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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定城外,一彪人馬飛奔而來,為首的坐在馬車上,其他人全部騎馬。
海上的風浪烈日,就像是鐵匠揮舞的錘子,將這群死裏逃生的遺民,鍛煉的精壯強悍。
龔自方老巢就在松江府,離嘉定不過是快馬一天的路程,但是他們兩千個人,卻從沒有人回到過嘉定。
臨行前,侯玄演言辭鑿鑿,就在耳邊。「蘇州雖富,不養閒人,嘉定雖大,不葬廢物。此去若不能功成」當時龔自方頭也沒回,朗聲答道:「我等皆葬身大海。」
就是這一句,鞭策着嘉定兒郎在無垠的海面上,搏擊風浪。與鄭芝龍、佛朗機人、荷蘭人勾心鬥角互相利用,護着江浙商隊慢慢發展壯大。
在松江知府張名振眼裏,這群人簡直就是一群瘋子,有時候甚至讓他都感覺到可怕。
嘉定城就在眼前,這群瘋子也不禁生出了近鄉情更怯的感情,埋藏在心底的感情瞬間爆發出來。
城門口,不認識的小兵看着這些人,有些驚恐,畢竟越國公就在城內。守城小兵雖然有些畏懼,但是為了守門責任,還是舉槍攔住,問道:「什麼人?」
龔自方下來馬車,見到這幾個小兵雖然很是年輕,身子單薄,但是勇氣可嘉,不禁笑道:「我們是回家的人。」說完掏出腰牌,小兵接過來一看,上面寫着松江水師統領。原來張名振和龔自方在松江府的港口,一明一暗,一個是水師,一個是海盜。黑白兩道一起發展,瘋狂攫取番人技術,齊心保護江浙的商船,若是有番人商船,他們也經常劫掠一番,捕捉番人為我所用。所以龔自方雖然是官方海盜,其實都是在水師有備份的。到了陸地上,誰又肯承認自己是海盜,所以早就備好了軍方腰牌。
這些守兵守在嘉定,自然知道這個小城的悲慘過去,以及活着的人現在正在松江港口。自己現在住的,說不定就是人家的故居,看了腰牌後,神色恭敬起來,說道:「大人請進。」
徐府內,侯玄演三言兩語就試出了這個搖一搖是真的有才學的人。他的父親對他寄予厚望,說他一定要光宗耀祖,取了其中幾個字,就成了現在這個名字。
姚一耀嗜書如命,早年苦心鑽研國學,經史子集詩詞歌賦張口就來。後來感覺到學到了瓶頸,因為身處江南沿海,無意間接觸到西方文化,頓時發現了新天地。他雖然有些玩世不恭,但是聰慧異常,很快就學貫中西。
侯玄演仗着前世的一點知識,與他對答幾句,竟然發現這廝很多觀點大大的超前。
侯玄演很快就如獲至寶,把其他人拋到一邊,拉着姚一耀促膝長談起來。
「這種火炮炮管被加長,讓它可以射的更遠,我曾聽說紅毛番人的火炮,可以射出三百丈之遠。尤其是安到船上,敵船還沒靠近,就被射爛了。這樣的利器,將來勢必取代佛朗機跑。」
侯玄演點了點頭,說道:「話雖如此,佛朗機炮也有自己的優點。」
姚一耀一見國公竟然對這些也有研究,勁頭更足了,眉飛色舞道:「國公說的不錯,佛朗機炮最早傳入我大明,我們因之發明的大將軍炮、子母炮,最大的長處就是射速快。」
不知不覺到了晌午,縣令柳文炳說道:「國公爺,時候不早了,是不是到縣衙用過飯之後再談。」
侯玄演正聽姚一耀給自己眉飛色舞地講解,紅毛番的加農炮和佛朗機炮的優劣,聞言說道:「好,今天酒逢知己,咱們不醉不休。」
姚一耀見當朝最有權勢的國公,欣賞自己的才華,更加的高興。一直以來他都被家人怒斥,嫌棄他放着好好的大道不走,要去研究下奇技淫巧。若是讀書不是材料也就算了,偏偏這個人是個難得一見的讀書天才。家人更是怒其不爭,就連一向溫婉可人的娘子,有時候也難免抱怨兩句。
龔自方這一次帶來了足足有一百人,到了城中直奔縣衙,正好趕上了往縣衙走的侯玄演等人。
龔自方眼眶一紅,笑道:「侯大少爺,這一次你得管飯,我們一百張嘴都是餓着肚子來的。」
侯玄演今日連遇故人,再加上得到了姚一耀這個奇才,心情大好。笑罵道:「你們比大黃鼻子還靈,專挑飯點錢來蹭飯。」
眼見前面一個小孩,目光炯炯地望着自己,挺胸抬頭表現欲十足。侯玄演認得是愛哭的張浩,曾經因為愛哭,被自己胖揍一頓,一腳踹在地上,還扇了幾個巴掌。侯玄演故意逗他,笑道:「這黑小子有點臉熟,你叫什麼來着?」
「大少,我叫張浩!」
侯玄演大笑道:「我記起來了,喜歡哭鼻子那個。」
張浩臉色一紅,梗着脖子說道:「侯大少,我從那天起,再也沒哭過,不信你問龔三叔。」
龔自方陰笑道:「是嘛,我怎麼經常見你哭呢?昨天我還看見你抹鼻子呢。」
張浩博然大怒,一臉的委屈,豆大的淚珠在眼裏轉圈,就是不肯擠出來。
侯玄演和龔自方相對大笑,侯玄演上前摟住他瘦小的肩膀,說道:「無情未必真豪傑,好男兒可以哭,但是不能軟弱,知道麼?」
張浩一聽,如蒙大赦,一邊嚎啕大哭,一邊說道:「龔三叔不是好人,專愛吹牛撒謊。」
徐元寶罵道:「滾滾滾,吵死了,咱們快點進去吃飯吧。」
一百個人,自然是坐不開的,縣衙內擠得滿滿當當,就連後院都擺滿了桌子。
好在這些人也都不是挑挑揀揀的人,吃到一半,侯玄演正色道:「柳縣令已經將亡者遺骸收斂,葬在了後山竹林,明天我們去竹林,拜祭亡者,你們收拾一下,大家一起前往。」
眾人聽說柳縣令在竹林修建公墓一事,龔自方當即站起來,深深鞠了一躬。
柳文炳慌忙起身,將他扶了起來,說道:「諸位的親眷,都是抗清義士,死在了抵抗的城牆上。能為義士斂骨,是柳某人的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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