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馬上就要離開書院,我心裏特別不舍,便偷摸着往後山這邊來了。筆神閣 www.bishenge.com走之前還是想再到雲頂看看,即便這兒早已經沒了小哥哥的痕跡。
半個月過去,雲頂上的野花野草也冒出了嫩芽,這說明麒山上的戾氣和陣法已經全部消失,現在就是座普普通通的山巒。
我在崖邊站了好會兒,才又進了院子。
沒了小哥哥住在這兒,院中地上開始長野草,房檐下也密密麻麻結了好多的蜘蛛網。房間裏到處落滿塵埃,瞧着甚是蒼涼。
我每個房間都進去看了看,空蕩蕩什麼都沒有。書房裏那些字畫和卷書都沒了,留下個空書架和幾隻毛筆。
站在書桌前,便能想像小哥哥在案前揮毫潑墨的樣子,我鼻頭忽然又酸溜溜的。縱使這半個月我使勁去忘記他,憎恨他,可內心深處依然想念他得很。
真心放進心裏的人,離開後那地方就剩下個血窟窿,什麼東西都填不上,輕輕一碰就會出血,會疼的死去活來。
也不知道小哥哥在魔界怎麼樣了,這些日子一點消息都沒有。
想必他在魔界過得很是滋潤,畢竟是魔宗四大長老親自來迎接他歸去的,誰又敢小看他半分?
我在書房坐了好一會兒,最後才來到了臥室,看了看這空蕩蕩的房間,一頭倒在了床頭上。
這是我最後一次來雲頂了,往後書院的先生全都回了天庭,這地方就成了一盤散沙,估計也無人再來修行。
不是有句古話叫「山不在高,有仙則名」,神仙都沒了,再有名的山也不過爾爾。
我靠着床頭一陣胡思亂想,不知不覺就睡着了,醒來時天色已近黃昏,一縷餘暉落在了雲頂上,竟也多了幾分縹緲的美。
我走到崖邊坐下,看着籠罩在餘暉的書院,滿腹的離愁。
於是我召出魂音吹起了那首《離魂曲》,原本之前是計劃在中秋晚會上跳這支舞,但因為事發突然也沒跳成,心裏頗有些遺憾。
第一次用心吹這曲子,我心裏頭感慨不已,好像一下子明白了這詞的意思,總像是寫得一對戀人的前世今生。
人生如夢一揮間,難相忘,朝夕相依九重天。
情意綿綿,不若醉去。
一江春水東流去,誰與共,陰陽別離弄清影。
心若成傷,不如歸去!
好個「不如歸去」,如今我和小哥哥就是各自歸去,他去了六界中最被人憎惡的地方,而我,卻成了陰間的冥王。
何其唏噓。
笛音剛落,我身後的煉獄裏忽地一股戾氣襲來。我轉頭一看,只見一支金光閃閃的金簪子從囚牢裏緩緩飛了出來,落在了我手裏。
金簪是純金打造,上面刻着「七兒」兩個字和一道符文。
簪頭是那朵化為血玉的紅蓮業火,嵌在了金托里,血玉裏面還能見那簇業火,血紅血紅的。
我記得小哥哥上次用紅蓮業火燒了不化骨過後,就自己收着了,想不到他竟做成了如此精緻的一支金簪。
若我此番不來雲頂,不吹奏魂音,這金簪怕也不會現世。
我看着這根獨一無二的金簪,心裏頭一時五味陳雜。想必這上面的符文就是催動紅蓮業火的方式,小哥哥倒是有心了。
我望着天盡頭,一陣落寞,「小哥哥,你既然那麼捨不得我,又為何要走得那麼堅決,都不曾多看我一眼。那魔界戾氣重重,就算我有心去看看,也怕是無能為力。」
算了,現在想這些有什麼用呢。血契已經簽了,我和小哥哥早就沒有任何關係,越惦念心裏越難過,索性忘了。
……
初九重陽節這天,書院進行了隆重的祭祖活動。
活動結束後,呂道長安排了他的大弟子接受書院院長以及道宗先生一職,而儒宗和佛宗,則選的是大師兄方知宸和無塵大師的大弟子一念。
至於鬼宗,因為沒有傳承的弟子,再加上鬼宗也實在太過逆天而行,呂道長就把鬼宗這個派別給取締了。
最後剩下三個門派來傳承這玄學書院,倒也是最好的安排。
我在做着離開的準備,因為大伯又傳了書信,會在夜裏子時親自來接我回冥界。
他可能也是生氣了,因為距離我答應接任冥王一職都過去大半個月了,卻還磨磨蹭蹭在書院呆着,古往今來也沒有哪個冥王像我。
沈月熙和陳堅已經確定跟我去冥界,兩人倒是比我積極,很快就準備好了東西,拜別了各自師父,就等大伯來。
我也沒什麼東西好收拾,把臥室整理好過後,便出門找念先生行拜別大禮。他今天一整天都忙忙碌碌在安排書院的事情,此時應該忙得差不多了。
來之前,我悉心準備了兩罐龍井茶,這是專門偷摸着去西淮市里買的,特級龍井茶,花我好幾百塊。
我端着茶來到了書房門口,瞧着裏面燈亮着,便敲了敲門,「師父,七兒來跟你拜別啦。」
「進來吧!」
我推開門,看到念先生就站在窗邊,他恢復了之前神君的模樣,頭纏玉冠,白衣錦袍,着實好看得不得了。
他見我進來,便走了過來,「端着什麼東西?」
我獻寶似得送了過去,「你最喜歡喝的西湖龍井茶,七兒專門偷溜出去給你買的呢。」
他斜睨我一眼,接過了托盤,「唔,專門偷溜,你倒是很坦白。」
「嘿,師父在上,請受七兒一拜。承蒙師父這些日子的悉心教誨和呵護,七兒這輩子都沒齒難忘!」
我畢恭畢敬跪在了念先生面前,把想了半天的台詞都念了,接連磕了三個頭,這才抬起頭看他,發現他正一臉黯然地看着我,滿眼不舍。
我又訕笑道:「師父,你今天這樣子好帥啊,往後我胃口不好吃不下飯時,想想你就好了。」
他沒好氣嗔了我一眼,「起來吧,既然要走了,有些事我還是要告訴你。你接任冥王一事並非是我一個人的主意,也是逸歌的意思。」
我一愣,「小哥哥?」
「他自知無法再掌管冥界,於是同我們幾人商議跟天庭舉薦你。天帝對此也沒有什麼二話,直接定了你。」
我一直以為接任冥王一事是很簡單的,原來是要舉薦到天庭。可小哥哥之前什麼都沒告訴我,他什麼意思?
於是我裝着不以為意問道:「師父,小哥哥知道接管冥王一職需要解除婚約嗎?」
「自然是曉得的。」
果然,小哥哥果然是想解除婚約,他這心思到底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那他為何還裝着很愛我,與我虛與委蛇?
莫非,沈漓的事情他是故意在刺激我,讓我自己提出這事兒?
念先生見我不說話,又道:「七兒,蕭氏王朝的詛咒牽扯甚廣,你自己不要去探究這些事。該來的躲不掉,不該來的你也查不到。」
「可是,我之所以接受冥王一職,就是為了查這件事。師父,你說過為我解除封印,找回前世的記憶呢?」
「別着急,你的封印是洛祁氏耗費半生修為下的,而且不止一道。我還需回到天庭去查一些資料,才能給你解封。」
頓了頓,他又道:「關於前世的記憶,等你解開封印了,我再帶你去輪迴境前看看,你就什麼都知道了。」
「那七兒就多謝師父了。」
「還有,陰司雖然有十殿閻羅與十方鬼將坐鎮,但因為鬼的執念很深,所以受不得人挑撥,這些你都要注意,切莫信小人讒言。」
「嗯!」
念先生說着轉身到書桌前,從抽屜里拿了一道劍符出來,「我這些年也沒鍛造什麼神器,不知道送你什麼好,這道符凝了我一縷魂魄,關鍵時刻可保你一命。」
我頓時受寵若驚,忙道:「師父,這麼貴重的東西我,我不敢收。」
「傻丫頭,拿着吧,時間也差不多了,估計蕭十一也快過來了,你去梳妝打扮吧。馬上就是冥王了,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嗯!」
我從念先生書房出來時,心裏憋着一股無名之火。想不到小哥哥竟是那麼個心思,他就那麼想跟我劃清界限麼?
那他還假惺惺做個金簪在哪兒做什麼,是心裏太愧疚所以補償我麼?
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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