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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句實在話,皇家的親戚對宋稚來說倒是好相與一些。
順安帝越發深居寡出,大婚後的第六日賜了一道聖旨,讓沈白焰襲了定北王的爵位,宋稚便是王妃了。
周太后早已是個空架子,留在後宮中養老罷了,且看在周決與姜長婉的關係上,對宋稚哪有不客氣的。
十公主自出宮嫁人之後,與宋稚的關係愈發親昵起來,在太皇太后面前總是一口一個宋妹妹的。
太皇太后說她人小鬼大,沒規矩,讓她改口叫王妃或是定北王夫人,她總是嫌拗口。
倒是原先總對宋稚親親熱熱的嘉妃娘娘,近來倒是變得難說話了些。
「可去崔家見過老夫人了?」借着宋稚進宮的機會,嘉妃娘娘難得被允准進入太皇太后宮中。
「已經遞了帖子,三日後會去崔家。」宋稚十分恭順的說。
嘉妃娘娘不論是身份還是輩分都在宋稚之上,對她態度恭順也是理所應當的。
嘉妃娘娘瞧着宋稚,眼神很是複雜,像是想要說什麼,但又在忌憚些什麼。
宋稚只當做自己沒有瞧見,由着十公主天南地北的說着話。
太皇太后聽着兩個水靈靈的小丫頭在下邊兒一唱一和,權當聽唱詞了。
嘉妃自覺沒趣,便藉口順安帝午睡將醒,自己要去伺候,隨即離去了。
太皇太后索性讓人在暖閣給這兩個小丫頭備上吃食,能讓他們湊在一塊好好說說話。
「上回你進宮晉見的時候,東叩西拜的,我瞧着也累的很,攢了一肚子的話也沒敢跟你說。」十公主將丫鬟們遣到了門外,開始沒規沒矩的伏在茶几上,懶洋洋的像只貓兒。
「怎麼了?」宋稚見十公主的神色,像是有什麼煩心的事。
「還不是那個林天晴,你知不知道,她那個入贅的夫君,竟是嚴寺卿失蹤多年的兒子。我的天,你不知道夫君這幾日被嚴寺卿糾纏的有多煩。」十公主皺着眉,憤憤不平的咬了一口金桔酥。
「竟有此事?」宋稚裝出一副吃驚的樣子。
「對啊!隔三差五就去翰林院借着公事纏着夫君。一點為官的風度做派都沒有,叫人噁心。」十公主一想起林天朗嘆氣的模樣就氣不打一處來。
「舅舅、舅母可知道此事了嗎?」宋稚見十公主的態度,像是對此事毫無辦法。
「知道了。可他們覺得這件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若是擺在枱面上又覺得小題大做。再加上與嚴寺卿的關係一般,並不想過多置喙。所以,主要還是取決於謝靈台的意思。只是那人的性子十分優柔寡斷,說話只會打太極,弄得嚴寺卿還是要來煩夫君。」十公主對林天晴、謝靈台兩人直呼其名,關係似乎並不是很融洽。
宋稚睇了十公主一眼,話到嘴邊,卻有些問不出口。
「怎麼了?想問什麼呀?」十公主是個人精,自然看出了宋稚的遲疑。
「公主你,是否不喜歡晴兒表姐?」宋稚小心翼翼的剔出一粒松仁來。
十公主在旁叮囑了一句,「小心指甲,叫人端出去剝了殼再吃吧?」
宋稚搖搖頭,道:「只是剝着玩的,不想吃。」
十公主用指甲撥弄着松子殼,漫不經心的說:「她這人不好相處。雖因我是公主不得不對我畢恭畢敬,但實際上對我並無幾分真心的親熱。我與她相交日子不長也就算了,只是瞧着她對林府上下也只不過是表面情分罷了。」
宋稚驚訝於她的直白,便道:「她現在成了婚,得了心愛之人。更是成天守着自己的小院不愛動彈了。你們倆大抵見得也不多吧?若是彼此相處不來,也不用勉強。」
「自然,誰人能勉強我?」十公主故意做出一臉傲慢相來,一瞬間就繃不住了,笑着說:「稚兒是不是與我也有同樣的感想?」
她問的這般直截了當,宋稚也不好藏着掖着,坦誠的點了點頭。
沒想到這林天晴的身子愈好,人緣反而愈差了。
「夫君。」
謝靈台腳步一滯,頓了頓之後才回過身來,回應道:「夫人。」
「今日怎麼回來的這麼遲?去什麼地方?做什麼?」林天晴每問一句就向前一句,給謝靈台一種被逼問的感覺。
她的面容清秀,笑容溫和,實在是一個挑不出毛病來的妻子人選,可謝靈台面對她時總有一種窒息感。
「去幾個藥房轉了轉,劉大夫有一個病症稀奇的病人叫我一同幫着診脈,然後又去娘親的小院裏轉了轉。」謝靈台一五一十的全說了,語氣有幾分無奈。
林天晴冷着一張臉幫謝靈台脫去外袍,待他轉過身來又是一張完美的笑顏。「晚膳想用點什麼?我讓小廚房準備。」
「隨便。」謝靈台說完,便覺得林天晴的情緒瞬間低落了許多,連忙補充了一句,「晴兒,你知道我這人對吃得東西不講究,你做主就是了。」
林天晴這才點點頭,勉強的笑了笑。
像是上天忘記在謝靈台的日子裏添一點蜜,總覺得平淡無味,喝得人喉管發澀。
可有些人的生活表面上看起來冷冰冰的,私下裏卻黏的像一塊麥芽糖,粘在後槽牙上就舔不下來了,一絲絲的甜蜜蔓延開來,甜得後槽牙酥酥麻麻的。
逐月和流星現在已經習慣了,凡是沈白焰一回來,她們把該準備的東西備齊全了之後便會離開房間,到門外去聽候差遣。
「笑什麼?」沈白焰走到宋稚邊上的軟塌上坐下,明明隔了一個茶几還有一個空位,他偏偏不坐,非得要擠到宋稚邊上。
「你一回來,她們倆就像是耗子見了貓一樣,順着門縫就鑽出去了。」
宋稚見沈白焰一臉無奈的看着自己,笑道:「怎麼樣?沈王爺,要不要我幫您寬衣?」
宋稚本來指得是沈白焰的外袍,卻見他原來一本正經的面孔上露出了一個略帶狹促的笑意。
「我不是指那個!」宋稚面紅耳赤的大喊。
「哪個?」沈白焰故意貼近了宋稚,問。
宋稚從來沒想到過沈白焰這個冷冰冰的木頭疙瘩居然還有這樣的一面。
他的氣息曖昧的拂在宋稚的臉頰上,宋稚往後挪了挪,卻發現身後是牆壁,已經無路可退。
眼前這傢伙就要越逼越近,宋稚被逼無奈,用手勉力抵住沈白焰的胸膛道,「不可,不可白日宣……
後面那個字宋稚不論如何也說不口,結果又被沈白焰嘲笑一番。
「明天去崔家,你會陪着我去嗎?」宋稚被他逗弄的耳朵冒煙,連忙扯開話題。
「自然。」沈白焰點點頭,一邊還不安分的蹭着宋稚的鬢髮,「怎麼會讓你一個人去。」
宋稚不滿的戳了戳他,結果一不小心正巧戳在他兩道鎖骨之間,喉結之下的那個小凹里。
宋稚有些羞窘的縮回了手,沈白焰輕笑了一聲,只覺得十分宋稚可愛。
「你和哥哥這幾日都在忙些什麼,昨日回娘家,嫂子說已經有兩人沒見過他了。你也是一樣,這兩日都披星戴月的,今日倒是回來的早,事情都解決了?」宋稚拿手擋着自己的臉,不讓沈白焰瞧。
她手腕上的青痕已經淡的只剩下兩分了,沈白焰還是一眼就瞧見了。
其實他已經小心的克制住了自己的力度,若不是那日她因為害羞而掙扎的太過,沈白焰相信自己是不會弄傷她的。
宋稚久久不見沈白焰回答,張開手指從指縫中睇了他一眼,見他的眼神落在自己手腕上,便知這傢伙的心思,道:「其實不大疼。」
她越這樣說,越是一副可憐可愛的樣子。
沈白焰捏着她的手腕子輕輕吻了一下,又想了想她剛才的問話,道:「小舅子照顧我新婚燕爾,所以便多分擔了一些事情,弄得這幾日都回不了家。其實說起來他也是剛結婚不久,本該多留在家裏陪陪弟妹。」
「你近來真是變得愈髮油腔滑調了。」宋稚點點沈白焰的唇,道:「說,這是不是某人的本來面目。」
這本是一句玩笑話,可沒想到沈白焰卻愣了愣,認真想了一會,忽輕笑出聲,道:「也許是吧?我自己是不記得了。崔叔說我小時候的性子與父親很像,長大之後才變了。我父親私下裏就是一個頑皮的性子,許是真的有點像。」
宋稚不料自己此話竟勾了沈白焰的傷心事出來,不免暗自懊惱。
沈白焰見這小丫頭忽消了音,一臉擔憂的望着自己,便知她心裏在想些什麼。
「明日去崔家,大家都會在嗎?」宋稚又問起了這個事情。
沈白焰看着她緩緩的眨了眨眼,「怎麼了?那日你在宮中可是嘉妃給你難堪了嗎?」
「我在太皇太后宮中,她如何敢給我難堪?」宋稚連忙澄清,「只是她態度曖昧,又因十七皇子的事情與我有隔膜,所以我想着,崔府上下會不會也……
「他們不敢,十七皇子尚未長成,崔家在朝中的地位尷尬,又有外戚這一層,所以多多少少還得倚仗着我。」沈白焰篤定的說,叫宋稚安心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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