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花園內,一席藺草榻子鋪在翠綠榕樹下,一陣風吹來,滿是花草的味道。
顧菱兒和她的兩個侍女,一共三個美人兒,蜷着腿側臥在蓆子上,因為身居內院,三個人都未簪發,一頭如瀑的青絲披散着,身穿一襲輕衫。軟榻外面是一個葡萄架,下面鞦韆隨風亂擺,院中陽光普照,草木青蔥,湖石湧泉,此景很入詩意。當然最美的,還是這三個姑娘側身的剪影。
顧菱兒手裏捧着剛給她削好的梨子,看上去和她的腦袋一般大,小嘴一張,咬了一個小小的缺口,開心的咀嚼起來。
以前在顧家,她吃喝用度雖然一概不少,但是有她阿娘控制着,不讓她貪吃,自從出嫁之後,再沒有了管的。從這點來說,她還是很喜歡嫁人的,儘管她還不知道什麼是嫁人。
侯玄演整理好官袍,這是從新做的,按理說應該是朝廷賜下,但是因為一路上帶過來不安全,所以侯玄演乾脆自掏腰包,做了一身。
走到院中,瞥見三個人,自己的小老婆捧着跟梨子啃,弄得手上全是梨汁。嘴邊也全是,兩個侍女沒心沒肺的還躺在那乘涼。這要是再顧府,早就被主子輩的把一身嬌嫩的雪膚打的又紅又腫了。
他湊了過去,瞪着眼、張着嘴往顧菱兒身後一指,訝然道:「菱兒,你看那是什麼?」
顧菱兒一雙點漆的眸子,好奇地回頭一看。就這個檔口,手裏捧得梨子不翼而飛,侯玄演轉着圈跟個機器一樣,啃了一圈又還給了她。
顧菱兒望着手裏的梨子,已經只剩下果核了,小小的身軀迸發出巨大的能量,爬起來就是一套王八拳。
侯玄演哈哈笑着按住她的小腦袋,小小的拳頭全都揮在了空氣中。
瀟瀟和霽兒掩着嘴在那看熱鬧,這個年紀的女人,最沒規矩。她們來都侯候府,離開了顧家那種豪門,天性逐漸釋放出來。候玄演雖是他們的主人,但是兩個人一點都不害怕他,也是因為摸清了候玄演的性格。
候玄演看着兩人撅着屁股趴在蓆子上看熱鬧,一點過來幫忙的意思都沒有,瞪了她們一眼,抬腳在圓滾滾的翹臀上踢了一腳,唔..真軟,差點陷了進去。
「看什麼看,還不來幫忙,你們老爺我要出門辦公啦。」
瀟瀟這才爬了起來,抱着顧菱兒安慰道:「小姐,我們再給你削就是了,就當賞給了姑爺啦。」
侯玄演趁機脫身,賤笑着往外走,走到門前,還回頭沖顧菱兒做了一個鬼臉。
聽到身後不甘心地萌萌的咆哮,這才心滿意足地走出院子。
哼,我候某人拳打南山幼兒園,腳踢北海敬老院,剛欺負完小的,是時候去欺負下老人了...
蘇州衙門的匾額,已經被換成了總督府。
候玄演身後依然是他的萬年跟屁蟲,哼哈二將。
衙門口的士兵,都已經換成了秦禾和他的手下。秦禾回家之後,發現自己的全家都安然無恙,這才放下心來。
等他回到蘇州,已經把家人全部接了進來,生怕還會遇到侯玄演這樣無恥的人。
「嘿,秦把總,你看你還是穿着咱們大明的衣服,更加像一個男子漢。」侯玄演拍着他的肩膀,隨口說道。
秦禾不敢違逆,苦笑着低下了頭。
他本來也是應募而去,要到北京勤王的,誰知道後來的大小長官都要投降,一個中下級武官,能有什麼辦法,只好隨波逐流。
候玄演點到為止,也沒打算深究,畢竟投降的人太多了。若是一竿子全打死,那麼收復故土,逆流北伐無異於痴人說夢。歷史上起兵反清頗有規模的,其實很大一部分都是當初投降的明軍。
這些人的戰鬥力不容小覷,就像候玄演和嘉定人的生死仇敵,李成棟。他後來就再次投降了南明,豎起反清大旗,而且還給清兵製造了不小的麻煩。
來到衙門,就發現這裏已經又一次擠滿了人。還是大地主聯盟的人,他們回家洗洗咂摸了一夜,越想越覺得不能就這樣算了。所以一大早自發的都來到了衙門,想要重新表態。
顧有德那老狐狸竟然有這個眼光,提出了獨攬三分之一,這些人當時還笑話他老來失算。但是如今全然不同了,若是候玄演敗了,他們將一無所有,留下的錢財也將毫無意義。但是若是他勝了,將來的收益豈止翻倍。
如今再和他談,就成了面對一個封疆大吏了。真不知道這小子遠在蘇州,是怎麼把自己的名氣吹到福州去的。
候玄演跨進屋內,咳了一聲,微笑着點頭挨個示意。
這些老頭有一個算一個,都是自己的衣食父母,不得不慎重啊。
一個江南最富庶地方的士紳,能有多少的資產,是誰都不敢小覷的。
候玄演慶幸自己能夠說服顧有徳,取得了這些人的支持,否則現在的結局就不一定怎樣了。
顧家今天沒有來人,他們已經不需要再通過這些來拉進和年輕總督的關係了。
「各位都是咱們蘇州的棟樑,像一根根的巨木,支撐着蘇州沒有淪陷。蘇州如今百廢待興,而到處的官員逃命的逃命,投降的投降。我想任命一些人,可惜對蘇州的才俊一無所知。這些職務,勢必要各位舉薦一番。」
堂下的地主們臉色一喜,紛紛在心裏盤算起來,自己的子侄輩,有什麼合適的人選。
候玄演悠哉悠哉地坐在上首,他的身邊可以說只有寥寥幾人,一隻手就能數的過來。不如直接放給他們舉薦,自己再擇優而用。
就在大家交頭討論的時候,一個小兵慌慌張張跑了進來。
「大人,不好了,清兵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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