鄞江因為是最早的商通口岸之一,開埠比上海都要早,所以西方各國大多在鄞江設有公使館,當然,不是最高級別的大使館。
但是後來隨着大上海的逐漸崛起,鄞江地位開始削弱。
時至今日,大多數西方國家都撤銷了駐鄞江的公使館。
但是英國、美國,還有法國卻保留了駐鄞江的公使館。
此時此刻,美國公使康茂德、法國公使麥約瑟都聚集到了英國公使館。
迎着康茂德、麥約瑟問詢的目光,李奇摩有些泄氣的說道:「卡爾大使已經回復了,說這次中國政府表現得異乎尋常的強硬!」
「哦,是嗎?」麥約瑟訝然說道,「這可跟他們的一貫作風不太相符。」
「這次主要還是咱們太過大意了。」康茂德以手扶額,說道,「以為鍾毅跟別的中國官員一樣也是軟柿子,結果一上手才發現,竟然是一個鐵坨坨!」
不愧是在中國生活多年的外交官,中國諺語也是信手牛來。
「是啊。」李奇摩鬱悶的說道,「現在讓中國人捏住了咱們的痛腳,事情不好辦了。」
「我看未必。」麥約瑟不以為然道,「中國人其實並沒有真的捏住咱們的痛腳,除非他們真的從江北揪出潛伏的日本間諜。」
李奇摩說道:「麥約瑟,你應該知道,日本間諜就藏在江北。」
「這我當然知道,甚至中國人也清楚。」麥約瑟說道,「但是,他們知道日本間諜藏在江北是一回事,能不能搜出日本間諜卻又是另外一回事!據我所知,這次潛入鄞江的日本間諜是一個很厲害的小隊,中國人怕是很難把他們揪出來!」
頓了頓,麥約瑟又說道:「關鍵問題是,中國人的人手不足!」
「好像還真是。」康茂德的眼睛亮起來,接着說道,「江北雖然是鄞江三區中最小的,但是方圓也有好幾公里的範圍,中國人要想對江北實施全面的排查,至少也得有上千人力,可是他們現在連三百人都沒有!」
李奇摩擊節道:「若中國人在江北找不到日本間諜,我們就可以治他們一個誹謗罪,這樣一來中國人不但再捏不住我們的痛腳,反而要被我們捏住痛腳!到時候中國政府不但要乖乖放人,還要滿足我們提出的所有條件。」
可就在這時候,外面的大街上忽然傳來一陣喧譁聲。
「出什麼事了?」李奇摩下意識的走到窗戶前,再撩起窗簾。
可是一看之下,李奇摩整個人便立刻僵立原地,再無法動彈。
康茂德和麥約瑟對視一眼,當即也走到窗戶前,定睛往外看,一看之下,兩個人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只見大街上一隊接着一隊,全是中國武裝人員!
這還只是他們看到的部份,沒看到的肯定更多!
最估守的估計,現在進入江北的武裝人員都至少有三千以上!
這些武裝人員分工很明確,一部分守住街巷口,將整個街區分割成為一個個的小塊,另一部份則挨家挨戶的敲門搜查。
好半晌,李奇摩才終於回過神來。
「法克!」李奇摩恨恨的道,「哪突然冒出來這麼多武裝人員?」
康茂德、麥約瑟也是回答不上來,他們也丈二金剛摸不着腦袋。
好半晌,麥約瑟才幽幽說道:「看來,我們得幫幫他們了。」
……
在錢家花園,三號公寓樓。
中國軍警在前面街區的全面排查,很快就驚動了這裏的日本人。
負責在外面望風的大野平次再次回到公寓樓,向今井次郎報告:「今井君,看來現實情況跟我們估計的存在嚴重偏差!」
今井次郎凜然道:「怎麼說?」
大野平次沉聲道:「支那人已經在對江北的各個街區實施全面排查了!」
「納尼?」今井次郎凜然道,「這麼說來,支那人還是衝着我們來的!」
「哈依!」大野平次重重頓首,又道,「就是不知道,哪來的這麼多支那武裝人員?」
「八嘎,好在我們早就有準備!」今井次郎眸子裏有寒光一閃即逝,又道,「既然支那人是衝着我們來的,那我們再留在這裏就是等死!」
停頓了一下,今井次郎又說道:「與其等着支那人找上門來,還不如冒險一搏,或許還有機會逃出城去!只要出了江北區,外面的支那武裝就別想困住咱們,咱們就可以直達寧海的海邊,在那裏會有海軍接應咱們!」
「哈依!」大野平次一頓首說道,「今井君,下令吧。」
「命令。」今井次郎微微一頓首,又道,「立即換裝!」
「哈依!」大野平次與另外幾名日本特工齊刷刷頓首。
……
錢家花園後面不遠,就是火車站,這個火車站連接着鎮海的港口,所有從鄞江港口中轉的大宗貨物,都必須要走這條鐵路線。
這樣重要的火車站,肯定是重點設防!
所以這裏除了有鄞江警察局的一個組,以及警備師的一個班之外,還有小港趙家商團的一個武裝排!
五十多人荷槍實彈,正沿着站台巡邏。
只不過,這五十多人的裝備有些雜亂。
商團用的是漢陽造,警備師官兵用的是老套筒,巡警卻用的警棍。
這時候,九個身穿土黃色制服的巡捕忽然從前方大搖大擺的過來。
「站住!」領頭的警備師班長立即喝道,「你們幹什麼的?要去哪?」
領頭的一個巡捕道:「剛剛接到四明公所的報案,說是那邊有人在聚眾賭博,我們正準備過去抓賭!」
「抓賭?」警備師班長眸子裏立刻露出貪婪之色。
因為誰都知道,抓賭是一個油水十分豐厚的美差!
當下警備師班長道:「不行,我們接到的命令是任何人不准擅自在街面走動,包括你們巡捕房的巡捕在內,所以回去吧!」
警備師班長打算把這伙巡捕趕回去,再然後自己帶人去四明公所。
可就在這時候,對面那九個華人巡捕卻忽然間從後腰掏出了手槍,毛瑟手槍,再然後毫不猶豫的連續開火,狗急跳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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