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瑄聽到趙晏這話,滿心歡喜被涼水澆透,怔怔盯着他說不出話來。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怎麼這樣看着我?」趙晏微笑。
凡事留餘地,抓住對方死穴步步緊逼,方是談判之道。
這是儀瑄親自教給趙晏的。
她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說吧,陛下想要什麼?」儀瑄挑明。
趙晏略微納悶的看着她,這個女孩兒——性子也忒直爽了。他習慣和那些圓滑的大臣們周旋,碰到這麼直率的,還真有點語噎。
他低頭咳嗽兩聲,「朕要你答應三件事。」
「哪三件?」
「暫時未定,需要你做的時候我自然會告訴你。」
儀瑄咬牙:「一件。我只答應你一件。而且不許讓我殺人,也不可以是任何違反道義的事。」
趙臻唇角一哂,眼神嘲弄:「你以為,你有資格和朕討價還價?」
說的好聽些,她是豫王妃——豫王的正妻。可說難聽點,不過就是他用來牽制趙臻的一顆棋子。
還挺把自己當回事兒。
儀瑄深吸了口氣,她得忍,可她真的恨不得拍案而起把趙晏罵一頓。
讓他救她的下屬,有那麼難?!
「陛下不救人也可,妾身自會想別的辦法……只是江七白等人日後效忠誰,就難說了。」
儀瑄起身告辭。趙晏見她神色怏怏,竟難得的有些心軟,喊住她。
「陛下還有何事?」儀瑄聲音中都透着股不情願。
趙晏莞爾,「朕答應你。」
他和趙臻之間的齟齬早不是一日兩日了,乘救人的機會,讓江七白等人真心順服於他,對他而言,利遠大於弊。再加上溫儀瑄的承諾,終究是他賺了。
「多謝陛下。」嘴上雖這樣說,女孩兒的表情卻只淡淡的。
將近正午,儀瑄才重新回到二房。步履匆匆走到上房一看,紅玉就坐在廊下,渾身縞素,拈了兩根草在手中把玩。
她放緩了腳步。
「王妃,大姐怎麼穿成這樣……」雙兒很吃驚。
儀瑄淡淡瞅了雙兒一眼,雙兒立馬明白過來——大姐是在為呂潁之服喪!
呂家現已敗落了。呂公子的喪禮,溫家為避嫌,也為不影響紅玉的名聲,沒允許紅玉去。紅玉哭了幾天,整個人失魂落魄的,又是燒紙錢又是抄經書,每日素釵衣環,人都瘦了一大圈。
儀瑄苦澀道:「她是來找我的。說起來,呂潁之的死,我脫不了干係……」
雙兒不忿:「與您有什麼關係?呂潁之是自殺!」
儀瑄搖頭,「事已至此,你還覺得呂潁之是自殺?」
有人要給她安一個淫婦的罪名,姦夫死了,那麼她的罪名,就洗脫不掉了。
她從宮裏活着出來了又怎樣?整個京城,上至天子嬪御,下至黎民百姓,全都將她看做十惡不赦的淫婦。
只不過礙着她豫王妃的身份,不敢罵到她臉上來罷了。
儀瑄下了遊廊,站在紅玉面前。紅玉慢慢將臉抬起來,一聲不吭的盯着她看。那目光中有恨意,有嫉妒。
全京城都在傳她的謠言,紅玉不會不知道。
紅玉站起來,手一抬很響亮的在儀瑄臉上甩了個巴掌,罵道:「賤人。」
她的聲音很冷靜,瀕臨崩潰的那種冷靜。
儀瑄只是默然受下了。
雙兒在旁邊看着干着急——主子不讓她插手。
紅玉的身子微微顫抖,雙唇哆嗦着,抬手又是一巴掌,不過這回手腕被儀瑄禁錮住,動彈不得。
「我看在你是我姐姐的份兒上,讓你一巴掌……沒有第二次。」
兩人對視僵持了很久。紅玉忽然冷笑起來,說:「不,我不是你姐姐,我不配做你豫王妃的姐姐。」她將手抽走,撣了撣自己衣上的浮塵,向儀瑄福了一福:「豫王妃大人有大量,告辭。」
她們之間,已經沒有任何情誼可言了。
儀瑄深吸氣,伸手拉住她:「你寧願相信外面人的那些謠言,也不願相信我?」
「謠言?」紅玉失笑,「我親眼所見,你還敢說是謠言?可鄙的人是你。一直誆騙我,說你不喜歡呂公子,結果呢?」
雙兒忍不住插嘴:「那日是呂公子意圖對王妃不軌!跟王妃沒有關係!」
紅玉瞪了雙兒一眼:「你還真是養了一條忠心的好狗。」
「紅玉!」
紅玉冷笑一聲,不講話了。
「你親眼看見,事情如何你再清楚不過,只是你不願意相信罷了。你我血脈相連,我從未做過對不起你的事,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我清者自清,不在乎外人詆毀。」
儀瑄放開紅玉,神色漠然:「我會勸祖母,讓你去呂家靈堂拜上一拜。但是,紅玉,記住你是溫家的女兒,別丟了溫家女兒的骨氣。」
紅玉心中微震,沉默半晌道:「多謝。」
其實她分明知道……那日是呂潁之強迫儀瑄的,從儀瑄的掙扎就能看出來。可是要她相信潁之哥哥是那樣卑鄙的一個人,她做不到……
紅玉咬一咬牙,轉身離開。
儀瑄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紅玉的背影不見,她微微苦笑起來,然後一抬頭,看見二夫人靠在窗邊看她。
二夫人朝她招招手,示意她進來。
儀瑄和雙兒走進去,先把衣服換了,文繡和錦繡出去倒茶。儀瑄坐在二夫人對面的炕上,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紅玉這孩子……」二夫人嘆息:「從被慣壞了。你別跟她一般見識。」
儀瑄恢復神志以前,紅玉是家裏唯一的嫡女,自然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怎麼嬌縱怎麼來。二夫人早知道紅玉對呂潁之的心思,狠不下心斥責她,卻沒想到會有今日……
儀瑄動了動嘴角,「怎麼會?」
「祖母知道,外面那些謠言信不得。你也別太往心裏去了。豫王待你好嗎?」
「恩。」儀瑄低頭含羞。
二夫人很滿意,「其實吧,只要王爺肯護着你,就沒人敢明面上跟你作對。別的什麼都不用管,牢牢把握住豫王的心……」
儀瑄尷尬陪笑了兩聲,不想再深聊下去,便提議道:「我看姐姐天天悶在家中也不是辦法。不如就遂了她的心愿,讓她去一趟呂家。」
二夫人連連擺手,「這怎麼行?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兒家,以什麼身份去祭拜呂潁之?況且呂家敗了,咱們不沾這渾水。」
二夫人性格果斷,就算再心疼紅玉,也會板起臉來做個惡人。
文繡進來送茶,是清明前最後一批龍井。儀瑄嘗了一口,說:「我倒是覺得,去拜一拜,把心結疏散了,或許姐姐就能看開了。她這心結一日不散,她就一日不肯嫁人。一直拖下去要到什麼時候呢?」
二夫人若有所思。
儀瑄又道:「祖母是怕姐姐的名聲受影響,嫁不到好人家。可若是她不願嫁人,再好的名聲,又有什麼用?」
二夫人徹底被說服,笑着點點頭:「是祖母狹隘了。正好明日是清明,就借着這個機會,我帶紅玉去呂家上柱香。」
「這樣最好。」儀瑄目光轉向窗外,盯着紅玉坐的地方看了一會兒問:「姐姐知道我出去了?」
剛才紅玉就是在等她,見她穿着丫鬟衣裙也沒有驚訝。
二夫人隨着儀瑄的目光看去,「我可沒說,她自己猜到的。」
就算紅玉猜到,也沒大礙吧,畢竟紅玉又不知道她去哪。
中午二夫人喊了劉氏一起來上房用飯,儀瑄沒多留,吃完飯就走了。出門時傅繇正靠在柱子上打盹兒,看見儀瑄立馬來了精神:「王妃。」
儀瑄頷首道:「傅大人吃飯了嗎?」
「還沒有。」
儀瑄看了雙兒一眼,雙兒拿個油紙袋遞上去,笑道:「這是府里做的糯米糍,王妃特地包了給大人嘗嘗。」
傅繇一喜,打開來便聞到一股茉莉香氣,想必是混了茉莉花瓣制的,連忙道謝。
「傅大人不用客氣。回府吧。」
儀瑄回府後,一面讓雙兒盯着北鎮撫司的動靜,一面和平娘核對清明的用度。平娘做事仔細,全都安排的妥妥噹噹。
儀瑄拿出兩份經文來,一份給平娘,叮囑道:「這是我抄給母妃的,幫我燒了吧。」
「那這個呢?」平娘指着另一份道。
儀瑄撇了撇嘴,「這給先皇……我得親自交給皇上。」
平娘把賬簿都合上,雙手交疊在一起,認真看着儀瑄道:「王妃,上次您叫我查流言是從誰那裏傳出來的,奴婢已經查清楚了。」
儀瑄笑了下,平娘做事果然麻利,她端起茶杯來吹了吹,「說罷。」
「說來王妃或許不信,是茶甌和香篆。」
儀瑄愕然,要不是看平娘一本正經,她真要以為是平娘在跟她開玩笑。
「話,確實是從這兩人口中傳出來的。王妃待她們一片好心,她們竟做出此等背主忘恩的事兒來……奴婢都覺得生氣!」
或許,這二人的背景,並不是她想的那麼簡單。
儀瑄若有所思。
「茶甌香篆從前服侍過母妃,還服侍過誰?」
茶甌香篆沒本事設這麼大的一個局,肯定是被人驅使。
「那就只有王爺了。」平娘皺眉,「難道王妃懷疑王爺?」
「……」儀瑄差點一口茶噴出來,「怎麼可能!」
她拿帕子擦擦嘴,道:「這樣,你去喊幾個身強力壯的婆子,隨我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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