釜山金井區,一片死寂。
剛剛出現的活死人,就秦夜和第二任聯絡的十幾分鐘,全都不見了。
只剩下一棟棟高樓大廈,訴說着城市的孤寂。
整個金井區,已經完全淪陷了,恐怕只剩下那兩個師駐守的地方還有人跡。馬路邊上,停着無數的汽車,已經破敗了。有的車門癟了下去,有的前蓋掀開,更多的是玻璃破碎,殘缺的玻璃上佈滿血漬。
不僅僅是車輛訴說着曾經的文明,道路上,牆壁上,全都是來不及掩蓋的血跡,那根本不是濺上去的,而是噴上去的。拖出一長道猩紅髮黑的痕跡。更多的是地面上,如同玫瑰一樣綻放的團團血跡。不問可知,那是無數活死人蹲在那裏進餐的餐桌。
寒風吹來,捲起滿地廢紙屑,垃圾,旁邊的大樓上,無數廣告牌七歪八扭。一種末世的感覺油然而生。
「瘋子……」就連秦夜,也忍不住嘆了口氣。
到底有多瘋狂,才在釜山三千多萬人的城市發動永恆之蛇?
到底有多迫切,劉裕才敢聯繫這種瘋子?
三人沿路走去。一路上無比安靜,只有漫天飛舞的烏鴉,呱呱地聒噪着。但是,沒有一個活死人。
然而,走在路上,總感覺無數隻眼睛,隨着他們的一舉一動而移動。真要去看,卻什麼都看不到,那種如影隨形的鬼魅感,就算他們都感覺有些不自在。
「裝神弄鬼。」織田信忠冷笑一聲,七竅中陰氣陡然噴發,秦夜卻一把摁住了對方的手,輕輕搖了搖頭。
織田信忠愣了愣,隨後悄聲道:「您現在還不想引起劉裕的注意?」
「釜山作為死神劇本的第三部分,釜山行的發源地,這裏絕對有劉裕的陰差。無常級別在韓國已經是高階陰差,你這一爆發,恐怕三分鐘內,陰差,lsd的人,和支援韓國的華國修煉者,都會趕到這裏。」秦夜淡淡道。
「那……」
「現在不用着急找那些活死人。」秦夜緩緩走着,看着四面殘破發黑的城市:「釜山活死人成千上萬,找到了又怎麼樣?全部清除?首先找到李貞淑才是第一要務。」
王成浩嘖嘖有聲:「真是像極了愛情……」
「不……」織田信忠若有所思地開口:「我大概理解秦大人的想法了,死神書寫的過程中,不僅要考慮『故事』,更要考慮『故事』對陽間的影響。而李小姐無疑可以幫助我們拿到政府對釜山的一系列反應資料。和死神劇本兩相印證,這才是劇本的完全體。」
秦夜讚賞地看了織田信忠一眼,應該說虎父無犬子麼?
短短一年的適應期,對方已經開始綻放自己的光芒。
再恨鐵不成鋼地看了一尾一眼,至今學不會尾獸化,辣雞!
「大人……找到了!」就在此刻,權景浩的聲音從圓珠筆上響起,帶着無比的興奮:「金井區西方偏南的位置,距離這裏還有三十個十字路口,十條街區!」
「具體!」
圓珠筆沉默了一下,緊接着飛快顫抖起來,筆尖猛然一轉,指向一個方向:「厚生中學!我……曾經的中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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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絲飛揚,黑髮披肩。濃密的披肩發下,是一張美麗的臉龐。
很難形容這張臉,多一分則過余,少一分則不美,不是那種一眼看去驚世駭俗的美貌,而是看着就很難移開眼睛,感覺……舒服。
「貞淑妹妹,你在看什麼?」身邊一個聲音傳來,一位二十七八歲的女子站到了對方身後,順着對方的目光看了出去。
從這裏,能看到大部分破敗的城區。一片荒蕪。
以及整個厚生中學周圍,整日嚴陣以待的士兵。
厚生中學外面,同樣用鎖鏈掛着無數符?。操場上甚至還有人在活動,學校里的栩栩如生和外面的荒涼破敗比起來,仿佛海中孤島。
「在想什麼時候能出去。」李貞淑平靜地收回了目光,此刻,太陽已經西沉,她能感覺到,那些藏在黑暗中的不死者,又開始蠢蠢欲動。
身後的女子嘆了口氣,坐在了旁邊的桌子上:「或許……一輩子都出不去了吧……」
「起碼要整個釜山安全了再說。然後還要檢查我們有沒有攜帶病毒……」女子幽幽道:「幸好,這裏還沒有停水停電,否則……我們哪怕有物資,也活不下去。」
李貞淑沒有開口。
「對了,你媽媽讓我來叫你,問你這次的物資拿好了沒有,她餓了。」
「知道了。」李貞淑眉頭不着痕跡地皺了皺,站了起來,提起腳邊兩個箱子走了出去。
箱子不算小,和小型旅行箱差不多大,裏面裝着三天的物資。從洗衣粉到牙膏牙刷應有盡有。不過,不輕。
提着箱子來到另一間教室門口。裏面的桌椅早就被清空了,被白色帷幕隔成一個個不同的區域。按照家庭人員多少分得有大有小,她徑直走進最裏面的一個隔間。剛打開門,一股嗆人的煙氣就讓她狠狠皺了皺眉頭。
隔間裏,住着一位中老年婦女,還有一個和他差不多的高大男子。此刻,婦女正躺在地鋪上百無聊賴地玩着手機,男子叼着一根煙,玩着iad。
「你還知道回來?」剛掀開帘子,婦女就啪一聲扔掉了手機,被困在這裏的憤怒,無聊的寂寞,火山一樣爆發了出來,指着李貞淑罵道:「拿個物資,幾分鐘的路?你走了十幾分鐘!是不是看婆婆老了?就不想服侍了?我怎麼會有你這麼沒良心的媳婦!」
李貞淑沒開口,靜靜將物資放在角落,一聲不吭地開始收拾起婦女床前矮桌上吃剩的方便麵。
「跟你說話呢!」她的不回應,卻讓婦女仿佛找到了宣洩口,聲音尖銳了起來,伸出手指指着李貞淑的鼻子罵道:「我們家辛辛苦苦養着你,現在你就這麼服侍我的?!跟你說話也不回答,你啞巴是不是?!天啊!我李孝敏怎麼這麼命苦,兒子娶了個這麼個不中用的東西!」
她的聲音越來越高,越來越尖銳,整個教室都聽到了,頓時,竊竊私語聲輕輕響起。李貞淑終於輕輕開口道:「媽。」
「今天拿東西的人稍微多了點……」
「多了點?我看你就是不願意服侍老人!」李孝敏尖聲道:「怎麼了?覺得我虐待你?覺得我挑剔?你一個二十多歲的姑娘,以前就一天到晚不幹活!全靠大中養着!現在情況特殊,你還想不幹活?!你男人以前是白養你的?」
李貞淑輕輕咬着嘴唇,不是這樣的……他腦海中隱隱有些發痛,一個聲音告訴她,這不是現實,然而,她想想起更多,卻根本想不起來。
「一個女孩子,滿身紋身!你自己看看你像什麼樣子!你……」
「閉嘴。」就在李孝敏還要說下去的時候,角落玩iad的男子說話了:「你是想讓所有人都聽到嗎?發什麼瘋?」
「你!」他張口將口中的煙頭吐到了地上,朝着李貞淑抬了抬下巴:「收拾一下,去給家裏打桶水。」
李貞淑認命地嘆了口氣:「我腳有點痛……」
從早上到現在,還沒歇息一下。
不知道李孝敏每天怎麼可以有這麼多事情,讓自己停不下來。
這就是自己的人生?
她看了看滿臉絡腮鬍,看自己眼睛都在冒光的李大中,再看了看床上躺着如同佛爺,拼命挑刺的婆婆,她不想接受這份命運。
「痛?!」李大中一把將iad丟在地鋪上,拍着桌子怒喝道:「以前吃老子用老子的時候怎麼不痛!?自己去紋身的時候怎麼不痛!?現在還等着我們來伺候你?!滾!!」
李貞淑咬了咬牙,拎起水桶走了出去。
隔間裏,看手機的看手機,玩電腦的玩電腦,直到她的聲音消失在門口,李大中才抬起頭來,不悅道:「媽,你老挑刺幹嘛?」
「你懂什麼?」李孝敏懶洋洋地靠在床鋪上,嗤笑道:「這女人,皮膚好的喲……氣質又好,要不是我看她在垃圾堆暈倒撿回來,就憑你這個啃老族,能討着這麼好的媳婦?」
李大中狠狠吞了口唾沫,呼吸都急促了:「那……什麼時候……我們能洞房?她連跟我睡一個地鋪都不肯!」
「安靜呆着去!」李孝敏狠狠瞪了他一眼:「現在這情況你還想洞房?先把她拿捏清楚了,讓她知道什麼是女人,就該圍着你轉!你就是她的天!」
「等這裏把她馴服了,等咱們出去了再給你成親。現在對她凶一點,以後對你就好一些。女人啊……沒人比我更了解了,尤其她這種小姑娘,不打不罵,她能騎到你頭上去。」
「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小乞丐,倒便宜了你。我撿的她回來,挑她刺怎麼了?這是在訓練她成為一個合格的兒媳婦!要不是我,她早餓死在垃圾堆了!」她雙手合十,恭敬地念道:「我主保佑……」
李貞淑拖着裝得滿滿的水桶,緩緩朝教室走去。
一瞬間,她完全不想回去。
但是,她又能逃哪裏去?
這種日子,簡直生不如死。
當她清醒的時候,就有了婆婆,丈夫,雖然馬上爆發了活死人潮,他們什麼都沒做,但李大中……這個男人,讓她噁心。
我不應該在這裏……她揉着太陽穴,企圖想起以前的什麼,但什麼都想不起來。
這不是我……這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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