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陸塵眯起眼睛,心中最意外的,還是這個女子的冷靜。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看她模樣,比起周遭那些人也強不出多少,同樣的遍體鱗傷,同樣的承受折磨,尤其作為一個女子而言,衣裳被撕扯得破碎許多,也就只能堪堪遮掩些許,面容也被完全毀掉。縱然之後那些個傷勢都能恢復,不會留下疤痕,但以這幅容貌見到別人,也該承受不住才對。
卻從頭到尾,馮雪晴都沒有任何的拘謹與不自然,甚至冷靜得可怕。
這是陸塵自認比不了的。
設身處地的去想,換做任何人來說都未必能夠做到,恐怕也就公孫涼可以,卻他人,誰也不行。
「台鑒自古傳承了極強的封印鎮壓大術,雖如今已經沒落,卻也絕非尋常。這些個雕刻在石杆上的痕跡,都是封禁的陣法道痕,憑你的修為,還不能將它們破去。」
馮雪晴看了陸塵一眼,輕輕搖頭。
「鎖上也有陣法道痕,若不能尋來鑰匙,哪怕廖玉寰都未必能夠將這些石杆毀掉,更何況是你。然正常來說,這些個門鎖的鑰匙該在廖玉寰身上才對,但你卻去而復返也不曾出現任何意外,就足夠說明廖玉寰,甚至廖浴蘭與其他的廖家之人都不在此間。沒有鑰匙,我們就出不去,縱然我如何想要離開,回家,卻不太可能。」
言罷,她低下頭,又撕了塊魚肉,緩緩塞入口中咀嚼。
陸塵只聳了聳肩,不置可否。
若憑藉自己的力量,確實沒有可能打破這些石杆,畢竟其上的道痕陸塵已經能夠看懂許多,絕非他如今的境界能夠將之毀去。誠如馮雪晴所言,哪怕廖玉寰也未必可以做到。
但辦法還有,斷刀,也或足夠的時間去研究,總能破開。
「我身上的東西,都已經被廖玉寰奪走,也或毀去,不曾留下什麼信物。若是可以的話,我想你去尋些筆墨紙硯,而後我親手書信一封,你就帶着它去馮家,尋馮家家主,也就是我的大伯。若是他來到這裏,該有能力救我們出去。」
咽下口中的魚肉,馮雪晴才終於恢復了些體力。
她抬頭看向陸塵,面容雖然醜陋難看,卻一雙眸子乾淨深邃。
「這是唯一的辦法,至少憑我對你的了解,以及這些猜測,只能如此。若你願意,之後我可以給你足夠的報答,憑我馮家的財力也或本事,若非十分過分的要求,都能做到,便如你來東海要尋的寶物。」
「報答就免了,不需要,何況我要尋的東西,也不是你馮家有本事幫我的。」
陸塵笑了下,搖頭,卻又深深看她一眼。
「不過...或許你能幫我一些。」
聞言,馮雪晴也有些意外。
陸塵要尋的寶物是什麼,她固然無法猜到,但陸塵已經說了,便證明他對馮家有着足夠的了解,至少對東海有着足夠的了解。而若是憑着馮家也無法得到的寶物,在東海之中,便只有那兩族一國跟葬仙山罷了。
葬仙山可是個絕凶之地,從不曾聽說有什麼寶物。
那便只有與兩族一國有關的東西...
要去鵬族,也無如此深入東海之中。
「
鸞族?還是落櫻國?」
馮雪晴稍有些怪異的看了陸塵一眼,卻仍舊點頭。
「若你真的能夠救我眾人出去,我答應你,無論是什麼,都可以盡力幫你。但其中肯定會有着極大的兇險,我希望能夠避免涉及馮家,否則我會直截了當的拒絕。」
「你只需盡力,若不願,我也不會強求。」
陸塵笑得隨意,不過打算嘗試一番罷了,若能得到馮雪晴的幫助自然極好,畢竟在此刻的了解來看,她的性情與智慧絕非尋常,是比起公孫涼也可一較高下的存在。只天下人從不曾聽聞馮雪晴的名字,興許其太過內斂低調,也或馮家地位並非鮮艷,又處於東海,方才無人問津,但這些說來卻也無關緊要。
在他眼中,馮雪晴是個相當不錯的臂助。
若不能得到這份幫助,最差也不過如先前的打算一般。
「你若是救我,便於我有恩,我又如何會不願,只盼你不要嫌棄身邊每日都要跟着一個醜女人就好。」
馮雪晴也笑了笑,目光掃過周遭,輕輕一嘆。
「還請幫我留下足夠食物與淡水,這些人,可扛不住太久,我自會想辦法讓他們接受這些食物和淡水。」
周遭的呵斥與怒罵仍舊不斷,卻她仍舊在考慮着這些人的性命安危。
然陸塵卻輕輕搖頭。
「你退後一些。」
他起身,在馮雪晴稍有些意外與不解的目光中將斷刀取了出來,封印鎮壓之法領會不多,卻也算是入門,至少能夠施展些簡單的封禁之法。一念動,道痕流轉,神妙無窮,雖是淺顯粗陋,手段也太過簡單,卻陸塵心中早便思定,以道痕交織構建陣法,沉落命淵。
鬼道精血流轉,於陣法之下,漸漸被封禁下來。
血氣催動,鬼道精血也一併震動起來,卻分心掌控之下,也不會突破封禁陣法,與烙印命淵的金字產生衝突。
斷刀悲鳴,刀身輕顫,陣陣低沉卻又嘹亮的長吟迴轉不休。血光流淌,煞氣凜然,踏步弓腰之際,沉落腰側。陸塵一雙眸子都變得凝重而認真,他眯着眼睛,仔細揣摩這些個刻印石杆上的道痕,拿捏力量的分寸,否則一個不甚便可能將馮雪晴也一併斬了。
刀勢,漸漸凝實沉落,一片血光動盪之中,陸塵整個人都仿若出鞘的鋒芒!
流轉的氣勢之下,那些個怒罵呵斥的聲音也都戛然而止,便連馮老三都抬頭看來,滿面愕然。
凶煞激盪,風嵐咆哮。
馮雪晴瞪大了眼睛,泛着慘白的唇瓣張開,面上滿是驚訝。
她不知陸塵身份,更不曾聽說東盛血天傳人,而眼前見到的這些,如此可怕且凶煞的氣息,便着實有些駭人。尤其陸塵不過四御境的修為,若這一刀斬落,該會是怎樣的可怕,已經能夠猜出些許。
「退!」
只片刻,陸塵眸光一沉,身形微傾,手臂不過一顫,於白駒過隙間將斷刀一出一收,只能見得有一瞬弧光流轉,血芒卻仍舊停留眼前,緩緩消散。
曇花一現,驚鴻一眼!
馮雪晴早便退後,還未能看清,更不知發生了什麼,卻忽的見到那些個刻印着許多繁複道痕的石杆咔嚓一
聲,裂痕不過短短瞬間便將其佈滿。再看去,才知刀芒所過之處,石杆已經被斬成兩段,便連封禁陣法都一併破碎。
風,將起!
呼嘯而過的滄瀾席捲,馮雪晴面色也是猛地一變,只覺得遍體猶如刀刮,卻不過短短瞬息就消失。
嘩啦一聲,她手腳那帶刺的鐐銬也被斬斷,帶着流淌的血跡落地。
可陸塵卻已經收刀轉身,又揮手丟來一身自己的衣裳,稍有些尷尬的咳了一聲。
「我...不是故意的,這刀...我還不能完全掌握...」
馮雪晴愣了下,又低頭看去,這才見到自己那些破爛的衣裳被勁風斬成了許多的碎片,已經不能蔽體。雖這幅遍體鱗傷的模樣不堪入目,卻怎的也男女有別。
一聲苦笑,馮雪晴倒也並未在意,只轉過身子,換好了衣裳,這才上前,不過輕輕拍打,那些個已經滿布裂痕的石杆便盡數崩潰,化作許多的碎石散落一地。
「我倒是小覷了你。」
馮雪晴攏着髒亂的長髮,未曾再提先前的事情。
跨出石牢,稍有些行動不便,一則遍體的傷勢相當嚴重,有些甚至已經化膿,更因刀風而開裂許多,若繼續這般拖延下去,恐怕得傷病致死。二則陸塵的衣裳對她而言太大了些,並非合身,只如今這般狀況也只能如此。
「我去救他們。」
陸塵不曾回頭,也知馮雪晴已經無恙。
那些個傷勢不成問題,待得出去,怎麼都有手段讓其恢復。
「先讓他們在這裏吧。」
馮雪晴卻搖頭。
陸塵才將將踏出一步,有些意外,不知她如何考慮。
「我先前便說了,廖玉寰一直都在變着法子折磨我們,便連三叔都有些承受不住,性情已經出現了很大的變化。若真的如此直接便將他們放出來,會發生什麼,任誰都不能保證,但並不排除他們會變成瘋子。」
馮雪晴目光掃過周遭,也是有些黯然。
「我的身子還十分虛弱,不能如何,而你手中有那斷刀,能夠震懾他人,卻未必能夠震懾三叔。再怎麼說,三叔也是聖道強者,若他的性情也出現了問題,救他出來,反而會出現極大的麻煩。」
「去馮家叫你大伯來救他們嗎?」
陸塵心中思量片刻,將剛剛取出的斷刀重新收入命淵。
「那樣最好。」
馮雪晴也收回目光,又輕輕一嘆。
「我直接回去馮家,叫上大伯來救人,你就在此間等候便可,無需隨我一起。而後將三叔他們安置下來後,我便跟你一道去尋你需要的寶物。不過在那之前,咱們還得在此間逗留一段時間,我身上的傷勢也需要恢復,否則身邊帶着一個重傷的累贅,你也定然不願。」
「你的考慮倒是周全。」
陸塵轉身看來,又眯起眼睛,別有深意的笑了一下。
卻馮雪晴毫不避諱,一雙眸子直直的對上陸塵視線,唇角微勾。
那雙眼睛,乾淨,純粹,卻又無比的深邃。
「我是個聰明的女人,你看中的,也是這點,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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