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文程、馬國柱牽着坐騎,跟在車隊後方緩緩而行,不住的打量着街道兩側的商鋪,和進出商鋪的人員。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生怕在家門口再出事的范永斗,這次乾脆走在了車隊最前方照應着,直到他看到了留守商號的兄弟和掌柜前來迎接自己,這才想起了還有兩名得罪不起的貴客跟在身後。
想起了這兩人的范永斗,同過來迎接的掌柜吩咐了幾句,便帶着弟弟返身,想要把范文程、馬國柱兩人先請回他在張家堡內的家宅中去。
從瀋陽至張家口,歷經40餘日,行程2000里,一路上風塵僕僕,范文程、馬國柱兩人身上都已經是灰頭土臉了。一腳踏進繁華的張家口堡後,看着路上遠避自己的行人,到真是有些想要找個地方沐浴一番的想法了。
看到兩人點頭同意,范永斗便讓弟弟范永福帶着兩人先回家中去,他則先去同商鋪掌柜把車隊安頓好了,再回府中去。
范永斗離去前對着弟弟好一頓交代,讓他要好好招待這兩名貴客,不要怠慢了他的客人。看着范永福不住的答應點頭,范永斗才有些放心的向兩人告別,然後回到了停在自家商鋪門口的車隊中去。
范文程、馬國柱本來就對經商不怎麼感興趣,他們這次來的任務也不是真的來做生意的。因此范永斗只是這麼一提,兩人就滿口答應了下來。
范永福隨即帶路向着街道東面的一個巷口走了過去,他一邊走着,一邊熱情的問道道:「兩位貴客都是哪裏人啊?這是第一次來張家口嗎?」
似乎生怕馬國柱說出什麼不得體的話,范文程搶先說道:「在下是瀋陽人,邊上這位兄弟是遼陽人。我們都是第一次來張家口啊,想不到這裏居然有這麼繁華。
難怪我在瀋陽的時候,那些從張家口來的商人都要同我說,這裏是壩下江南啊。天南海北的客商雲集於此,據說這裏馬市的交易資金要超過大同和宣化?我來之前,還真以為這不過是一句大話呢。」
范永福心無城府的迎合了范文程一句說道:「跟你說的那個人,算是沒有蒙你。這張家口雖然地位上不如大同、宣化,但是在貿易的數量上,大同和宣化就算是綁成一對也未必能贏張家口…」
馬國柱在邊上聽着兩人開始互相吹捧起對方的學識來了,他心中頓時大罵這兩人還真是臭不要臉,一個不過是生員身份,另外一個也同樣是舉業不順,才蹲在張家口開始學起了經商。就這水準,也好意思互相吹捧到這種程度。
馬國柱心裏腹誹的時候,他實際忘記了一件事,雖然這兩人做詩的本事極差,但在這張家口倒也算是難得的知己了,這裏的大多數人連自己的名字都認不全呢。在這種環境下,能遇到一個能和自己聊詩詞的人,那也的確是一個奇蹟了。
馬國柱正有心想要離他們遠點,免得兩人的談話把他給催眠了。但是他此時卻聽到了幾個有用的消息,讓他頓時心思活動了起來。
「…這張家口堡還有出色的女妓?你是說真的麼?」心裏突然有些痕癢的馬國柱趕緊出聲詢問了一聲。
范永福對着馬國柱熱情的說道:「是啊,這曼雲、倩紅兩位女娘,是被人從大同請過來參加總兵大人壽辰的,雖然不是頂尖的花魁,但也算是大同出名的女娘了。曼雲善曲、倩紅善樂器,一會我便去下帖子,請兩位女娘過府一敘…」
范永福同馬國柱交談的正入巷時,范文程突然停下了腳步,這讓范永福頓時停口,向着他小心的問道:「范公子可有什麼不妥嗎?」
范文程的目光注視着這條街道的某個方向,然後微微抬了抬下巴說道:「那裏是做什麼的?怎麼排了這麼許多人在外面?」
范永福順着他的目光看去,看着某個宅院外排着數十米長的兩列隊伍,他頓時輕鬆的說道:「這是張家口堡新開設的惠民醫院啊,那些人都是來接種牛痘的。」
范文程不明所以的看着他重複了一聲,「牛豆?」
范永福繼續解釋道:「就是用來防範天花的接種方式。」
范永福的解釋讓馬國柱、范文程都很驚訝,馬國柱甚至搶在了范文程之前緊張的問道:「這牛豆真能防範天花?」
范永福點了點頭說道:「這倒是真的,這接種了牛痘之後,就不會再染上天花了,據說是京城太醫院研製出來的法子,宮內和京城勛貴豪門現在都已經接種了牛痘。
陛下認為此法比人痘安全,因此責令在各地建立惠民醫院對14歲以下兒童進行免費接種,以消除天花惡疾。
我們張家堡各家商號聽說了這事,就一起集資成立了牛痘推廣接種會,請了朝廷派出人員前來張家堡進行接種牛痘的事務。這惠民醫院的宅子,還是田老爺捐出來的呢。」
范文程同馬國柱互相對望了一眼,他們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小小興奮。他們沒想到,剛剛進入張家口堡,居然就撿到了一件大功。
女真人最為害怕的就是天花惡疾,同那些漢人相比,女真人染上天花的死亡率要高出一倍左右。也因此,後金國一旦發現天花惡疾,就實施封閉滅絕政策。
城內的就把你封鎖在家中,讓你全家自生自滅。而要是城外的村子裏發現了惡疾,那就乾脆屠村並進行焚燒,以斷絕傳染源。當然,能夠被用上這些手段的,說明得了天花的就是漢人。
而關內人口眾多,這天花惡疾不時爆發,因此有部分女真親貴甚至以此為由,認為後金的國境應當止步於山海關,而不應該進入關內。
范文程想了想,便再次對范永福詢問道:「這接種了牛痘後,有沒有百姓出事死亡的?還有,接種牛痘需要什麼身份?」
范永福有些恍然大悟的說道:「范公子是不是也想接種牛痘,沒問題,我同惠民醫院的醫生很熟悉,只要我同他說一聲就可以了。到現在為止,似乎還沒聽說接種了牛痘的人出過事,起碼張家堡這邊接種過的人沒有。」
范文程看了看排隊的人流,便轉頭對着范永福認真的說道:「不如這樣,你替我安排下,我現在便想要接種這牛痘試試。」
一邊的馬國柱楞了一下,也開口做了這個請求。雖然不知道兩人為什麼這麼着急,但是得到了兄長交代的范永福,並不敢違逆兩人。
正如范永福所說,有他出面,兩人都沒有排隊,很輕鬆的便接受了牛痘的接種。當三人走進了堡東的范家大宅時,范文程還有些不相信,這接種牛痘會這麼輕鬆安全。
在范家家奴的伺候下,范文程足足洗了一個時辰,才神清氣爽的從房間內走了出來,他洗完澡的時候,發覺接種牛痘的地方不痛不癢,根本沒有什麼感覺。這令他頗為懷疑,這牛痘的功效。
當范家的家僕帶着他走到客廳時,他才發覺范永斗已經返回了府內,客廳內已經置辦了一桌豐盛的酒席,似乎正等着他過來開宴。
當他被引導着坐下之後,馬國柱也終於姍姍來遲的出現了,替他帶路的那名范家侍女看起來衣衫不整,顯然這位仁兄剛剛不止是洗澡了。
待到馬國柱也坐下之後,范永斗才微笑着對兩人說道:「今日一時忙碌來不及操辦,還請兩位貴客將就下這粗茶淡飯。至於曼雲、倩紅兩位小姐,早上剛剛去了宣府,今晚就無法延請來為兩位助興解悶了。這招待不周,我便先自罰三杯可好…」
雖然范永斗臉上依然掛着微笑,但是眉目間卻帶着幾絲焦慮。范文程不知道他遇到了什麼,但是他可沒把兩個女人的事放在心上。
在范永斗兄弟的小意交接下,范文程和馬國柱兩人很快便放開了懷抱,大快朵頤了起來。
酒過三巡,客廳內也點上了蠟燭,臉色不變只是額頭微微沁汗的范文程,撇了一眼已經醉眼迷離的馬國柱,不由笑着說道:「今天的酒我看就喝到這裏吧,馬公子旅途勞頓,不勝酒力,還是先讓他回去休息。」
范永斗看了看馬國柱的樣子,微微皺了皺眉,隨即微笑着說道:「也好,永福你替馬公子安排一下,弄個人晚上照顧他。范公子,不如去我房內喝杯茶,醒醒酒?」
對於范永斗的邀請,范文程只是思索了片刻,便點頭應允了。在一名提着燈的丫鬟引路下,范文程便跟着范永斗沿着曲折的迴廊,走到了一所幽靜的小院內。
一路上範文斗注意到,范文程的目光都放在了丫鬟提的那盞燈上。他不由笑着說道:「這玻璃提燈可是京城出的新鮮事物,比用薄紗製作的燈籠要亮堂許多,還不用害怕會被點燃,唯一的壞處就是容易打碎。」
范文程抬頭看了看他,才笑着說道:「這玻璃大約便是琉璃的變種,不過像這麼通透的琉璃恐怕造價不菲吧?看了這兩年,范家商號的生意果然是獲利不菲啊。府上的用度也如此豪奢了起來。」
范文程趕緊擺手說道:「這玻璃提燈雖然比薄紗燈籠貴上一倍,但也不是什麼貴重物,我只是用個方便罷了,哪裏算得上豪奢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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