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夜已經隨時做好了逃跑的準備,阿爾薩斯背過身,死死拉住他的手。秦夜只感覺太陽穴亂跳:「你放手!放手啊!咱跑了一個還能給對方收屍,要是被團滅就真正的死無全屍了!」
「這是你未來閻羅的義務,你給本宮站好了!信不信你再跑一步不用宋武帝動手本宮現場就先把你大卸八塊!」
秦夜瞬間安靜如雞。
安頓好了不安分的未來閻羅,阿爾薩斯這才轉過頭,冷冷看向破舊的輪船:「你既然能看出他是未來閻羅,就憑我等判官,也敢動地府氣運陰德?」
臥槽你早說啊……看本官殿前失儀很有趣嗎?秦夜不自覺地挺直了腰杆。
輪船上沒有回答,一片死寂。
阿爾薩斯寒聲繼續開口:「還是……你敢挑釁諦聽大人的威嚴?哪怕你感覺不到新地府的確切地點,我不相信你感覺不到我們身上只有華國陰差能感知到的諦聽威勢。斬殺閻羅,形同謀逆,從不參與三界紛爭的天道一旦參與,你宋武帝再強也不過一介判官,你確信你擔當得起?」
原來自己身上還有諦聽大大的體味啊……秦夜幽怨地掃了阿爾薩斯一眼,女人,你太不懂事了,不夠資格給我生孩子。這種重要消息居然能隱瞞到現在……不知不覺,他居然站出了烈士的英姿,姿態和剛才有天壤之別。
仍然沒有回答。
足足過了三分鐘,忽然之間,那艘破敗的輪船上,突兀亮起了一排紅色燈光。緊接着,悠揚的古琴聲,鈡罄之聲,飄然而起。
秦夜這才發現,輪船周圍居然全都掛着一排燈籠。隨着鼓樂齊鳴,張燈結綵,一排排紙紮人從黑洞洞的大門中蜂擁而出,整整齊齊地半跪在門兩側,一襲血紅的地毯嘩啦一聲從黑暗中飛出,撲通落於地面。下一秒,一個平靜的聲音響起:「不過說笑而已……阿落剎娑,幾百年沒見,你的言辭仍然如此鋒利,看來……奈落深淵下幾百年,你算是白過了啊。」
聲音隨意道:「老地府確實崩潰了?這種情況下能活下來的,都是精銳中的精銳,你我再次相見,也是難得。不如……上來小酌一杯如何?」
「請大人登船!」隨着聲音落下,二十來位半跪的紙紮人異口同聲地開口道。緊接着,無數紙錢從空中無端飄落。
漆黑的夜。
孤寂的海。
空無一人的船隻上,漫天紙錢,紙紮人跪地,如果普通人看到這一幕,恐怕早就嚇暈了過去。
幸好,現場嚴格說起來沒有一個是人。秦夜的心臟早就被接連不斷的靈異事件鍛煉得大了起來,他看了一眼阿爾薩斯,對方仍然在猶豫。但就在此刻,他卻輕輕一點地面,身形躍起數米高,穩穩落在了歪斜的船體上。
「你這是做什麼?」剛落下,阿爾薩斯凝重的聲音就從身後傳來:「這不像你,你這種無利不早起的性格……難道……你在宋武帝身上發現有利可圖?」
「說話慎重一點。把難道兩個字去掉。」秦夜白了他一眼:「我愚蠢的機甲武姬啊……你就不能多過過你那貧瘠的大腦嗎?」
不等阿爾薩斯怒氣爆發,他就壓低聲音道:「我問你,他分封到高麗有多久?現在的高麗地府,發展程度如何?是不是一個成熟的市場?」
「當然……等等……」阿爾薩斯馬上反應了過來,倒抽一口涼氣:「你……你是……準備建立海外貿易路線?和宋武帝?這是在與虎謀皮!」
如果有其它辦法,我當然不想……秦夜也頗為頭痛。黃亮川給出的問題太現實了,他要維護新地府脆弱的工業,那麼就必須打開貿易路線!否則……現在的盛景不過曇花一現。
只有互通有無,才能促進市場繁榮發展,憑藉現在鬼民的消費力和人口,根本不足以維持新生的輕工業。
而宋武帝……雖然不是最好的選擇,甚至是個很壞的選擇,但……卻是眼下唯一的選擇!
總比大開國門,讓外國陰羽蜂擁而入的好。
「你身為閻羅,居然能容忍屬下獨立?!」阿爾薩斯的聲音不善了起來:「和昏君有什麼區別!」
秦夜已經走到了甲板上,仔細看去,兩側懸掛的哪裏是燈籠,而是……一顆顆人頭!
早死了不知道多久,沒有半點血污,從額頭處被挖開,裏面顯然被掏空了,紅色的鬼火啪嗞啪嗞燃燒在夜晚,就算夏季密密麻麻的飛蛾都不敢靠近。
正對的黑門,仿佛通向幽深的地域,裏面不時傳出一陣陣讓人心悸的鬼哭之聲。配合着跪拜兩旁的紙紮人,幽怨如泣的古琴聲,場面說不出的滲人。
他緩緩走上地毯,壓低聲音道:「那……和他開戰?」
阿爾薩斯不開口了。
攘外必先安內,新地府沒發展起來,一切都是空談。
「既然沒有其他選擇,他獨立了又怎麼樣?而且……本官是未來閻羅,你讓我一個無常去噴一個判官?這不是找死嗎?」
「……你平時沒少噴本宮……」
秦夜狠狠瞪了阿爾薩斯一眼,女人,你很愚蠢啊,還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一個沒有危險性的家貓判官能和一個剛出山的猛虎判官比嗎?!
電腦少女你能不能明白一點自己的身份?你的危險性在進入召喚師峽谷的那一刻就煙消雲散了好嗎!
深吸了一口氣,秦夜一步踏入黑洞洞的門中:「既然做不到,那就莫強求,遲早會有收服的一刻。他憑什麼獨立?不就是因為新地府不夠強?等以後我們真正強大了,要收服區區漢陽不就是一句話的事?」
「而且……」他目光微閃:「漢陽王這個身份……恐怕身上可以挖掘的利益比你我想像的多得多。當然,前提是,本官能讓他認同……」
就在進入的瞬間,眼前一片黑暗。身體仿佛剎那跨越百米通道,下一秒,眼前已經燈火通明。
這是一間古華國風味的大殿。
修築成漢代的皇宮模樣,又融合了一些宋明時期的建築風格。大氣中不失典雅,所用器具,非金色和朱紅不用,無一不精緻。就在中央的九龍寶座上,一位戴着帝王冠冕,穿着金色龍袍的男子,正端着一杯酒饒有興致地看着他們。
他並不高大,但一眼看去,偏偏給人一種如觀山嶽的巍峨。
他也不年輕,頭髮花白,身形瘦削,卻無人敢忽視他的存在。
這是一個自帶bgm的男人……秦夜只看了一眼,就肯定了這個答案。在得知自身安全之後,高冷范極足地掃了對方一眼。
宋武帝深陷的黑色眼眶中,燃燒的是金色鬼火。仿佛感覺到了秦夜的眼神,鬼火晃了晃,隨後乾癟的面部,裂開一抹極淡的笑容:「漢陽地府之主,見過華國地府之主。請坐。」
下方還擺着一方桌椅。顯然並沒有給阿爾薩斯留坐的地方。
這是一個極其驕傲的男人……秦夜一邊坐下,心中飛快猜測宋武帝的性格。對方給這次見面定為的是帝王的見面。身邊沒有帶一個人,阿爾薩斯對方可以容許她進來,但不允許對方坐而論道。
同為判官,在對方眼中,她遠不如秦夜。
地位的差距。
「真想不到。」在一片靜默之後,宋武帝笑着說道:「閻羅印最後會落到這樣一個小鬼手中,而且還經過了你們的同意。這……是他氣運通天,還是你們這批遺老遺少病急亂投醫?」
阿爾薩斯眼中閃過一抹殺意,而就在此刻,一股更加磅礴的殺意如影隨形。她生生按捺了下來。
「那真不好意思。」秦夜一隻手撐着下巴,看也不看宋武帝,出神地看着天花板,另一隻手輕輕敲擊桌面:「在本王的領導下,地府短短一年,gdp增速高達1000%,正式進入超英趕美的行列。目前能做到所有收納陰靈鬼鬼有衣穿,鬼鬼有飯吃。」
宋武帝愣了愣。
你等等……
這個開篇……好像和現在的畫風不太吻合啊……
根本不給宋武帝反應的時間,秦夜口若懸河:「今年,是新地府發展歷史上濃墨重彩的一年,地府第一陰建司的成立,地府工程的全面開花,昭示了新地府的蓬勃發展。地府第一屆鬼民代表、大會上,以及第一屆全會上,以本官為首的執政團體,確定了新地府三步走戰略目標,明晰了實踐路徑。」
宋武帝端着酒杯的手頓住了。
蒼白無血色的嘴唇微微張了張,仿佛想說什麼,卻一個字沒說出來。
和他預想的完全不一樣啊……張口談執政,談政體……談工作……自己……當了個假皇帝?
「……全面貫徹市縣村鎮各項決策部署,在黨委、政府、開發區工委、管委會及鎮黨委的堅強領導下,搶抓機遇,銳意進取,全地府上下聚焦『三大攻堅戰』,聚力『五個提升』,科學統籌抓重點,一線推動抓落實,統籌推進穩增長、促改革、調結構、惠民生、防風險各項工作……」
現場一片寂靜,阿爾薩斯見了鬼一樣看着秦夜,簡直被這一番操作秀到頭皮發麻!
你特麼對一個一千年的老鬼背政府工作報告?!
而且特麼還因地制宜臨時修改了?!
簡直蒂花之秀!陳x秀!七秀!造化鍾神秀!山清水秀!一枝獨秀!大家閨秀!
「……強化基礎保障,安裝變壓器353台,架設高壓線路87.86千米、低壓線路51.17千米,解決鬼民用電問題十萬餘戶;精心組織開展動物防疫工作……抱歉這個還在計劃中……完成土地確權共377戶6928.644畝,確權率99.5%,整治流動商販違法佔道經營等行為900餘起,規範流動攤位400餘處,拆除違章建築18處……」
說到最後,秦夜已經站了起來,拉了拉衣領,不屑地掃了一眼宋武帝:「以上就是本地府今年的工作量,全是本官一手促進監督。還請漢陽王指正。」
當……漢陽王手中酒杯掉到了地上,酒水撒了一地。鬍鬚都在顫抖。
這特麼什麼鬼!
和下屬匯報今年工作差不多……但明明多了這麼多莫名其妙的數據,可聽起來為什麼就這麼厲害?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37s 3.957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