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希沒有說話,嗤笑了一聲,一屁股又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是是是,每一步都是我自己選的。」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裏閃過了一絲什麼,語氣中,又譏誚,也又不難查覺的無奈。
「所以商大小姐這麼費勁苦心把我叫出來是為了什麼?是為了來嘲笑我?為了和我炫耀你現在多麼高人一等?還是說,要來當老好人,拉我一把?」
是為了看看你還能不能回頭。
商夏沒把這句話說出口,明明話已經到了喉嚨,她就是說不出口。
別說陳希聽了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她自己聽了都覺着虛偽,讓人嗤之以鼻。
「不說話?不說話就是被我說中了?要真是這樣,就請回吧,我和你,沒什麼好說的,你都說了,這是我自己選擇的路,既然是我自己選的,就不勞您費心了。」
她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又吆喝了一嗓門。
「老闆!結賬!」
全程就點了一打啤酒,她給人塞了兩百塊錢,沒讓人找零。
晚上在燒烤攤上吵架的事,老闆也不是沒見過,所以也懶得管,說了一聲謝謝調頭就走。
「陳希!」見她要走,商夏終於發聲把人給叫住了。
「還有什麼事啊,商大小姐?」
她回頭,一頭大波浪的捲髮被她甩開,
路燈下,光線照亮了她半張臉。
一張年輕的臉一明一暗,帶着一種說不出來的邪氣。
「我可以給你找工作。」
商夏應着頭皮,鼓足了氣,才把這句早在心裏排練了成百上千遍的話說出口。
現在還不是燒烤攤生意最火熱的時候,這個小巷子裏,一片死寂。
明明有燈,卻照不暖人心。
在這寂靜中,商夏清晰地聽到了一聲冷哼。
明明以前已經聽過千百次,這一次,卻讓人莫名的寒透了心。
陳希笑了笑,往旁邊啐了一口。
「怎麼?開始同情起我來了?我告訴你,我陳希不用你同情,我現在每個月少說都有幾千塊的收入,好吃好喝的給人供着,衣裳也是半個月不重樣,這種生活,還真用不着你們同情!
是!我知道,這工作不體面,可是在我做了你給我的工作就體面了嗎?還不是被你們管制?與其這樣,我還真不如事當小姐。」
商夏莫名的胃裏翻騰,這種感覺,突然變得強烈。
她並不感覺噁心,她是感覺難受。
以前也是這樣,一難受,她連喝水都能吐出黃膽水來。
「我沒有要求你,我只是讓你好好考慮一下,三天,你考慮好了,給我電話。」
她把這種感覺硬是壓毀了肚子裏去,厲聲道。
這時候,似乎只有聲音響亮,才能襯托出她的氣勢。
陳希一頓,緊接着瘋了一樣,蹬着一雙高跟鞋直接沖了過來。
商夏本能的往後退,直直撞上了燒烤攤的桌子,那一刻,她感覺尾骨好像要碎了。
「商夏,你這個賤人!」
方才小心翼翼假扮出來的美好形象不復存在,她露出了真面孔來,五官揪成一團,面目猙獰,齜牙咧嘴,一雙佈滿紅血絲的眼睛,緊盯着她,像是要盯出血來。
她一把掐住了商夏的喉管。
商夏聽到了自己響亮的吞咽聲,因為缺氧,整張臉迅速的漲紅,她的耳邊,嗡嗡作鳴。
「這些話,你為什麼那時候不講!為什麼?為什麼要等到這種時候才來說這種話?為什麼?你明知道,我已經回不了頭了!」
陳希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在嘶吼,整個胸腔,因為用力過度,開始劇烈的起伏。
而商夏只看見面前那人的嘴迅速的一張一合,耳膜被震得好像要爆炸。
能,還能回頭。
她想這麼說,可實際上回應她的只有一連串劇烈的咳嗽聲,她咳得好像要把肺給咳出來。
人在這種緊要關頭,為了報名,都會本能的扯開對方的手。
可她沒有,她手緊攥成拳頭,比石頭還要硬,整個手掌充血,連指甲掐進肉里滲出血來,也絲毫不覺得疼痛。
燒烤攤的老闆,眼見着要出人命了餓,人話不說就上前。
黃彪也是,幾乎是飛了過來。
她們一把把陳希撞開。
終於有氧氣如肺,她大口大口的呼吸,感覺終於活了過來。
「來,喝點水。」
有人扶她坐下,有人給她遞了一杯溫水。
她喝了一口,眼前的視野滿滿變得清晰。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不見陳希的身影。
「彪哥,她臨走前說了一句什麼?」
就在她緩神的功夫,她聽到陳希說了一句什麼,但是她沒有聽清,她的大腦已經沒有辦法識別和理解別人說的話。
黃彪看了一眼她,儘量平靜地說,「她說不要再來找她。」
商夏沒說話。
黃彪揮手,示意燒烤攤老闆回去。
「媽的這狗娘養的,她就這麼對別人的?人命他媽都差點給這三八弄沒了!」
黃彪最終還是沒有忍住,開始破口大罵。
「算是不欠她的了。」
商夏說了一句,聲音很輕,像是一陣夜風,一吹就散。
甚至她自己都有些懷疑,剛才自己是否有說過話。
黃彪沒說話,就坐在旁邊的椅子上。
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商夏總算是緩過神來,開口說了一句。
「行吧,我們走吧!」
兩人一高一矮,慢慢地走。
「該說的我都說了,三天以後,要是還沒有她的消息,這事就跟我真真沒有什麼關係了。
不過這事也得和爸媽說一下,畢竟他們也有知情權。」
商夏輕描淡寫地說。
像是在和黃彪在說,也想是在和自己說。
黃彪沒出聲,等着她自己把思路捋清楚。
「條條路都是她自己選的,我也不欠她什麼了。」
黃彪長長的嗯了一聲。
即便反覆地和自己說過這件事,商夏那晚還是失眠了。
第二天一早,頂着兩隻熊貓眼來上課。
「被人打了?」
輕輕柔柔的聲音從她的耳邊冒了出來,嚴肅中帶着幾分調笑。
從她請假那晚他就知道,肯定是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若是自己直接問,對方也定是不會說。
像她這樣的人,真的倔起來,寧願把自己的牙齒咬碎吞進肚子裏去,也不會把自己的傷口露出來給別人看。
「嗯,被人打了。」
商夏聽了,笑了笑,主動承認。
趁着還沒上課,兩人嘮嗑上兩句。
「我有點好奇,誰能把你打成這樣?」
林燃又說。
商夏想了想,回應:「蚊子。」
「九月了還有蚊子啊?商同學就是不一樣,見到的東西都稀奇。」
這話裏有話,商夏不是聽不出來,只好作罷。
「就昨天沒有睡好。」
商夏老實回應。
高三,每日都是不足六小時的睡眠,只要想睡,站着都能睡着的時期,怎麼可能失眠。
「馬上就要小測了,別想太多。」
他起身打水,輕飄飄的說了一句。
回到了的時候,帶回來了一盒速溶咖啡粉。
「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麼了,我也跟着犯困,你要不要也來兩袋?」
林燃坐下,拆開包裝,抽了兩小袋,遞給了商夏。
年輕人的那點小心思,商夏自然心裏頭都明白。
她笑着接過。
熱水注下,咖啡粉的味道在教室里散開來,她捧着喝了一口。
對於對咖啡了解頗深的商夏來說,速溶咖啡的作用大小多少她都有數,這一杯,甚至抵不過一瓶能量飲料。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覺着自己精神了一點。
心裏也慢慢地騰升起一股暖意,不知道是因為熱飲入胃,還是因為別的什麼。
……
三天,商夏都沒有等到消息。
商夏慌了,嘴上這麼一說,心裏還是忍不住的擔心。
她去拜託黃彪,去「不夜城」打聽打聽。
黃彪去了,當天就帶回了消息。
「那裏的人說,她跟着工地的包工頭走了。」
黃彪帶回來的答覆是這樣的。
「走了?走去哪裏了?」
商夏語氣中透着絲絲焦灼。
「好像是廣東,又好像是去了雲南。」
掛了電話,商夏在報刊亭上坐了一回。
「姑娘,這是怎麼了這是?有心事啊?」
報刊亭里賣報的老闆看她呆滯的模樣,搭了一句話。
商夏沒有說話,只是回以微笑。
心事?
她能有什麼心事?
她看着地面,地上有螞蟻密密麻麻正在搬家,寵物狗被人牽在身後,神氣地走着。
每個人都在走自己的路。
報刊亭的老闆見他還沒有回應,也沒再往下說了。
一會兒有客人來了,他又迎了上去。
她抬頭看了一眼天,很藍。
藍到她覺得,自己會有一樣湛藍的未來。
她沒法決定別人的未來,能夠獨善其身,就已經做的很不錯了。
陳希走了,沒忘給陳有貴留條信息。
陳有貴立即個商曉荷打了一通電話,那心裏憋的火都一股腦兒的發泄了出去。
至於他把商曉荷母女兩人罵的有多難聽,只有商曉荷知道。
這件事,商曉荷慢慢的將它沉到了心底去。
而商夏,算是明白了。
她沒有必要浪費自己的人生,為別人的人生感到抱歉。
心裏鬱結打開,心思舊純淨了,陳家沒有再打過電話來學校,她在學校也算是樂呵。
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重生一九九六》,微信關注「優讀文學 」,聊人生,尋知己~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62s 3.9987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