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才人覺得自己相當艱難。讀爸爸 www.dubaba.cc
明明把顧氏恨之入骨,極其懊惱世事更移變遷後,周王竟還能對顧氏念念不舍,甚至於到了明知這樣的企圖有損他和趙蘭庭間君臣信義的地步,居然還不肯打消欲望,若依陶才人的真心,真是幾乎忍不住一聲大喝,罵醒為情所困色令智昏的周王殿下。
但她當然不敢,甚至都不敢拆穿周王的愚蠢念頭。
為了立功爭寵,還得想方設法撮合這事,尤其是在此關鍵時刻。
要若周王因顧氏的欲拒還迎受挫,黯然神傷以至於移情自家姬妾,陶氏當然不可能多此一舉提醒周王未必沒有機會,但麻煩的是周王竟然會因為受挫去青樓妓館尋花問柳,把他還有個才人相伴身邊的事拋之腦後。
勸諫周王對顧氏死心?
那勢必會激摧周王的怒火,陶才人才不會作如此愚蠢的事。
所以她只能「撮合」,揀周王聽得入耳的話加以「勸諫」。
所幸的是顧氏畢竟嫁為人妻,便是起了那水性楊花的心思,周王也不可能在這時就逼迫趙蘭庭和離,把顧氏納入周王府,唯有等到登極皇位之後,才有可能行為這等霸道之事。但陶才人可不會縱容春歸活到「柳暗花明」的時候,她有的是時間計劃安排,在周王登極之前,就讓春歸死於非命。
雖然窩火,但這時的明智之計,便是利用顧春歸為她自己固寵。
而經過陶氏這番「諫言」,雖然周王仍然偶爾會去醉生館,不過夜宿在霽澤院的時候也的確增加了,不至於讓陶氏連他人影都鮮少見到。
這一日,陶氏又遣人去了一趟東風館,假周王之口,把木末給喊來了吳王宮。
「不是殿下召見,竟是陶才人假傳了殿下的口令?」木末的神色立時冷竣。
陶氏心裏十分郁堵,可想到今日目的,又只能耐着性子和木末虛以委蛇:「殿下而今忙着務公,怎有那多空閒為姑娘的私事着想,我也是為了替殿下分憂,方才相請姑娘今日來見。」
「才人有話快說。」
陶氏心裏就又是一堵。
「殿下憐惜姑娘而今境遇,願意成全姑娘的願望,殿下這份好意姑娘應當是心領的吧,所以今日這
番話,雖然並非殿下口授,乃是我自作主張,不過應當也並沒違背殿下的初衷。」陶氏做好這番鋪墊,才肯「有話快說」:「姑娘也該讓世人知道,姑娘與殿下間只是知己的情誼,並不涉男歡女愛,姑娘傾慕之人實為趙副使,且趙副使也確與姑娘情投意合,甚至於與姑娘從未斷絕來往,時常私見,也曾允諾姑娘,日後待時機合適必與姑娘雙宿雙棲長相廝守。」
然而卻換來木末一聲冷嗤。
「才人之意,是想借我之口,詆毀逕勿與我暗中行為苟且之事?」
「顧宜人妒娨,太師府有她在一日,姑娘可都不用妄想名正言順成為趙副使的妾室,唯有顧宜人與趙副使絕裂……」
「我不會行為誣謗他人之事,告辭。」木末拂袖而去。
淑絹就在近旁,看木末竟然是這樣桀驁不馴的態度,生怕陶才人勃然大怒又拿僕婢撒氣,連忙安撫道:「才人可別和這等卑賤之人計較,仔細着氣壞了自己的身體,才人可是好不容易……這月才人小日子晚了已有數天,說不定已經有了喜信,千萬不要動怒。」
「我才不和這等賤人動怒呢。」陶芳林乾脆歪在榻上,手指輕輕撫着小腹,臉上笑容舒展,她的月信一貫準時,這回卻晚了好幾天,雖然還沒有請大夫診脈,想來十有八九是終於有了身子,可萬一真是這樣,又得好些時日不能侍寢了,所以她才未雨綢繆。
「木末聽勸固然好,她若不聽勸,也會把我這話告知殿下,說到底她願不願按我授意行事對我而言根本無關緊要,只要讓殿下知道我確然一心一意在促成殿下心愿就好了,我要是有了身子,接下來便不能侍寢,少不得會替殿下安排個侍妾,我越是為殿下着想,殿下就越能念及我的好處。」陶芳林拉過淑絹的手:「你的機遇也來了,我只信得過你,便是與我共侍一夫,也不會與我爭寵,日後多少榮華富貴,我與你都能共享。」
淑絹卻一點不覺慶幸,冷汗都被這一從天而降的「機遇」給逼出來了。
到底還是逃不過這場風波,她可從來不眼紅才人口中的榮華富貴,心中所願,無非是過兩、三年後能得開恩嫁戶良籍安穩渡日罷了,可眼看願望便將斷絕,淑絹心中一片哀號。
於是把心一橫,
將牙一咬:「奴婢懇求才人,奴婢着實懼怕殿下得很,殿下一眼看來奴婢都覺頭皮發緊膝蓋發顫,奴婢着實不敢當才人這番好意啊,要若奴婢侍奉殿下,卻在殿下面前失儀,惹得殿下厭惡……怕是會連累才人。」
陶芳林完全沒想到淑絹竟然會拒絕,尖尖的眉心蹙成個纖細的疙瘩:「淑絹,你可是心有顧慮?」
能沒有顧慮嗎?周王要是登極九五,潛邸時的侍妾日後便為後宮妃嬪,我容貌不算出挑,無膽無謀,上頭又還有才人這麼個膽大妄為的主子,怎麼看都是眾矢之的,就算才人不至於過河拆橋,日後也必定只有死路一條,我雖忠心,但還想長長久久活下去,才人可知我甚至在懊惱為啥忠心耿耿,忠心耿耿真是奴婢最大的過錯。
「奴婢確然是擔心連累才人,奴婢……奴婢無才無貌,愚頑不靈,是萬萬無法贏獲殿下寵愛啊。」才人就高抬貴手放過奴婢吧。
陶芳林盯着淑絹久久沒有回應。
周王不知陶才人將有喜信的事,可是在眼看更加接近新歲之時,京城裏又傳來了好消息——是弘復帝終於審結了元亥命案,下令將主謀袁箕、幫凶梁氏處斬,錢柏坡、裴琢罷職充軍,孟治罷職流放,於此毒害元亥絕大多數主從兇犯均已罪有應得,在這一場峙爭中,周王一方可謂大獲全勝。
「袁箕判死,着實有些出乎我意料之外。」周王道。
「當孟治供出袁箕為主謀時,他就已經沒了活路。」蘭庭顯然有不同看法。
「但袁箕之所以加害元公,為的可是我那二皇兄,就算這回應當沒得老二親口授意,他才沒被牽連進來,不過皇上應當明白這其中的聯繫。」
「正因如此,皇上才會處死袁箕,用意便是警告臨淄郡王,不要再行觸犯律法之惡,皇上是慈父之心,仍然不忍眼看親子之間骨肉相殘,到頭來不得善終。」
「袁箕也服罪?」
「他的這一罪行,尚不至於誅連家小,若不服罪將臨淄郡王供出,他袁氏一門只怕更有抄家滅門之禍。」
「臨淄郡王斷一臂膀,可還有反敗為勝機會?」
「恭喜殿下,據臣看來,殿下已經勝券在握。」蘭庭胸有成竹。
周王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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