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感覺他的反應不太對,不過看起來也不像是生氣了。一筆閣 www.yibige.com還是老老實實的把自己做的事情說了。
「賀蘭在御花園玩的時候,遇見了個小孩,就上去問了他幾句話。他說他不是皇上的孩子,然後賀蘭就問他阿爸阿媽是誰,他說不知道什麼是阿爸,阿媽。然後我就說他笨死了,連這些都不知道。然後他就罵我。」
慶喜罵她?
周述宣有些不相信,不過這也並不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慶喜可一點都不笨,是聰明到了極點。聽南書房幾個先生說,慶喜現在的課業比他的幾個皇弟還要好一些,估計真吵起架來一般的大人說不過他。
周述宣問:「他罵你什麼了?」
「他說未通教化的蠻夷之人,才會那樣喊父母。然後好像還說賀蘭粗鄙庸俗,就一大堆……皇上,那小孩真的好過分,居然這麼說賀蘭。」
這些還是她身邊解釋給她聽她從知道的,她自己都聽不懂,想到她聽不懂個小孩說話,就更加的生氣,想把慶喜抓過來打一頓。
周述宣覺得慶喜說的也不無道理,雖然確實嘴確實毒了一些。但是真的是說到點子上了,穿的紅紅綠綠的,臉上抹的跟一腦袋扎進面灰缸一樣,可不就是粗鄙庸俗。他們西昌民風彪悍,確實是未通教化。
「然後呢?」
「然後賀蘭氣不過,就想收拾那小孩。那個宮女就擋在我們面前。再然貴妃就過來了。」
事情大概就是這樣的。
這麼說起來,其實賀蘭公主錯的不是特別厲害。是慶喜說話過分了一些,不過那畢竟是個小孩子,又是個頗為聰明的小孩子,很有可能記仇,可能是在幫自己人報仇。
賀蘭公主直接跑到他身邊,不顧他手上還拿着筆,就抱着他的胳膊一通晃悠,「皇上一定要給賀蘭做主,要好好教訓那個小孩。」
被她晃悠着墨點甩了一桌子,桌上的奏摺全部遭殃了,一片狼藉。
周述宣實在忍無可忍了。宮裏現在多多少少也有這麼多女人了,可是還從未見過這模樣的,驕縱任性,囂張跋扈,絲毫不知道收斂,已經過分的到了無法忍受的地步。
周述宣板着臉說:「孩子朕自然會管教,不過你也一樣,沒事就在自己宮裏好好呆着,不要出來瞎晃了。朕會派幾個嬤嬤教一教你宮裏的規矩,以及什麼叫尊卑貴賤,你什麼時候收斂一點,什麼時候再出來。」
「為什麼?」賀蘭公主扯着嗓子喊了一聲,「皇上為什麼不幫賀蘭?還要懲罰賀蘭?皇上對賀蘭一點都不好,賀蘭要回西昌去。」
「可以,你隨便吧,只要你一個人能夠走回去。」周述宣面不改色的說。
若不是看着她背後的國家,他才不會容忍到現在這個時候。要回去就讓她回去,越慣還越來了。
西昌要是不知道他們家的女兒是什麼德行,還一味的維護的話,那他也無話可說。打仗就打仗,他也不是沒有能用之將。
說完之後站起來就走了,桌子上滿是墨水,紅彤彤的一片,他也沒有再批奏摺的興致,拔腿就出門。
高福上前問道:「皇上去哪裏?」
「清泉宮。」周述宣脫口而出。
高福心裏其實能夠猜到的,故意問了這麼一句。不太想他去清泉宮,去了又要生一肚子氣回來,奴才們的日子也不好過。於是就大着膽子問了一句,「奴才覺得皇上還是不過去的好。」
「朕為什麼不能過去?這是朕的皇宮,朕想去哪裏就去哪裏。賀遠都能去的地方,為什麼朕不能去?」周述宣不的問。
這就是答案了,還沒有到地方,光是想到那裏就開始發脾氣了,到了地方還了得。
高福成功的閉嘴,他也是一天沒事找事,明知道是在捅馬蜂窩,還捅了一次又一次,一點都不知道害怕。
說着要過去,可是周述宣越靠近清泉宮,心情就越忐忑,不知自己該怎麼說話,進門第一句應該說什麼?或者說該如何表現自己,是不是應該先道個歉?
可是為了一個宮女,讓他道歉好像也不太至於。不過那宮女好像對她特別重要,道個歉也是應當的。
正走着走着,就已經到了清泉宮門口。
周述宣下轎之後,在門口吸了一口氣,提了提神才往裏走,一路上捏緊的拳頭,害怕自己這口氣泄出來。
進門好像沒有他想像之中的喧鬧複雜,一切還是非常平靜的,甚至連多餘的宮人都看不見。就是看見慶喜坐在台階上發呆,一副感覺自己做錯了事情的模樣。
周述宣走過去,彎下腰問:「你好像不太開心?」
慶喜看見是他,馬上就跪下磕頭,現在已經很懂規矩了。「給皇上請安。」
「起來吧。」周述宣伸手抱起了他,「你一個人坐在這裏幹什麼?其他人呢?」
「姑姑回房去了,喜嬤嬤在照顧妹妹,還有人在給紅姑姑熬藥。小卓子不知道去哪裏了。我一個人在這裏反思自己,我感覺自己好像又做錯事情了,肯定會挨打的。」
「你覺得你做錯什麼了?」
「就是不應該跟那個公主說那麼多話,可是她真的好可惡。她先欺負芙姑姑,又欺負姑姑,還說我笨,就是個大壞蛋。」慶喜說完之後,又看了一眼他,小聲的問:「我是不是不應該和你說這些?姑姑肯定不許我和你說這些話。你放我下來吧,我不需要被人抱着。」
宮中的生活還真是殘酷,連慶喜都變成這個樣子了。周述宣恍惚間還記得他剛剛到宮中玩的時候,天真可愛,也天不怕地不怕的,根本不把他當皇上。
現在也像個大人一樣了,開始害怕有些話不能說,任性一回後還要反思一下自己。
周述宣把他放在地上,摸了摸他頭說:「你什麼都沒有做錯,也不需要害怕什麼公主,根本就不需要想那麼多。你還是個小孩子,管那麼多做什麼?」
慶喜似懂非懂的,感覺他好像又有一點姑父的感覺了。
周述宣想去看一下小紅,突然又想到小紅不是很喜歡他,他去了可能會會讓小紅更加難受,反正那個賀遠已經去了,那他就沒有再過去的必要。
可是來都來了,除了跟慶喜說幾句話之外,他還是要做點什麼。他主要目的也不是過來跟慶喜說話的。
這個地方他比誰都熟悉,沒有人帶路他一樣能夠找到哪裏是哪裏。
幾步就到了妙荔的房間門口,慶喜剛才說她回房了,那現在就應該在這裏。
在門口想了一下,周述宣還是推門進去了。他來的目的就是這一瞬間,他真的好想見到人。
推門的一瞬間,一股濃郁的酒味就撲了過來,然後就看見妙荔坐在地上靠着床腳,抱着罈子喝酒。
豪邁的動作之中又透着幾分沮喪,好像聽見聲音了,朝他望過來。沒有平時反應那麼激烈,兩眼之中迷濛一片。
周述宣不知道她是在看自己,還是在看什麼。感覺她已經喝得很醉了,可能都沒有辦法分辨出他是誰。
周述宣關上門,邁步走過去,在她面前蹲下,嘗試的把她手中的酒瓶拿過來。
妙荔不但沒有給他,反而抱得更緊了,含糊不清的說:「這是我的,我不想分給別人。」
周述宣沒有伸手去搶了,溫柔的問:「你什麼時候開始喝酒的?」
她不是愛喝酒的人,以前可以說是滴酒不沾。有時候喝一點果酒,臉就會紅撲撲的,人也會有些暈乎乎的感覺。
妙荔坐在地上抱着酒罈,低頭說:「好像有一段時間了吧,我晚上睡不着覺,喝一點酒容易睡一些。」
周述宣又問:「你現在是想睡覺嗎?」
妙荔搖了搖頭說:「不是,其實我也不想睡覺,睡着了容易做噩夢,好可怕。我現在也覺得害怕,所以多喝些,人就迷迷糊糊的了,沒有那麼害怕。俗話說得好,酒壯慫人膽。我現在也是個慫人了。」
可是她明明以前無所畏懼的,膽子比一般人大多了,又不怕疼又不怕死。
周述宣忍着心裏的難受問:「你害怕什麼?」
妙荔想了一下,然後指着他腰帶說:「我害怕紅色,一點都不想看見,特別是血紅色,總會讓我想起那些不該想的事情。我還害怕這個地方,這裏有好多壞人。我早就說過了,這裏有非常多的壞人。不僅不會放過我,連我身邊人都不會放過。」
周述宣無言以對,就算喝得這麼迷糊了,也還能記得這些事情。
妙荔突然歪頭盯着他,說:「怎麼又是你?好像三天兩頭你都會跑到我夢裏來。說個實話吧,其實我也害怕你,我一點都不想夢見你。因為我真的好難受,特別特別難受,每天都會做噩夢。你夢見過我們的孩子嗎?我夢見過好幾次,可是每次到最後,就是漫天的血紅色。他們以剛才那種方式,永遠的離開了,再也不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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