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道門 第十章 山湖水鬼

    轉眼就過去了十幾天，齊明已經快要到了湖南境內，這一路走來，竟看見了不少部隊行軍的場面。當時袁祖銘已被唐生智處死，周西成聯合兩廣勢力共同對抗蔣介石，而蔣介石一直對周西成這股割據勢力懷恨在心，屢次挑起滇黔兩省之間的戰爭，想要削弱周西成的勢力。所以戰爭時常在貴州境內爆發着，偶爾由於各軍閥之間權益的爭奪，也波及到雲南，四川，湖南等地。

    戰爭頻繁，死傷無數，也不知道大毛兩兄弟怎麼樣了，齊明也只能是在心裏期待他們沒事。

    這天，齊明順着半山腰的山路正走着，心裏想着該找個小鎮或是村子補給一下旅途所需了。這一路走來，一般每過兩三天，齊明都會尋個小鎮對自己路上需要的東西進行補給。一路上齊明走得小心翼翼，倒是也算平安，沒有遇到什麼山賊土匪的，也有可能人家看他像一個剛成年的孩子，想來也是外出謀生，也沒有什麼油水可撈。

    現在的齊明看上去跟十幾天前的齊明有些不一樣了，可能是由於趕路的緣故，一身風塵僕僕的氣息，臉上的稜角明顯分明起來，皮膚也變得有些黑，身體也很壯實，並沒有因為沒出過門不會照顧自己和趕路而消瘦下來。山裏面的人要是連這點困難都過不去，怎麼也不算個山里人。齊明的神情也變得堅毅起來，想必最近也還是吃了不少苦頭，看上去多了些成年人的味道。脖子上掛着一雙新買的草鞋，晃晃悠悠的，仿佛又在表明自己還是個孩子。

    轉過一個山角，齊明看向遠處，在遠處有一個湖，不是很大，在陽光的照射下泛着金光。微風吹過，波光粼粼的湖面看上去像是成千上萬個跳動的音符，美不勝收。在天上還有幾隻白色的水鳥，在陽光下舒緩的展着翅膀滑翔，這一幕，美得令人心醉神迷！齊明準備下去為水壺灌上點水，於是便順着山路往小湖邊走去。

    等到快到了湖邊，視野才變得開闊起來，齊明才發現，這時候的湖邊，正圍着一群人。這群人好像在討論着什麼，一副凝重的樣子，甚至還帶着恐懼。

    齊明走上前去，隱約聽見是因為有小孩下水游泳，但是一下去就沒再起來，心想定是溺死在河裏了。齊明搖了搖頭，正準備打水走人，當他把他的牛皮水壺伸進水裏的時候，旁邊立即有人提醒到：「小兄弟，這湖裏有水鬼，剛剛拉了一個小孩，你別喝這水。」

    「水鬼？」齊明不禁感到有些驚異，內心不禁升起了好奇之意。於是便回到：「什麼水鬼呀？我不怕，我可是會抓鬼的！」齊明知道，這是怕真是有些蹊蹺，生長在湖邊的人，定是常年跟這湖打交道。溺死人和他們口中說的水鬼肯定是兩碼事，他們肯定能夠分辨出來，既然這麼多人都相信是有水鬼，那肯定是有些奇怪之處。然而以自己一個十幾歲孩子的身份，別人肯定不會重視自己，不會跟自己細說其中緣故。自己還要趕路，也來不及在這裏慢慢打聽，只為滿足自己的好奇心。所以到不如先裝傻充愣，到時候露上一手。不怕沒有人不對自己和盤托出，再說要是真有什麼蹊蹺，只要在自己能力範圍內，為村名做做好事也是應該的，以前還有遊方道士呢，不正是做着這些事嗎。

    那跟齊明說話的中年人聞言不禁一笑：「小兄弟，話可不敢亂說，你是外地來的吧，要喝水的話我家不遠，你去打就是，這水還是就別喝了。」

    看到中年人的態度很是緩和，齊明這才說道：「叔叔，不瞞你說，我師父是個風水先生，這些他都懂，我雖然年紀小，但也學了些皮毛。你給我說說怎麼回事，說不定我還真能幫上忙呢。」說完認真的看着那中年大叔，眼神清亮，很是具有迷惑性。

    旁邊的眾人也注意到了齊明，紛紛把目光投過來，中年男人也認真的打量起齊明來。這時人群里走出來一個老者，看起來有五六十歲的樣子。在人群里應該頗有威望，這時候走到齊明的面前，上上下下把齊明打量了一遍，看得齊明不禁有些臉紅起來。

    「娃子，你說你懂道法，那你師出哪家？學的是哪一門道法？」老者看着齊明問道，好像對這一門還有些認識的樣子。齊明倒也不怯，索性扯起虎皮做大旗：「我師父他老人家非僧非道，融會百家，道法天成，只是個跑江湖的人而已，算不得正統。」這一回答卻是把眾人唬得一楞一楞的，不敢相信卻也不敢不信。那老者暗暗一咬牙：「好一個機靈的小鬼頭。」

    但看齊明神情自若，貌似頗有仰仗，說不定還真有些本事，想到最近這湖裏發生的這些事，於是嘆了一口氣，顧不得這一張老臉，只希望這孩子多少靠點譜，便把這些天發生在這湖裏的事，也就是眾人所說的水鬼拉人的事對齊明細細說來。

    事情是這樣子的，大概在半個月前，這天天氣晴朗，陽光明媚，七八個孩子在湖裏游泳戲水。村裏的大人們對孩子下水游泳也不會管，挨着這湖，誰不是從小在水裏泡大的。正當孩子們玩得開心的時候，一個十來歲的孩子忽然驚呼一聲，像是被什麼東西在水下面拉住了腳，這孩子便在水面上使勁的撲騰起來，像是要努力擺脫什麼東西，水面上濺起一陣陣浪花。其他孩子看着大笑不已：「這次裝的還挺像！」一群人還紛紛在旁邊指指點點。

    這時候那孩子越來越往下沉，扑打水面也越來越劇烈起來，水已經淹過下巴，就剩下一個頭在水面上急劇的晃蕩，叫聲也變得尖厲悽慘起來。這時候幾個年齡稍微大點的孩子才猛然覺得不對勁起來，相互對視一眼便趕緊撲通撲通跳下水準備去救人，然而還沒等到他們游到那孩子的身邊，那孩子頭在水面上一擺，便消失得無影無蹤。水面上只剩下一個小小的漩渦，隨着波浪遠去了。

    一群孩子已經是嚇得目瞪口呆，有的甚至已經哭了出來，有的趕緊跑向離湖不遠的人家去叫大人，衣服都來不及穿上。聞訊而來的大人們臉色鐵青，這湖這麼多年來可是很少出事，只要是這村子裏面的人都對水況很是熟悉，從來沒有發生過游泳淹死人的情況。然而今天卻發生了這樣的事，並且隨着孩子們的描述，大人們也覺得有些蹊蹺。那孩子溺水前掙扎的景象不像是正常的溺水，那麼究竟是什麼原因呢？

    後來的幾天都是村民們打撈孩子屍體的工作，然而經過幾天的搜尋，卻是根本沒有找到哪怕一丁點的痕跡，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水性好的人紛紛下水，以孩子落水的地方為圓心，在周圍的水域搜尋起來，然而還是沒有任何的發現。等到大家都要放棄尋找準備等泡夠了水自己浮上來時，又一個孩子天出事了！

    在這炎熱的夏秋季節，村里人洗澡沖涼全靠這一湖水，落水了一個孩子很多人也覺得畢竟是孩子嘛，溺水了也正常，所以並沒有停止在湖裏游泳。這天中午，幾個孩子也紛紛下水嬉戲，岸上有很多大人，大人們也覺得這麼多人在這裏，能有什麼事，所以也並沒有阻止。

    湖這面是平緩的斜坡，向陽，游泳的人一般都把衣服放在這邊的岸上，湖對面就是山了，山腳在湖水多年的沖刷下顯得筆直，形成了一段不高的山崖，人們堆放衣服的這裏是湖的一頭，這裏水不是很深，上岸也很方便。對面的山崖離這邊大概有十來丈的樣子，旁邊是湖水起落形成的一條弧形的岸。

    游泳的人一般喜歡游到離山崖更近的地方，那裏水深的落差大，並且由於是在山崖下陰涼的地方，水就顯得比別的地方涼，天熱的時候就是圖個水涼刺激，所以大家也都喜歡游到那裏去。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孩子忽然驚叫起來，接着身子便不受自己控制一般，在水裏打着旋，等到身邊的其他孩子和岸上的大人聽到叫聲，轉頭看去時，孩子的身影在水面上一晃便沒了蹤跡，這一次的過程竟比幾天前消失的那孩子迅速了幾倍。眾人回過神來，水裏的孩子們瘋了一樣的往岸上游，臉上滿滿的恐懼。岸上的大人們呼喊着紛紛下水，朝着孩子消失的地方拼命地游去，邊游邊把一個個還在水裏的孩子往岸邊吆喝。

    然而等到幾個大人游到剛剛孩子落水的地方，只見水面茫茫，哪裏還有孩子的影子。一股恐懼的氣息在人群之中蔓延，很多人都想到了水鬼這樣的東西，不然能有什麼東西能如此迅速的將一個活生生的人在水裏弄的無影無蹤。連水裏的大人們都開始害怕了起來，在水裏找了一圈後沒見那孩子的影子便紛紛快速的游上岸來，再沒有人敢下水。

    隨着幾天內兩個孩子在湖裏消失，水鬼的傳言也在村子裏面傳得沸沸揚揚，現在這個美麗的小湖儼然成為了村民的禁區，尤其是孩子更被家長們管得死死的，不許踏入湖水半步，更別說如往常一樣在湖裏游泳戲水了。

    恐慌蔓延了整個村子，正在大家都感到束手無策的時候，堅信是水鬼作怪的人們不知道從哪裏請來了一個陰陽先生，說是專抓山怪水鬼。這道士模樣的先生一身乾淨的道袍，花白的鬍子，看上去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使人情不自禁的會去信服。

    道士來到湖邊溺死孩子的地方，叫人弄來兩節原木，將兩節原木用繩子緊緊的綁在一起，又在上面鋪上木板，做成一個筏子的樣子，但卻更加沉重而穩定。道士上到筏子上，讓人將筏子推到湖中心孩子落水的地方。口中念念有詞，突然往水中一指，手中多出一張符，往水中打去，那符迎風就燃，還沒等到落在水裏，便已經燒成了灰，飄飄灑灑的落在水裏。這時只見符打下去的地方突然一個黑影一閃而沒。道士大喝一聲：「妖孽！」說着迅速從道袍里掏出一把小木劍往那水中一指，黑影便了無蹤跡了。

    眾人驚得目瞪口呆，紛紛高呼仙人，道士淡淡一笑，頗有世外高人的風格，一提衣袖收了手中木劍，復又讓人將筏子推上岸。道士邁步下了筏子，對眾人說道：「這作怪水鬼我已收服，大家以後可以放心下水了！」村民們一陣歡呼雀躍，對道士感恩戴德，又是一番好生招待。

    果然，接下來五六天的時間裏，再也沒有人消失在水裏了，村民們的生活漸漸恢復了正常。何曾想，今天居然又發生了這種事！

    就在齊明到這裏幾個小時之前，一群人在水裏洗澡，場面很是熱鬧，然而有幾個孩子盡興上岸之後，找來找去發現同伴竟然少了一人。這奇怪的事情自然又引起了大家的關注，那孩子的衣服就在岸邊，人卻是幾個小時了還不見蹤影，這一次這孩子的消失，竟是悄無聲息的，讓所有人都沒有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