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你是來接靈兒和姨姨的嗎?」
「娘親,靈兒想吃糖葫蘆,棉花糖……」
「娘親……」
我醒來時,躺在自己的臥室里。筆神閣 www.bishenge。com眼前一片血色,所見之處全都是血色的。我伸出手看了眼,紅紅的一隻血手,像剝了皮似得。
「七七,你怎麼樣了?身體好些了嗎?」莫愁湊過來時,瞧着她全身上下也是紅彤彤的,看來是我眼睛出問題了。
「莫愁,我眼睛怎麼了?」
「你眼睛被戾氣灼傷了,得養一段時間才能好。你餓不餓,我給你做一碗麵可好?」
灼傷?
我記起了在小哥哥用劍氣將我逼退時,誅仙陣上四把劍同時泛起了強光,隨後我就不省人事。
想不到,那誅仙陣的法力也會傷到我,是因為我凶煞仙魄麼?
我又問道:「那我怎麼回來的?」
莫愁扶起我墊了個枕頭在我身後,又道:「是大白托着你回來的,也不知道咋回事,你一直昏迷着,這都過去六七天了。」
「哦!」
小哥哥居然會讓大白送我回來,他可是良心發現下不去手了?我看了看鎖魂鈴里,除了大白和斬魂冥刃,靈兒的精元不在裏面。
他會不會……把靈兒吃了?
要知道,靈兒是吃了四十九個至陰之魂煉製的精元,再加上她有一半的仙魄,精元靈力十分強大。
小哥哥盯着她的精元看時,眼神是很殘忍的。想到這個,我心頭一陣悲愴,眼睛又痛了起來。
莫愁連忙扶住了我,「七七,你可千萬別哭,你眼睛傷得很厲害,再哭下去會瞎的。」
「我沒事,你出去吧,我一個人靜靜。」
「那你有事叫我!」
莫愁走後,我便下床了,在屋子裏轉了轉,到處都是血紅一片,瞧着很不自在。眼睛一直隱隱作痛,大概是傷得不輕。
但我並不甘心像一隻喪家犬似得呆在這兒,我心裏有一股強烈的恨意在慢慢侵蝕我的心性。
我曾多愛小哥哥,現在就多恨他,這種愛恨交織的感覺令我撕心裂肺。
窗外艷陽高照,我舉目望去,天空卻像在淌血,殷紅殷紅的。清風徐來,我臉上一片涼意,伸手摸了下臉,看到掌心一片血跡。
哭出來的居然是血淚,估摸我這雙眼睛凶多吉少。瞎了也好,再也看不到這世間的醜惡,看不到讓我傷心的事。
大白從鎖魂鈴里鑽了出來,用大腦袋蹭我,輕聲嗚咽着。我尚未見過一隻猛獸會哭泣,它比小哥哥重情多了。
「大白,我們去給靈兒買糖葫蘆和棉花糖吧,她一直想吃呢。」我揉了揉它腦袋,讓它又回了鎖魂鈴。
我換了一身衣服,坐着輪椅離開了宅子,莫愁要跟來我沒讓。
沈月熙真捨得給我花錢,這輪椅是全自動的,我獨自操作也很方便,不多時就來到了世紀城這邊。
這兒很熱鬧,有不少商販在商場外面擺攤,買糖葫蘆棉花糖的都有。
我一口氣買了好多糖葫蘆和棉花糖,還有各種各樣漂亮的衣服和鞋子。跟靈兒相認那麼久,好像從未給她買過東西,心裏特別遺憾。
隨後我又來到了齊淮這邊,他把我扶進去後,就坐在屋檐下的石階上抽旱煙,吧唧吧唧好久也不跟我講話,面色陰沉。
平時看他瘦小的樣子也沒什麼不對,但傷了眼睛過後,我看他就有些怪怪的,他血淋淋像從血池了爬出來似得瘮人。
等了會兒他還一聲不吭,我就打破了沉默,「大爺,能否請你幫我扎一個靈兒的紙人?你開個價,再多的錢我都可以給你。」
他緩緩吐了一口煙,語重心長地道:「小七啊,其實生命這種東西沒有了就是沒有了,不管變成鬼、妖、魔那意義都不一樣。小郡主當了幾百年的鬼,能大隱對她來說也是解脫,你就別再介懷了……」
「不是這樣的!」我厲聲打斷了齊淮,「那你告訴我,玄學書院上面那些大能修行是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不死不滅嗎?」
他頓住了,我又道:「大爺,魂飛魄散跟死是不一樣,靈兒化成任何東西都比灰飛煙滅強。」
齊淮蹙了蹙眉,「有些時候,最壞的未必不是最好的!」
「求你了!」
我不想聽他那些大道理,我只想靈兒回來。
齊淮扎紙人的技術爐火純青,我若再想辦法施以易容幻術,就能令紙人看起來像真的。她哪怕沒有任何思想也無法交流,可對我來說也是安慰。
他拗不過我,便點點頭答應了,「三日之後你再來拿吧,我會給你扎個小郡主。」
「多謝大爺!」我把身上一千多塊現金遞給了齊淮,又道:「大爺,你是齊曉峰的父親,一定也是大能,可否告訴我如何解開我身上封印?」
「你身上封印是王上親自下的,六界之中恐怕無人能解。小七啊,我活了這許多年,你聽大爺一句勸,宿命這種東西是註定了的,你別折磨自己了,好好過完你這輩子豈不是很好?」
「我不信命,我要殺了他!」
我離開時,齊淮始終在院門口看着我,一臉凝重。我眼底餘光看到他那瘦小佝僂的影子,心情越發沉重了些。
反正,不管我有沒有錯,我絕不認命!
我沒有直接回屋,獨自來到了宅子後面的水塘邊。之前水塘的水就成了血色,現在我眼睛不好,看去好像一汪血池。
風拂過時,水波一浪一浪,依稀像當初血棺裏面那種場景。
這下面有小哥哥的骨骸,我要把他挖出來挫骨揚灰,解我心頭之恨。只是齊淮說這兒有十道封印鎖着,我不敢輕舉妄動,得從長計議。
我在水塘邊一直待到天色入暮,隱約看到了水底的骨骸又站了起來。他好像舉着雙手,也不曉得什麼意思。
我又激動起來,沖他聲嘶力竭咆哮,「你把自己女兒煉化時可曾有一絲的惻隱之心?你那心到底是什麼做的,對自己女兒也下得去手?」
我好恨,真的好恨。
「蕭逸歌,她還那麼喜歡你,你於心何忍?她才五歲,她連糖葫蘆和棉花糖都不知道什麼滋味,她……」
說不下去了,我難過得無以復加。眼睛如針扎一般的疼,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恨他,從靈魂深處冒出來的恨意。
「蕭逸歌你給我等着,總有一天我會解開封印,將你從這水塘里挖出來,一根一根將你骨頭掰斷,碾碎!」
語音未落,水塘四周忽然颳起一股厲風,掀起了水塘里的波紋。
我更怒了,指着水塘歇斯底里尖叫,「怎地,你還不服麼?有本事你把我也煉化,也讓我灰飛煙滅啊?」
「唉!」
耳邊忽然又傳來一聲嘆息,我頓了下,慌忙回頭,卻又什麼都沒看到。這聲音我前前後後聽到好幾次了,不知道是誰在裝神弄鬼。
莫愁尋來時,我在輪椅上哆嗦,可能是太氣,也可能是身體不支。她急急忙忙將我推回了宅子,煮了一碗麵過來。
「七七,你別再折磨自己了,小郡主既然已經大隱,你就節哀吧。」
我搖搖頭,道:「莫愁,你沒有當過母親,不會明白那種無能為力的滋味。」
莫愁一怔,臉色黯然了下來,「七七,你果真一點前塵往事都記不起來嗎?」
「嗯?」
「我與公子那一夜過後也珠胎暗結,原本我以為有了那個孩子公子就會娶我回家。只是……他說我不配懷上他的孩子。」
我一陣愕然,忙又道:「那然後呢?」
莫愁垂下頭沉默了許久,抬頭時眼底還有淚光,「公子逼我喝下墮胎藥,也斷了我的念想,孩子三個月,就是一團血。」
想不到,沈月熙居然是這麼齷齪一個混蛋,我倒是高看他了。
莫愁揉了揉眼睛又道:「不過我從未怪過他,可能真如他說,我不配懷上他的孩子,畢竟他是丞相之子,那麼高貴,而我不過是青樓女子,命如草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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