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淡棉,日軍第25軍司令部。
因為天氣實在是太過炎熱,石原莞爾讓司令部的勤務兵把作戰室的前後牆都打通,然後在窗外安裝了一台大功率電扇,片刻不停的提供涼風。
但既便是這樣,作戰室里的所有人還是滿頭大汗。
石原莞爾自己也一身臭汗,每隔幾分鐘就要拿濕毛巾擦臉。
畢竟是五十多快六十歲了,體力還有精力已經有些跟不上。
石原莞爾的脾氣原本就很暴躁,現在因為天氣炎熱、再加上第8師團、第18師團連續作戰不力,所以他的脾氣就更惡劣。
就在剛才,石原莞爾將一個參謀訓了一個狗血淋頭。
起因是因為這個少佐參謀在地圖上標錯了一個記號,原本這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小事,提個醒讓那個少佐參謀改過來就行了,但是石原莞爾卻逮着那個倒霉蛋訓了足足一刻多鐘,到最後甚至連谷荻那華雄都看不下去。
「司令官閣下。」谷荻那華雄上前打岔道,「第18師團急電。」
石原莞爾便回過頭,目光陰惻惻的盯着谷荻那華雄,沉聲道:「第18師團那邊可有什麼進展沒有?」
「也沒有任何進展。」谷荻那華雄搖搖頭,目光陰鬱的答道,「帕本、達昆一線的支那軍採取的也是同樣的戰術,就是所謂的彈性防禦,而且由於叢林地形比城市地形更加複雜,所以第18師團的處境甚至比第8師團還要更艱難。」
頓了頓,谷荻那華雄又道:「只是今天一天,第18師團就損失了半個步兵大隊兵力。」
聽到這,石原莞爾的臉色就變得更加的難堪,已經是第十天了,每天半個步兵大隊,這也就意味着,第18師團已經損失了五個步兵大隊!
五個步兵大隊,已然是超過一個半步兵聯隊了!
好在這次第25軍出征緬甸,南方軍司令部已經提前意識到了這一戰將會十分艱難,所以給第25軍備了一個補充兵團。
一個補充兵團轄三個補充聯隊,足有一萬多人。
經過火線補充,第8師團及第18師團仍舊保持着建制的完整。
但既便是這樣,石原莞爾也很清楚,這樣的補充維持不了多久。
因為到今天止,司令部配給的補充兵團就基本耗盡,再接下來,第8師團、第18師團若再有傷亡,就沒辦法再及時獲得補充。
想到這,石原莞爾就感到莫名焦躁。
「彈性防禦!」石原莞爾恨恨的說道,「又是這個彈性防禦戰術!」
說到這一頓,石原莞爾又接着說道:「當初在浙閩戰場,我們吃夠了彈性防禦的虧,卻沒想到到了緬甸,還要吃這一戰術的虧!」
「八嘎牙魯,難道這一戰術真的就是無解的嗎?」
谷荻那華雄搖搖頭,沉聲說道:「至少到目前為止無解。」
「八嘎!」石原莞爾又咒罵一聲,咬着後牙槽獰聲說道,「現在看起來,錫當城還有帕本一線怕是很難在短時間內取得突破了。」
「哈依。」谷荻那華雄重重一頓首,黑着臉說道,「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是事實終究是事實,至少從目前看來,錫當方向還有帕本方向是很難短時間內獲得突破,皇軍如果想在短時間內打開局面,怕是只能從別的方向尋求突破口了。」
「別的方向。」石原莞爾的目光開始在地圖上移動。
幾秒鐘之後,石原莞爾的目光忽然定格在了地圖上。
……
幾乎是同時,在重慶黃山雲岫樓。
張治中拿着一大疊電報,正向常校長報告各戰區最近這兩天的戰況。
「第五戰區、第九戰區遵照統帥部指示,最近組織了多次進勢作戰,其中李品的第21集團軍在鄂東連續打了好幾個勝仗,光復英山等十餘座縣城,繳獲頗多,只不過……」
「不過什麼?」常校長閉着眼,沉聲道,「不要吞吞吐吐的,有什麼話儘管直說。」
「是。」張治中答應一聲,又道,「不過在打了幾個勝仗之後,第21集團軍官兵難免就有所鬆懈,所以又連着吃了幾個敗仗。」
「娘希匹。」常校長的臉色便立刻黑下來,「這個李品仙,就是不如廖磊。」
擺了擺手,常校長又道:「其他戰區就算了,浙閩戰區那邊有什麼捷報嗎?」
就在石原莞爾的第25軍抵達錫當城的當天,第四次浙閩會戰旋即正式打響。
不過這次,中日兩軍的指揮官都已經換了人,國軍浙閩戰區總司令長官俞良禎終於成了真正的指揮官,而日軍第十三軍的司令官也從岡村寧次變成了阿南惟幾。
阿南惟幾的能力不如岡村寧次,甚至有些笨,但是也有一股子笨勁,就是認準了一個道理至死不回頭。
所以這次,阿南惟幾並沒有像之前三次會戰,選擇向浙西山區進攻,而是轉身將矛頭直接對準了鄞江。
阿南惟幾動用兩個師團加一個獨立混成旅團,再加上偽軍的七個師,在新昌、嵊縣直到諸暨一線阻擊浙閩戰區的國軍主力,再調集三個師團從兩個方向朝鄞江發起猛攻,不過鄞江口卻風平浪靜,鬼子並沒有選擇這裏作為突破口。
「並沒有。」張治中搖了搖頭,又接着說道,「浙閩戰區第41以及第42集團軍連續向諸暨、新昌以及嵊縣之敵發起猛攻,苦戰近十天,卻不得寸進。」
「娘希匹。」常校長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又道,「那鄞江那邊呢?留守鄞江的只有王耀武的第10集團軍,他們頂得住嗎?」
張治中答道:「這裏有王耀武一封電報,他說鄞江城固若金湯,大公子在鄞江城內很安全,讓校長您不必為此感到擔心。」
「對他我能有什麼好擔心的。」常校長臉色微有些不自然,道,「我早就說過,他在鄞江就只是一個小兵,該到他上戰場就必須得上!我常凱申的兒子是人,難道別家的兒子就不是人?別家的兒子死得,常家的兒子就死不得?」
張治中低垂着頭,連聲嗯着,就當沒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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