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一段日子,儀瑄常往端王府跑,向端王妃學習琴藝。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她原有些底子,指法之類的都很嫻熟,經端王妃一點撥,進步飛快。
趙臻從內廷府庫里,找了一把綠綺古琴出來。這琴為漢司馬相如所有。相傳《鳳求凰》就是用此琴彈奏,帶有男女歡好之意。
「你什麼時候肯彈琴給我聽?」趙臻看女孩兒專心致志擦拭琴身,竟沒有半點心思在他身上,便有些吃味。
儀瑄扣了扣琴身,又撥了下琴弦聽音色,果然純厚古樸渾然天成。
她笑睨趙臻一眼:「急什麼?」
趙臻只好耐着性子等。
儀瑄抱上綠綺去端王府,找秦氏調音。
秦氏那裏,同尋常一樣,早點上了香爐,設好了琴案。秦氏微微惆悵坐在榻上,手裏捏着一方巾帕,低聲道:「咱們真的是作孽……香蘭,你說,我會不會遭報應?」
香蘭一臉懇切的搖頭:「主子千萬別這麼想,您也是迫不得已……」
秦氏苦笑,「可是這世上,誰沒有點迫不得已的事?你不用安慰我,我心裏都清楚,不會後悔……只是你瞧豫王妃,是認真跟我學琴的,我卻要害她……」
香蘭心疼看着秦氏。豫王妃確實惹人喜愛,哪裏像外面傳的那樣不堪。來了端王府多回,回回都是知書達禮,就連對待端王都很避嫌。
豫王妃又問起家人的近況,主僕倆說了會兒話,便有丫鬟來報,豫王妃到了。
儀瑄從抄手遊廊上緩緩步來,身邊只有雙兒一人,但四周隱着不少暗衛。她來的勤,端王府的下人都認得她,見到都會恭恭敬敬的給她請安。
遊廊上還掛着端王養的那隻翠毛鸚鵡,一見儀瑄便扯着嗓子喊:「豫王妃好!豫王妃好!」
儀瑄噗嗤一笑,那手指點着那鸚鵡,說:「就你貧嘴。」
「就你貧嘴!就你貧嘴!」那鸚鵡又叫喚起來。
雙兒也笑道:「這鸚鵡還真聰明。」
兩人走到轉彎處,忽然從秦氏居室方向走來一個丫鬟,那丫鬟一徑低頭走路,拳頭虛握着,走到雙兒身邊時,極快的將手中東西交到了雙兒手上。
儀瑄目不斜視,待走出一段路才問:「是什麼?」
雙兒把紙團在手心展開,掃了一眼道:「那丫頭剛才聽牆根兒,聽到端王妃說的一些話,大意就是,她教您學琴,是要害您的。」
儀瑄腳步微微一頓,「當真?」
「千真萬確。」
她繼續往前走,「可都過去這些日子了,也沒見秦氏做什麼。她想怎麼害我?」
「這就不知道了。但王妃還是心為妙。」
儀瑄點點頭,「咱們當什麼都不知道,看秦氏想做什麼。」
及至走到秦氏寢居,秦氏靠着一方秋香色魚戲蓮葉紋軟枕,穿一身家常的湖藍繡杏葉褙子,慵慵懶懶的做針線。儀瑄悄悄走過去,朝香蘭比個噓的手勢,站定了,突然開口:「嬸嬸繡的鳥雀真好看。」
繡棚上,一隻雀站在枝頭,和另一隻雀互相啄着羽毛。
「哎呦,嚇我一跳,你怎麼來了?」秦氏捂着心口嗔道。讓儀瑄坐下,又命香蘭上茶。
儀瑄說:「王爺送我一把綠綺,我不太擅長調音,還得勞煩嬸嬸。」
「這話就見外了,什麼勞煩不勞煩的,自家人還客套。」秦氏笑着拍拍儀瑄的手,朝琴案上一點,「放在那裏。」
雙兒便把包着綠綺的錦緞扯下,把綠綺放下來。
秦氏把繡棚放在一邊,款款下了炕,柔和笑道:「豫王送你綠綺,可見他對你情真。」
「嬸嬸不要拿我打趣。」
香蘭送茶進來,是新進貢的茉莉香片,香氣馥郁。秦氏愛喝花茶,因而常泡給儀瑄的也是花茶。
其實儀瑄更愛純茶。對花茶只是一般般興趣。
秦氏跪坐於榻上,先是整體觀察了下琴,再把耳朵貼近,撥弄琴弦。仔細斟酌了半晌,終於滿意,朝儀瑄招手:「好了,你來試試。」
儀瑄跟秦氏換了位置,雙手懸空,一時不知道彈什麼。秦氏便建議:「就彈《鳳求凰》,除了綠綺,都彈不出那份風韻。」
儀瑄有些害羞,畢竟這是首「有內涵」的曲子,猶豫了下還是答應了。
其實《鳳求凰》並不纏綿,反而有些孤標的傲氣與清冷。儀瑄默默想,或許秦文君就是被司馬相如的狂傲之氣吸引。
最後一個尾音結束,儀瑄雙手合握放在膝上,笑道:「獻醜了。」
秦氏回過神,忙說:「很好。只是你的手不穩,有些音不到位,我來教你……」
這天,儀瑄直在端王府待到日暮,將《鳳求凰》練了不下十遍,覺得滿意了才離開。
「王妃今天怎麼練的這麼認真?」回去的馬車上,雙兒忍不住問。
王妃雖然聰明,耐性卻有限,平常一首曲子練上五遍就頂天了。
儀瑄笑笑,手指撫摸上綠綺外面包裹的錦緞,「下個月是王爺的生辰,我想奏給他聽。」
原來是這樣。雙兒吐舌,又問:「那王爺生辰,王妃想怎麼辦?」
雙兒問倒了儀瑄。她本來只覺得,趙臻過生辰是她和趙臻兩個人的事,就她為趙臻慶祝足夠了。
可趙臻畢竟是個王爺。
還是個全天下最有權勢的王爺。
儀瑄道:「那就在府里辦個生辰宴,把兄弟姐妹請一請,再請一個戲班子唱戲。我家裏過生日都是這樣的。最多再去廟裏上柱香。」
從到大,溫博遠都按照士人的要求培養她,她並不知道怎麼操辦這些。
「王爺的兄弟姐妹,可都是皇子公主的,您要怎麼招待她們?」雙兒繼續問。
儀瑄頭皮發麻,「吃飯看戲就好了,能怎麼招待?」
雙兒對於這些也不大通,怔了一會兒說:「還是交給平娘去辦吧,王妃就別操心了。」
「你說的很是。」儀瑄同意。
今天馬車似乎走得格外久,儀瑄正要詢問駕車的師傅,車就停下了。
「王妃,到了。」那師傅道。
雙兒掀開帘子,一下震驚了:「王妃,你看!」
這裏並不是王府,而是寶月樓。
怎麼回事?
儀瑄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腦中立馬轉過好幾種念頭,最可怕的——有人要殺她?
她警惕瞪着駕車師傅:「你究竟是誰?」
「王妃不用怕。是魏大人要見您。」
魏襄?
原來是他搞的鬼!
儀瑄又無語又生氣。要見她不能到王府見嗎?非要帶她來這種地方,好玩?
儀瑄冷臉:「不見,回府。」
她跟魏襄現在誰也不欠誰,沒有必要再見了。
「王妃,您行行好……魏大人說了,若不能把您帶來,老奴的身家性命就……」駕車師傅面露難色,若不是逼不得已,他也不願意得罪王妃啊!
儀瑄聽了,眉頭深深一皺,「他真是那樣說的?」
「求王妃救命!」那老師傅渾身哆嗦,幾乎就要給儀瑄跪下來了。
好個魏襄!
欺負到她身邊人頭上來了!
儀瑄咬了下唇,好,不就是見面嗎,她還怕他不成?
「走,下車。」儀瑄一臉鬱悶下了馬車,朝寶月樓看了一眼。
「多謝王妃!多謝王妃!」
「在哪?」儀瑄問。
「二樓,西面最里的雅間。」
雙兒白了那師傅一眼,「你……算了,從明日起,我找個人替你吧。」
說完,跟在儀瑄後面進了寶月樓。
「這師傅也太不靠譜了。幸好今天是魏大人,如果是別人呢?他把您帶到這兒來,可是絲毫沒有為您的性命考慮。」
一想到駕車師傅貪生怕死出賣主子,雙兒就恨的牙痒痒。
儀瑄穿過寶月樓的人群。寶月樓是京城最大的酒樓,自然人來人往。途中不少男人的目光盯着她,讓她覺得很不自在。
「算了。」儀瑄上了樓梯,冷淡道:「去問長柏叔叔要個人,一定要身手好的。」
雙兒答應。
樓梯上走下一個男人,醉醺醺的。儀瑄皺了皺眉就要避開,誰知那人就擋在她跟前,肥壯身軀如一堵牆。
儀瑄抬頭,看這人滿臉油膩的笑,似在討好她:「這位姑娘,一個人?」
雙兒瞪大了眼睛。一個人?那她算什麼?
「讓開。」儀瑄道。
那油膩男子嘿嘿一笑,說:「讓開?我從來不給人讓道的,除非——你讓我摸一下。」
男人肥膩的手掌就要貼上來,還沒近身,就被雙兒擒住,一使勁,往後一扳,男人疼得哇哇大叫。
「你……你怎麼打人呢!快放開,要斷了要斷了!」男子哀嚎着。
儀瑄不屑跟他講話,繞道走上去。雙兒狠狠瞪了男人一眼,「有眼無珠的傢伙,豫王妃也是你能覬覦的?滾!」
雙兒又踢了他一下,才滿臉嫌惡的上了樓。
「要不要告訴王爺?」雙兒問。
儀瑄想了想,道:「告訴吧。我想知道他是什麼反應。」
又說:「魏襄這段就別告訴了。就當是——今天我自己想來寶月樓吃飯。」
她一直往西走,在最裏面的雅間外停下,敲門。
門被打開,是魏襄的下屬,向她行了禮後讓開。
儀瑄向屋裏瞄了眼。
魏襄跪坐着,面前只有一杯茶,轉頭向她笑道:「進來吧,我點了你最愛吃的菜,都放在廚房溫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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