不見。「你們可曾想過,這虛空的另一頭,是什麼?仙界?或是長生不老地?你們日復一日苦修枯坐,體內桎梏層層打破,可是,打的破這體外的桎梏壁障嗎?」
此言一出,若是普通人聽見那可謂是驚世駭俗。
但,農家的六位長老卻都放下了手,死死的盯着孟秋水面前的虛空,盯着那出現的剎那便轉瞬癒合的裂縫像是要瞧出一朵花來。到了他們這般境界,這種全力而為的出手自然也會發現虛空的變化,更何況農家底蘊千年,傳承下來的東西里也許就有許多不為人知的隱秘。
曾經那些流傳久遠的神話,其中不乏後世之人為了歌功頌德而故意誇大,但也說不定那是一個個修為境界達到驚天動地的人。
如今看到這幾人的反應,孟秋水倒是更願意相信後者。
六位長老好半晌才終於開口。
「你以為只有你注意到這一切嗎?」
「這世間古往今來,高手無數,可真正能破開這層壁障的人,幾乎沒有,多少人終其一生老死在了這個境界始終邁不出那一步。」
「沒有人知道那一頭是什麼!」
……
孟秋水眼神一動,驀的插口說道:
「所以,很多人都想得到蒼龍七宿,藉此邁出最後一步?」
六人皆帶面具分不清是誰開口。
「原來,你也想要!」
孟秋水聞言眼底閃過一絲恍然,他搖頭。「若想破開這壁障,我只會相信自己手中的劍,至於那些外力,於我而言不過鏡花水月罷了,不過,萬事不由人。」
他話鋒忽的一轉,輕聲說道:「我還有第二件的東西,便是你們農家的生死存亡,這個很好選擇,我只要你們的同意還是拒絕,生存或是毀滅。」
「你在威脅我們?」
「啵!」
許是有人性子急躁,怒斥中,一道實質般的掌勁隔空擊來。
只可惜那掌勁只在孟秋水體外兩尺便被一股無形罡氣擋住,碰撞間湮滅無形。
「威脅麼?不,我只是在表達我的誠意,不過你們的誠意似乎還不夠啊,破碎虛空的奧秘,農家的生死存亡,你們可得好好想清楚了,否則……」
孟秋水話語一頓,雙目倏然一眯,眼中兩道可怕的目光赫然凝為實質,化作劍氣已是吞吐而出,朝那之前出掌之人衝去。
本是被火焰映的通明的山腹空間,在一刻竟然有種古怪的錯覺,像是暗了下來,兩道流光稍縱即逝,眨眼落在了那名長老的身前,被一股外放的勁力擋住,濺起無數層層漣漪,如石落水中。
「嗤嗤~」
碰撞的激響是刺穿耳膜。
孟秋水平淡的復又接道:「……下一次,和你們說話的,可就是我的劍了。」
「狂妄!」
「大言不慚!」
……
剩餘幾位長老見孟秋水出手赫然動怒。
六人所傳承的絕學分是以推算曆法,觀察星象運轉而領悟的步法,和凝聚兵殺之術創的霸道劍術,以及嘗遍百草,通曉藥理,百毒不侵的體質,還有用鐮刀收割穀物時感悟出的迅疾刀法,然後就是剩下的水滴穿石,無孔不入,由此悟出的不周斷掌和從五弦琴中參悟指法而創出的點穴絕技。
五人齊齊出手。
然孟秋水卻只是向後稍稍撤了半步,就這半步,他的身體已變得模糊,周身天地氣息開始如水翻滾,像是水中月般不真實,也就這半步,便宛如與所有人隔了開來,分成兩方天地,憑空消失在了所有人的眼中。
五道渾圓如一的氣機轟然擊在了孟秋水之前站立的地方,可惜卻全都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排開,消散無蹤。
「後會有期!」
人已消失,唯聲還在原地。
再看那受孟秋水目劍的長老,二者僵持不過半息,那劍氣便硬生生的洞穿了他的護體罡氣,他是舉掌再擊,不想那劍氣竟猶如活物,如跗骨之蛆般一經接觸便鑽入了他的體內。
寂滅劍意,轟然爆發。
「可惡!」
良久,只剩一聲憤懣的低吼在那山腹的空間裏迴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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