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她覺得好笑的是,他可以不必解釋,她不會自作多情的認為陸時靖是專程過來探望她的。
「剛才那個人,你認識嗎?」
「我不認識,他就是個變/態跟蹤狂。」
懷音肯定的回答,陸時靖聽出了些鼻音,眼中微有異動,沒有深究,站了會兒就離開了。
聽到腳步與關門聲,懷音轉過頭,確定他已經離開,才重重的鬆了一口氣。
心裏似乎有一處淡淡的惆悵與鬱結,始終難以舒懷。
初戀麼或多或少令人難忘,只是與沈峰分道揚鑣後,姐姐的事情已經讓她心力交瘁,那些情意不知道還剩下多少,如今她只想逃避和遺忘,不希望再看見那個人。
第二天一早,懷音就轉院了。
真正康復,連續掛了一周的鹽水,才正式出院回陸家。
只是,她沒想到,命運喜歡開玩笑,沒多久,她和沈峰又見面了。
沈景瑜有事沒事的就發微信給她,倒沒有談那次合作的事,都是一些每日問好以及關心的話,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老朋友。
懷音很少回復對方。
因為即便她想報復陸時靖,也絕不會跟別有用心的人合作,沈景瑜是ek公司高層,與東匯集團或多或少存在競爭的關係,所以他的企圖哪裏會是找弟弟那麼簡單。
周末晚上,陸老爺子帶着她和陸小安參加一場訂婚宴,女方的爺爺和陸老爺子是戰友,之前還一起去鄉下奔喪,像他們這個年紀,都是一腳踏入棺材板,能聚幾次少幾次。
說起來女方的爺爺懷音見過,就是第一次上陸家,錯認的那個老頭。
到婚宴酒店門口,陸老爺子的老戰友就熱情的把他們幾個迎了進去,奉為上賓。
陸小安強打起精神,趁老爺子不備,哈欠連連。
「怎麼啦?」懷音問,「困了?」
「好無聊。」陸小安很直白的說。想來是此類應酬太多了,小小年紀在豪門裏看慣了人情利益,不知道是好還是壞。
他突然樂了,「新娘子我見過,又胖又丑,我一度以為嫁不出去呢,不過家裏有錢……不知道哪個人那麼倒霉,娶了這個大肥豬!」
額……就算人家豐滿了些,也不能沒禮貌吧。
懷音確實沒注意門口的新人海報,訕笑問,「你以後想娶什麼樣的老婆呢?」
陸小安遲疑了會兒,想是想到了什麼,麵皮子一紅,一本正經道:「歐巴桑,你能不能別教壞孩子,我才十歲。」
懷音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沒想到小傢伙生氣的走開了。
說他早熟吧,他在這方面還是挺稚嫩的。
「陸少奶奶,又見面了。」
懷音轉了個身,沈景瑜忽然出現,她微微皺眉,怎麼什麼地方都有他,陰魂不散的!
「你的眼神仿佛在說,我跟蹤你。」他風趣的笑笑,「我跟新郎官算是同宗,有點親戚關係。真是巧啊。」
懷音沒說話,轉過身,懶得理他。沈景瑜也沒有糾纏,他本來就是一個極有紳士風度和分寸的男人。
旁邊有兩人竊竊私語,懷音聽了一耳。
「新郎官來了,長得挺帥的小伙……」那人壓低了聲音,有幾分忍俊不禁,「可惜一朵鮮花插在了牛……」
「哈哈……」
懷音本來真的不感興趣,接二連三的聽到大家對訂婚新人的議論,不覺產生了好奇,抬頭一看,打扮得比較隆重的新人在眾人視線中相攜而來。
女主角腰線很粗,個子不高,目測140不會少,臉上打着厚厚的粉,皮膚倒挺白,看上去就是一個土肥圓。男主角身姿挺拔,氣質較好……懷音看着他們走到了她跟前,準確的說是陸老爺子跟前,老戰友喜滋滋的介紹:「老陸,他就是我未來的孫女婿沈峰,年輕人剛剛研究生畢業,以後還要時靖多關照關照……」
老爺子陪笑,應了下來。
懷音卻是表情僵硬,木在原地。狗血的劇情發生了,訂婚宴的男主角竟然是沈峰。
呵呵。
怪不得,有條件那麼好的媳婦,沈峰父母怎麼會看得上她一個高中畢業的鄉下丫頭,原是她自不量力,以為談了一場風花雪月的戀愛,就滿懷希望的跑到人家的城市來,人家一直打電話安撫,等工作穩定有能力了再說……
回憶終止,懷音目光有些悵然,猛地察覺到沈峰的視線,她立即恢復到高冷大方,儀態完美無懈。
她萬不要被沈峰瞧出端倪來。
新娘看出沈峰的心不在焉,目光隨着他來到懷音身上,眼裏露出一陣陰鬱和妒忌,把人拉開,「阿峰,我們去那邊敬酒。」
起先沒注意,不僅僅是沈峰,連他父母都在場,不過她的變化太大了,與當初的土妞截然不同,大家只見過一面,所以沒認出來很正常,但是沈峰不一樣。
懷音想馬上離開,無論對方是否會認為她心虛,身份明擺着。
事實上她這麼做了,撇下陸小安,一路走到宴會廳出口拐角處,沈峰追了上來,「陸少奶奶對不起,能談談嗎?」
「沒空。」
他追上,從前面擋住她,「上次在醫院是我唐突了,陸少奶奶,因為您和我的初戀長得太像了,就連聲音都一……」
他沒有說完,聲音哽咽。
懷音抬頭,不露一絲情緒:「沈先生請注意自己的身份,我有丈夫,你也有未婚妻,說這種話未免輕浮,人有相似物有相同,既然要結婚了,對前女友念念不忘,是一種濫情。還有,沒有人想聽你的初戀故事。」
說完,她趾高氣揚的繞過他,離開。
沈峰越發失魂落魄,黯然神傷,望着她的背影,嘴裏一直喃喃:「怎麼可能那麼像,不可能的,為什麼不是她……」
沈景瑜拍了拍他的肩膀,把沈峰嚇了一跳,「新郎官,聽說你之前有個異地戀的女朋友,怎麼,喝高了,看見美女就瞎認了?」
沈峰和沈景瑜並不熟悉,只知道沈景瑜是沈家小字輩里混的比較好的,這次他找了一個好對象,才逐漸熟絡起來。
「景瑜哥,我不是……」沈峰急得面紅耳赤,大喜的日子,他確實不該失態,若叫人看出端倪來,豈不是毀了這代價極大的婚姻。
「好了好了,你不用解釋,作為男人,我挺理解你的,誰心裏沒個白月光,我跟你說,等過了這個坎就容易了……」
沈景瑜勾肩搭背的,眼睛裏看似真誠,實則閃過幾道精光。
有意思,好像又抓到了某人的把柄。
破綻那麼多,怎麼不令人懷疑。
身邊的愣頭青,似乎把他當作一個可靠的傾述對象,一點心機都沒有,就算搭上了小富婆,也是個沒腦子的。
……
懷音腳底抹油,跑的快。後來想想,她確實不應該走,她又沒做錯事,有什麼可怕的。
她唯一錯的就是自己的愚蠢與天真,她害怕的是被人當眾揭露的難堪。
她忽然很討厭以前的懷音。
在馬路上走了很久,她才發現,自己走遠了。一個急促的電話將她拉回了現實,是秦業偉打來的。
「思枚,你能來一趟家裏嗎?我出了點事……」秦業偉吱吱唔唔的,欲言又止。
「爸,出了什麼事了?」
「說不清楚,算了,思枚,你別過來——」
「餵?」
他那邊聲音有些嘈雜,好像還有其他人的說話聲,懷音不敢耽擱,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秦業偉的公寓。
門沒關,裏面密密匝匝的有七八個人,五顏六色的頭髮,流里流氣的打扮,凶神惡煞的拿着棍子,秦業偉被兩人擒倒在沙發上,動彈不得。
「爸!」懷音試圖衝過去,有人擋住她的去路,說不害怕是假的,但擔心秦業偉的安危大於一切。
「思枚,對不起……」
原來秦業偉之前替人做擔保,結果人跑了,債主找了道上混的來要賬,拿不出錢,他們就要把秦業偉給弄殘。細問之下,才知道秦業偉的朋友竟然借了五百萬,對懷音來說簡直是一個天文數字。
房子和車子抵押給他們,只值兩百萬,還差三百萬,她把之前陸時靖給的一百萬,只剩九十萬加上秦業偉的積蓄,轉賬給了對方。
對方給了三天的時間,讓她湊齊剩餘的一百八十萬,將秦業偉安頓好,懷音打算留下來陪他,卻被秦業偉拒絕了。
「思枚,爸爸對不起你,本來你如果和時靖分開了,想着這房子還能留給你,我混蛋,我不是人,我對不住你,明知道你在陸家的日子不好過,我還給你添亂……」秦業偉怕打自己的臉,滿臉的懊惱。
「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還是想想怎麼解決吧。」
「思枚,錢的事情我自己想辦法,陸家那邊你千萬別去張口,咱做人,不爭饅頭爭口氣。我就算死了,也不能讓你受委屈!」
懷音安撫了秦業偉,最後還是打車回了陸宅。
他越是這麼說,懷音越是無法對他置之不理。
因為她很清楚,除了陸時靖,沒有第二個人能借錢給她。與其說是借,不如說是要,她就算打一輩子的工,也賺不了一百八十萬。
陸時靖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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