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撾首都,萬象。
隨處可見的廟宇和佛寺,在這個小乘佛教的國度非常自然。其他的地方,和華國縣城差不多。
走在街上,到處都是貼着華國標誌的商品店。華語也隨處可見。而老撾最好的大學,老撾國立大學……設施甚至不如華國一些稍好點的中學……
不過,這裏也是有華國留學生的。有自派也有公派。周顧就是其中之一。
所有國立大學的人都知道,周顧是這一屆最著名的校草,長相英俊,溫文爾雅,更重要的是……無論鋼琴,電子琴,結他,貝斯……甚至划過古箏,古琴,他全都玩的溜。學校每次大會,表演節目都有他的影子。
另外出名的,就是他的脾氣。
除非音樂交流,否則他幾乎不怎麼和人說話,大學也是出了高價自己住一間屋,絕不和人合宿。
不合群,恃才傲物。就是他身上的標籤。
老撾的溫度不低,靠近熱帶,華國的八月,這裏早就穿上了t恤短褲拖鞋,不過周顧仍然是帶着棒球帽,塞着耳機,穿着運動鞋。走過走廊,引來不知道女生偷偷打量的目光。
「好帥啊……」一位女學生眨着眼睛看着周顧一米八的背影:「如果能和他結婚,我也可以去華國生活呢……」
身邊的女生笑道:「別做夢了,出了名的高嶺之花,除了音樂什麼都不談。就算他們華國的留學生,都沒幾個能說得上話的。」
「你去他寢室看過沒有?裏面一定很浪漫,我想像中掛滿了樂器,還有一台上次迎新會他彈過的古箏。」「做夢?就算他們同一屆留學生,都沒人能進去。他從不在寢室談話。」「好神秘啊……但越神秘覺得越帥呢~~」
周顧當然聽不到這些。哪怕聽到了,也根本不在意。
來到宿舍門口,他習慣性地看了看周圍,再打開門。立刻關上了。
和所有人想的都不一樣。
宿舍里,根本沒有任何樂器,有的……只是貼滿的符紙,還有……掛滿的棺材!
這些棺材很小……不,說是棺材也不太恰當,那仿佛是什麼容器,呈人形,用符紙裹得嚴嚴實實,畫滿了朱紅的硃砂。屋裏連床都沒有,原本是床的地方,竟然是一尊地藏佛像!
就在他進入門內的一刻,一股陰風陡然匯聚,最後,化為一位穿着古華國甲冑的陰兵,半跪於佛像前,沉聲道:「大都督,有消息。」
周顧此刻眼中的神色根本不像個大學少年,他眼中的神色之複雜,簡直就像過了幾百年的老者一般。
睿智,冷漠,還有一些說不出來的情緒,如同深淵一般,根本看不到底。
他信手招了招,一點魂火附着一張白紙飄來。接過來看了看,許久才嗤笑了一聲:「劉寄奴真把自己當皇帝了?死了幾百年,就是個地府陰差而已……不,也不是陰差,現在我們都是厲鬼,沒有冊封。」
陰兵跪在他面前,一言不敢發。
「年底請本督和楊繼業回老地府看看?還用的詔令?他憑什麼?不知道本督比他早生了幾百年麼?」周顧隨意一揮,紙頁無端冒出碧綠鬼火,化為灰燼。
陰兵這才垂首恭敬道:「那,大都督,小人去回復劉大人?不去了?」
「不。」沒想到,周顧負手緩緩道:「不急。」
他就這麼徐徐踱步在屋內,明明憋仄的一間屋,卻被他走出了堂皇的味道。數秒後,才抬起頭看着黑洞洞的天花板,幽幽道:「好歹,本督也是周公瑾啊……新閻羅登基,不知道便罷,知而不朝……有違臣道……」
話音剛落,他眼中的瞳孔驟然化為兩點金色鬼火,緩緩跳動着。
「大人……」陰兵終於忍不住開口道:「但是……老地府已經崩潰了啊……咱們是老地府冊封的陰差,和新地府何干?」
周公瑾淡淡掃了一眼陰兵,忽然說起了不相干的話題:「你知道……劉寄奴為什麼沒有和地府徹底翻臉麼?」
不等回答,他繼續說了下去:「擁兵自重,這百年,本督作為按察使,給老地府上了十幾道奏章。一概沒有回應,前九十幾年,地府崩潰的餘波還在,我等皆無法進入。也就是這幾年才有機會回去一趟,代價也極大。誰都知道老地府出了大變故,他劉寄奴手握數萬鐵騎,足以橫行整個華國——正規軍和道主的零散陰靈完全不同。他憑什麼不反?」
陰兵愣了愣,陰氣在七竅不停進出,顯示他在拼命思考,許久才道:「劉大人……不是聽說要獨立麼?」
「獨立不等於造反。」周瑜輕嘆了一聲:「我是說,他可以驅兵入地府,強行改天換日。他有這個實力,甚至……他和三位道主都沒有明顯的利害衝突。根本不用擔心道主逆亂陰陽,他就是想當皇帝而已。但為何不做?」
陰兵徹底懵了,搖了搖頭。
周瑜無奈地捂着額頭:「因為……大勢。」
不用等對方詢問,他發泄一樣說道:「看着地府的,可不止十二天羅,十二天羅里,有陰靈一定會投靠新地府,有陰靈不會,還有本督這種舉棋不定的……但是,哪怕不投靠的,也只是獨立,因為他們都知道,西方世界……身毒的閻摩,同樣在看着華國。」
他深吸了一口氣:「那……才是真正的對手!世界……是會吃人的……從古至今,還剩下幾個地府?屈指可數。」
「除了我們身份特殊,現在就知道老地府已經崩潰。其他勢力並不知情。一旦誰坐穩了新地府之主的位置,立刻會成為其他地府的眼中釘肉中刺!曾經的老地府何等輝煌,現在有能將這個地府踩在腳下的機會,這是任何地府都無法拒絕的虛榮。更不要說……還有老地府的傳承,這是值得全世界地府群起而攻之的誘餌!」
他幽幽道:「這個位置,沒人敢坐,誰坐上去,百年以後,就是其他地府的眾矢之的。能做封疆大吏的……除了于謙那種赤誠之人,其他人……哪一個不是人老成精的怪物?」
房間裏沉默了下來。
數分鐘後,陰兵才低聲問道:「那大都督,我們……」
「去看看也好。」周瑜終於下了定論:「今年年底……可真的是年關啊……時隔百年的大朝會,十二天羅再聚首,還有劉寄奴這個定時炸/彈……呵呵,誰都不好過呢……」
他目光寒了寒:「另外,對馬海峽的事情,有頭緒了麼?」
陰兵立刻從懷中拿出另一張白紙,鬼火點燃,照耀出一片青碧色的字。
周瑜看了數秒,輕輕燒成灰,喃喃道:「修羅道道主和劉寄奴槓上了麼?看來……誰都不知道當日到底發生了什麼?生死簿啊……真的是……越來越亂了……」
………………………………………………
秦夜當然不會知道遠在千里的堂明發生了什麼,此刻他正滿臉驚恐地逃到地府,不停地逼逼叨叨,面前是滿臉凝重的阿爾薩斯。
「終於來了……」阿爾薩斯長舒了一口氣,目光複雜地看着天穹:「不用急,急也沒用。欲戴其冠必承其重。生死簿哪有那麼好拿。」
「現在不是生死簿的事!」秦夜煩躁地雙手沒入黑髮,用力扯了扯:「信天翁動手了!要不了多久,恐怕會調查到我這裏!我雖然抹去了所有痕跡,但是……我的資料還在佳德檔案里!」
他絕不想泄露在陽間的真實身份——起碼在倉鼠計劃結束之前。未來地府發展還不知道需要多少物資,多一點總沒壞處。
但……現在的事態有些脫離掌控了。
對馬海峽陰氣大爆發,整個亞太的陰司目光都聚焦了過來。蝴蝶的翅膀緩緩扇動,現在……已經要匯聚成可怕的龍捲風。
幸好。
幸好老地府勢力夠大,能感受到對馬海峽劇變的陰靈,都曾經是「自己人。」
在明白世界地府的格局之後,他不敢想像,如果這個消息飄到中東,甚至……遠渡重洋飄到歐美,那些地府是怎樣的態度。
「你小心一些。」阿爾薩斯沉吟說道,秦夜如同被踩到尾巴的兔子,瞬間跳了起來:「你什麼意思?難道有人會對我不敬?敢對閻羅動手?派陰差過來?不……不對!現在他們都是厲鬼,只要過來肯定會被周先龍發現!這可是寶安啊!」
阿爾薩斯垂下頭,目光深沉:「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東三省會突然大亂?」
不等秦夜開口,她幽幽道:「你沒想過……因為你對那些東西還不太熟悉……不像本宮那樣,親自看過十八地獄,六道輪迴,看過那些生前為惡,死後永世不得解脫,而在輪迴中掙扎的靈魂……」
她轉過頭,直視秦夜:「所以,你不了解,曾經經歷過地獄,現在對地獄就有多麼害怕。」
「我擔心的不是十二天羅,而是其他人……感覺到生死簿的存在,那些好不容易逃出地獄的厲鬼,怨靈,會發瘋了一樣尋找新地府。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東三省那位道主,只不過是害怕得狠了,怕的不惜立刻撕破臉也要挺近中原,看看新地府到底如何。他絕不是唯一一個……說不定……十二天羅反而是我們的一道屏障。」
秦夜沒有再開口,目光閃爍。
他在飛快地重新審視十二天羅,陰司,和新地府的聯繫。
大局若棋,他忽然覺得……自己以前看的太簡單了。
「總之,現在不要外出。」阿爾薩斯凝重道:「年底大朝會之前,無論如何也不要離開寶安!有周先龍在,有第一修大在,你就絕對安全!」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99s 3.9572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