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大明沒有非軍功不可封侯的規矩,可是想要獲得爵位,對於一眾文武大臣自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尤其是太平年間,想要封侯簡直是千難萬難,然而正德一朝所敕封的公侯卻是一波接着一波,無論哪一位封侯者皆是功勳卓著,非封侯不可嘉獎,這一點即便是那些看的眼紅不已的文臣也說不出什麼話來。
其他不說,就說晉國公楊一清、安國公王陽明,在大明除了開國之初,太祖敕封了那麼幾位異姓王之外,自此之後就再也沒有封王,大明爵位最高便是公爵。
正所謂公侯萬代,富貴榮華,而能夠得以封為公爵的其實也是寥寥無幾,至少在太祖、成祖之後便鮮有人被封為公爵。
楊一清、王陽明二人之所以被人視作新貴,便是同定國公、英國公、魏國公這些承受先人餘蔭相對比。
功名只在馬上取,相對於文臣治世,武將征戰沙場,相對來說更容易取得功勳,此番東瀛覆滅,對於參與其中的將士來說,朝廷自然不會薄待,大封有功之臣也就理所當然。
隨着一道道的身影走進巍峨的大殿當中,數十名將領一身戎裝,身上殘留着幾分征戰沙場的煞氣,昂首挺胸走進了大殿。
為首之人便是接替楚毅成為大軍主帥的翟鸞,接下來便是盧大柱、戚景通、俞大猷等一名名將領。
走進大殿之中,一眾將士齊齊向着天子拜倒,山呼萬歲道:「臣等拜見陛下,恭祝陛下萬壽無疆!」
朱厚照的心情非常之好,當即自龍椅之上坐起雙手虛扶道:「諸位卿家免禮起身!」
待到一眾將士起身,朱厚照目光向着百官隊伍看了一眼,然後向着身旁的太監總管王政點了點頭。
王政做為昔日楚毅在皇史宬手下的幾名小太監,這些年可以說隨着楚毅而青雲直上,如今更是成為朱厚照身邊的太監總管。
朱厚照沒有再選擇新的司禮監總管,所以說王政做為天子身旁的太監總管,隱隱被視作未來的司禮監總管的人選,絕對可以說是大內炙手可熱的內監。
這要是一般的小太監驟然之間登臨高位的話,只怕早就為之膨脹了,可是王政卻是絲毫沒有因為自己成為天子身邊的太監總管而變得狂妄自大,反而是越發的謹慎小心起來。
這些年跟在楚毅身邊,王政幾人可以說最清楚楚毅的為人,楚毅最看不得的便是其手下人一朝得勢便猖狂。
況且這些年來,在楚毅的言傳身教步步提拔之下,王政幾人也是一步步走上來的,卻非是驟然之間執掌大權而忘乎所以。
王政向着天子一禮,取出一道明黃色的捲軸,一時之間文武百官的目光齊刷刷的落在了那捲軸之上,傻子都知道,這捲軸之上必然是關於對於出征東瀛而得勝歸來的一眾文武的封賞。
當初楚毅執意率領大軍遠渡大洋征伐東瀛,那個時候滿朝文武恐怕沒有一個會想到有朝一日,傳承了上千年的東瀛竟然會被大明所覆滅。
在大家看來,楚毅出兵更多的也就是要給東瀛一個教訓罷了,結果不到兩年的時間,東瀛覆滅,如今更是被納入了大明之版圖。
結果但凡是當初隨同楚毅出征的將士,皆是有功之臣,可以說隨同楚毅前往東瀛走上一遭,那便是再厚實不夠的資歷啊。
看一看殿中這些將領吧,也不知這些將領當中,會有幾人封侯。
大殿之中,一眾人皆是死死的盯着王政手中的聖旨,仿佛是能夠看透那聖旨,看到聖旨之上的內容似得。
楚毅立於一旁,神色一片淡然,關於對一眾將領的封賞,楚毅早已經從朱厚照那裏得知。
甚至何人封侯、何人封伯,朱厚照完全是聽取楚毅的意見,畢竟沒有人比楚毅更為清楚此番出征東瀛之將士何人立下何等的功勳。
王政緩緩開口便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有蠻邦小國欺我國朝,武王楚毅領兵揚我大明國威,教化番邦,宣我大明之仁義,今賞武王楚毅黃金萬兩,良田千頃……」
楚毅上前一步,衝着天子一禮道:「臣,領旨謝恩!」
對於楚毅的封賞,其實朱厚照是想要重賞的,然而卻是被楚毅所推拒,他如今已然貴為一字王,爵位上已經達到了頂峰,可以說進無可進,至於說官職,楚毅好不容易才辭官,又怎麼可能會再受領官位,即便是金銀田畝,那也是楚毅考慮到隨他出征的將士的封賞問題才受領的,否則的話,楚毅對於金銀財物根本沒有什麼興趣,莫說萬兩黃金,就算是再多數十上百倍,楚毅也不會在意。
不少官員看向楚毅,天子只賞賜金銀田畝,卻是沒有對楚毅做其他的封賞,文武眾臣自然是清楚以楚毅如今的地位,已然是到了封無可封的地步,所以倒也不怎麼驚訝。
不過接下來,自王政口中所宣讀出來的卻非是三軍統帥翟鸞,反而是盧大柱,盧大柱自己都是一愣,上前聽封。
「特加封盧大柱為襄武公,世襲罔替,與國同休!」
一眾大臣聞言不由的神色為之一變,驚愕的看着一臉呆滯之色的盧大柱。顯然天子對盧大柱的敕封不只是滿朝文武為之驚詫,就算是盧大柱自己那也是非常的驚訝。
盧大柱的確是功勳卓著,先前便已然被封侯,按說在偌大的功勳加持下,加封為國公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國公之位非同一般,歷數大明曆代所封之國公,也就那麼幾家罷了,先前多了楊一清、王陽明二人。
這一次盧大柱卻是被封為國公,真的是讓所有人都想不到,實在是幾年前,盧大柱還不過是大明軍中一員再普通不過的將領,可是短短的幾年之間,盧大柱便一路平步青雲,從一介將領直接成為了大明屈指可數的一代國公。
如果說單看盧大柱的升遷之路的話,簡直就是一個傳奇。
只能說盧大柱運氣足夠好,遇到了楚毅、朱厚照這麼一對尚武之君臣,也恰好趕上了幾次大戰,一場場大戰幾乎從沒有落下的盧大柱功勳卻是足夠。
最為重要的是,升盧大柱為襄武公其實是楚毅的建議,盧大柱本身便忠於天子,如今更是蒙天子皇恩浩蕩,敕封為一代國公,可以說如果說真的有忠誠值的存在的話,說不得盧大柱對天子的忠誠絕對會飆升到滿值。
盧大柱乃是軍中一員猛將,非但是勇冠三軍,更是有勇有謀,堪稱一代大將之才,一身外家橫煉功夫更是達至化境,哪怕是對上先天級別的強者,也不是沒有一戰之力。
韓坤、盧大柱、俞大猷等將領正是楚毅為天子所挑選出來的未來大明數十年的擎天白玉柱。
有這些將領在,除非是朱厚照自己作死,否則的話,就算是出了什麼亂子,也保管大明江山永固。
盧大柱之後便是翟鸞,一臉平靜之色的翟鸞上前一步,恭敬聽封。
「茲加封翟鸞為文義侯……」
翟鸞被封為文義侯卻也沒有誰有什麼異議,翟鸞雖是三軍統帥,按說滅國之功,即便是如盧大柱一般封為國公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翟鸞在一定程度上說是承繼了楚毅的遺澤。
大半個東瀛是在楚毅手中打下的,就算是後來翟鸞調動人馬徹底的佔據了東瀛,那也是楚毅所打下的基礎。
在世人眼中,翟鸞就是蕭規曹隨,中規中矩,一切皆是依照楚毅的安排行事,在那種局面之下,換做任何一個人處在翟鸞的位子上,只要規規矩矩的,便能夠拿下東瀛。
所以說翟鸞的功勳其實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大,也正是因此,朱厚照議定有功之臣的時候,對於翟鸞的封賞便定為封侯。
翟鸞眼中閃過幾分喜色,連忙上前衝着朱厚照拜倒:「臣領旨謝恩!」
翟鸞從來沒有想過要封什麼國公,那實在是太遙遠了,所以在盧大柱被封為國公的時候,翟鸞也只是羨慕而已,倒也沒有生出什麼嫉妒的情緒來。
一員員的將領不是被封為伯爵便是被封為子爵,其中年不過十六的俞大猷則是被封為伯爵之位。
十六歲的伯爵啊,遍數史書,怕是也找不出幾位來,不知道羨煞多少人。
只可惜滿朝文武,一眾大臣除了羨慕之外根本就想不出任何理由來阻止這麼一位少年伯爵的出現。
俞大猷的功勳那可是一樁樁一件件的有着詳細的記載,若非是沒有足夠的底蘊和背景的話,單憑其所立下的那些功勳,就算是被封為侯爵也不稀奇。
足足一個時辰左右,對於有功之將士的封賞才算是徹底的停了下來,大明一下子又誕生了數十名的勛貴,大大的壯大了勛貴的力量。
以眼下朝中的局面來看,頗有幾分武將壓過文臣的趨勢,這對於一個皇朝來說,任何一方太過強勢,那都不是什麼好事。
所幸的是,大明勛貴自正德而算的話,正德皇帝之前的勛貴,屬於舊派,而朱厚照當朝所敕封的勛貴可算是新派。
武勛一系內部同樣分為新舊兩派,這兩大派系天然的不對付。
這也不奇怪,在定國公、英國公、魏國公這些老牌的武勛大佬眼中,像楊一清、王陽明、盧大柱這些新晉國公根本就比不得他們家族底蘊深厚,傳承久遠,覺得他們是一群一朝得勢的幸臣罷了,所以很是瞧不上楊一清、王陽明這些人。
同樣如王陽明、楊一清他們也是看不上魏國公、英國公這些躺在先人功勞簿上的老牌勛貴。
若是自己一刀一槍所拼出來的爵位的話,王陽明他們自然是心悅誠服,可是英國公、魏國公他們不過是蒙先人之餘蔭,自然也就讓王陽明他們有些瞧不上眼。
如此一來,新派覺得舊派沒有能力,只能吃老本,而舊派覺得新派就是一群幸臣,沒有什麼底蘊,大家你瞧不上我,我瞧不上你,愣是讓武勛一脈分為了兩派。
如此一來,看似實力暴漲的武勛一系其實並沒有嚴重威脅到朝堂文武局勢的平衡,否則的話,無論是楚毅還是朱厚照都要好好的考慮一下,是不是削減一下武勛一系的勢力了。
就在所有人心思各異,等待着退朝的時候,鮮少開口的楚毅突然上前一步向着天子一禮道:「陛下,欽天監監正在此,且請監正定下船隊出海之吉日!」
朱厚照抱着的打算就是能拖一天是一天,本以為楚毅不開口是忘了呢,不曾想他正準備宣佈退朝的時候,楚毅卻是提起此事。
深吸一口氣,朱厚照衝着楚毅點了點頭,然後向着欽天監監正林若師道:「卿家,不知最近的吉日當在何時?」
林若師方才一直在心中祈禱着楚毅還有天子能夠無視他,結果楚毅一開口,林若師心中便是慌亂不已。
「臣……臣參見陛下,見過武王殿下!」
也就是林若師早就想過會有這麼一個局面,所以上前一步衝着天子還有楚毅一禮之後,努力的讓自己保持着平靜,在楚毅那如水一般的目光下,林若師卻是有一種被楚毅給看穿了的感覺。
就好像自己心中的那點小心思全都被楚毅給看透了一樣。
而坐在龍椅之上的朱厚照同樣也盯着林若師,他先前可是親自召見了林若師,叮囑林若師務必要將吉日推演到三個月之後去,因此朱厚照心中隱隱的有些自得的看着楚毅。
楚毅可不知道這會兒朱厚照心中滿是自得,在其注視下,林若師轉眼的功夫額頭之上滿是一頭的細密汗珠,可見其夾在天子還有楚毅中間,壓力究竟有多大。
猛地一咬牙,林若師向着天子朱厚照道:「啟稟陛下,臣已推算過,武王殿下若要下西洋,最佳的時日當在一個月之後。」
朱厚照正期待着林若師說出吉日當在三個月之後的話,結果卻是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着耷拉着腦袋,渾身顫抖的林若師心中暗道:「他怎麼敢,他怎麼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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