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就是會議中途的休息時間,所以校長再次請他們過去也是題中應有之義,但是陳實等人還是從中嗅出了不一樣的氣味。
因為他們知道,雲岫樓剛剛給鄞江發了封電報。
算算時間,這個時候鄞江差不多也該有回覆了。
當下陳實湊過來問道:「蔚然,鍾毅有回覆了?」
林蔚神情複雜的掃了陳實一眼,點點頭道:「是。」
聽到這,跟隨在後面的何應佩等人便立刻豎起耳朵。
陳實又緊接着問道:「那鍾毅是答應了,還是拒絕了?」
林蔚這次沒有回應,只是搖了搖頭說道:「待會你就知道了。」
說話間,林蔚已經領着陳實等人上了二樓進了常校長的書房。
是書房,而不是會議室,眾人的心中便越發的肯定,絕對是鍾毅已經回復了,並且結果不如校長意,所以才急召他們過來商議對策。
如果說鍾毅已經答應了,他們就該接着繼續開會了。
劉聲回過頭跟白崇悲攤了攤手,意思是說,怎麼樣?讓我給說中了吧。
白崇悲也是對着劉聲苦笑了下,鍾毅不肯受這任命,卻是有些複雜了,想必陳實一定會拿這做文章,在校長那給他上眼藥。
「都坐。」常校長雙手往下虛按了按,示意眾人落座。
等陳實等人都落座之後,常校長說道:「諸位,鍾毅剛剛已經回復了,說他能力不足以勝任前敵指揮部參謀長之職,推辭不肯受。」
白崇悲和劉聲已有了心理準備,對此並不感到意外。
但是陳實、何應佩還有徐永盛聽了後卻是明顯一愣。
尤其陳實,顯然缺乏心理準備,因為鍾毅的反應跟他預期之中的反應差得有些遠,以他對鍾毅的了解,似乎不應該在這時候推託。
之前無論是在南京還是在武漢,他可都是任勞任怨。
在到了鄞江之後雖然脾氣見漲,但是對於統帥部的命令還是嚴格執行。
比如上次,統帥部只一個電報,他就乖乖的上繳了一個美械師的裝備。
雖然意外,但是陳實的反應卻也很快,當即就怒道:「校長,鍾毅此舉就是要挾,本質就是抗命不遵,卑職以為此風斷然不可長!」
常校長目光陰鬱的看了眼陳實,沒吭聲。
實話實說,之前給鍾毅發報時,常校長其實猶豫過。
因為常校長知道自己麾下的軍隊是個什麼樣的情況,毫不誇張的是,既便是陳實的土木系內部也是派系林立,山頭一大堆!
派系一多,協同作戰就成了老大難問題。
因為不同派系協同作戰,第一反應肯定是保全自己。
每個派系都想保全自己,最後就是誰都不下死力氣,體現到了戰場上,就是一觸即潰望風而逃,這樣的教訓已經太多太多。
所以理智在告訴常校長,如果不給鍾毅全權指揮權,不給臨機處置權,他是絕對沒辦法壓服浙閩前線那些軍師長的,集團軍總司令就更不用說,根本不會聽他的,羅正英或許會聽取他的一些建議,但要他對鍾毅言聽計從也是不可能的。
這種情況下,鍾毅能否指揮浙省部隊打贏浙閩會戰,就很難講。
但話說回來,常校長隱隱還有另外一層擔心,那就是鍾毅太能打仗了,要是真給了他全權指揮以及臨機處置的權力,然後真的打贏了浙閩會戰,那麼他的個人聲望就會成長到一個非常可怕的高度,到那時候,便是他也未必能壓住鍾毅。
所以對於常校長來說,最理想的結果莫過於,能讓鍾毅狠狠栽個跟斗,給他的個人聲望形成一個沉重的打擊,但是又必須守住浙贛公路,保證交通線的暢通,保證鄞江工業區生產的工業品能夠源源不斷的輸往大西南。
但是中間這個度,真的很難把握。
被常校長這一看,陳實也就不敢再多說什麼。
場面一時有些僵,最後還是劉聲忍不住說道:「校長,就現在的局面而言,卑職以為守住鄞江以及浙贛公路,才是最重要的,除此之外,別的事情都好商量。」
常校長陰鬱的道:「為章的意思是,鍾毅不是沒能力,而是因為統帥部沒有給予他足夠的權力,尤其是沒有給他臨機處置之權,所以故意摞挑子?」
劉聲搖了一下頭,也不再多說什麼,心裏卻說,你這不是抬槓麼?
鍾毅的這封電報,擺明了就是向統帥部要權的,但這種話是能明着說的嗎?
這種話如果明着說出來就沒意思了,政治人物,起碼的涵養還是需要的吧,不能夠像個街頭混混,直來直去。
不過話又說回來,常校長原本就是個混混出身。
見劉聲不再說話,常校長目光轉向白崇悲,道:「健生,你又是個什麼意見?」
白崇悲沉吟着道:「卑職完全贊成為章兄的意見,浙閩會戰,事實抗戰全局,在確保鄞江以及浙贛公路安全這個大前提下,一切都可以商量。」
聽到這裏,陳實忍不住又說道:「指揮權可以給他,臨機處置權也可以給他,但是他必須立下軍令狀,必須向統帥部保證,能夠打贏浙閩會戰。」
「辭修兄,我們的目標,只是保證浙贛公路的暢通!」白崇悲一皺眉,又道,「至於什麼打贏浙閩會戰,這就未免有些強人所難了,自從中日戰爭全面爆發以來,我們中國何曾打贏過一次大會戰?這不現實嘛!」
白崇悲這說的全都是實話。
自中日戰爭全面爆發以來,大小會戰十餘次,國軍一次都沒有贏過。
最接近勝利的是徐州會戰,可最後反勝為敗,武漢會戰打的也不錯,但是最終武漢還是失守了,單純從軍事層面來講,其實還是失敗了。
常校長突然回頭對林蔚說:「蔚然,立刻致電鄞江,問鍾毅究竟有幾分把握守住鄞江,保住浙贛公路?」說到這一頓,又說道,「當然,我指的是,在給予他全權指揮大權以及臨機處置權力的前提之下,他有幾分把握?」
「是。」林蔚應一聲,轉身匆匆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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