呯——
清脆響亮的聲音突兀的響起在夜色里,夏亦手一抖,煙灰斷裂灑落,「這是……槍聲——」他猛的一下起身,眼皮狂跳,尋着聲音的方向望去,汽車行駛的燈光,發動機的咆哮由遠而近,朝這邊瘋狂衝過來。
「警匪大戰……還是黑.道分子仇殺?」他將煙頭丟地上踩滅,連忙躲到排水渠旁廢棄的水泥管口,管道另一頭掩蓋了不少泥沙,時間很久了上面長滿荒草,該是安全的,他看了看對面隔着水渠的的排污口,「希望胖子千萬別這個時候出來……」
他輕聲嘀咕一句的同時。
呯——
槍聲再次響了起來,愈加清晰,車光也打了過來,夏亦驚的朝裏面縮了縮,然後……就聽到車胎髮出刺耳的急剎,單調的腳步聲沉重的踩過地面,往這邊跑來。夏亦貼着管道眉頭皺到了極致,牙關咬的鼓脹,手捏成了拳頭。
若是仇殺,很有可能將他一起做掉的。
踏踏踏……
腳步聲陡然跑過頭頂上方的水泥管,傳來輕微的震動,管頂的灰塵簌簌往下落在夏亦頭上、肩上,他正要朝裏面輕邁出腳步的瞬間,一道黑影突然從上面墜出半截下來,鮮血一滴滴往下掉,大睜的眼眶看向漆黑的管道內,像是發現了藏在裏面的身影,半吊着的身影掙扎幾下,一隻手臂垂下來,想要去拿旁邊隨他一起掉落下來的黑色袋子,此時那人也看到了管道口的夏亦,虛弱的開口。
「救……救我…….」
半身是血的人口音古怪,他手觸碰袋子的瞬間,一抹猩紅的顏色從裏面露半截。
「……島國人?那我就放心了。」夏亦並沒有注意到袋子,只是聽到那人口音怔了一下,隨後上方傳來車門碰撞、另外急促的腳步聲,伸手直接在那半身是血的島國人後頸擰了一把,骨頭髮出『咔嚓』的脆響,還想繼續說話的臉,表情停滯了下來,瞪大着眼睛嘭的伏在了地上。
夏亦一腳將屍體蹬遠一些,動作間,才發現地上露出半截,散發淡淡紅色光澤的東西,下意識伸手去撿,指尖觸碰到光潔冷硬的寶石瞬間,整個人陡然像電擊般被彈了一下,胸腔發悶,片刻,奔來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他連忙收回手,輕手輕腳的退進水泥管道最裏面,躲進陰暗裏。就聽他頭頂上方有一個男人的聲音似乎在與人交談:「人和東西一起掉下去了。」「記得別用手去碰。」「……把東西帶走,回組裏交差……」「你去撿回來,我到四處看看。」
明顯還是兩個人。
外面,青冥色的月光里,一道人影在地上拉的很長,皮鞋獨有的聲響走過泥沙碎石,發出咔咔的細響,夏亦此時滿臉通紅,身上陡然發熱起來,視野之中,走來的黑影靠近這邊,好像也看到了地上布袋,徑直過去撿起來,打開看了看裏面,隨後又系好提在手裏,踢了踢地上的屍體,檢查過後,抬頭朝上面的說道:「這人已經死了。」
對方動作之中,躲藏的夏亦看清那人手中確實有一把手槍,要是一旦發現這裏面還有人,對方會不會開槍殺了自己?
然而,身上的燥熱,已經變成了灼燒般疼痛,他能感覺到臉上的皮膚仿佛是被火焰燒着,水泡甚至在臉上、手背,大大小小的鼓脹起來,密密麻麻一片,而那邊管道口的身影似乎想要朝裏面探查,皮鞋咯噔一聲邁了進來半步,手槍也緩緩抬起指向裏面陰暗處。
「東西在吧?」此時,外面響起那人同伴的聲音。
走近的腳步停下來,下一秒,退回到外面,那黑色的人影放下槍又看了看這邊,見一切都正常,提起屍體的腳踝,拉着返回上面去,「東西追回來了,周圍沒有目擊者吧?」
「沒有,就一輛破自行車。」
「那走吧,屍體和東西都要帶回去交差……」聲音漸漸飄遠了,兩輛汽車發動的聲音傳來時,夏亦終於忍不住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滿嘴的唾液止不住的流淌出來,跌跌撞撞爬出管道時,車子的響動已去了遠方,他掙扎着起身「啊啊……」壓抑的嘶吼終於從喉嚨里擠了出來,連滾帶爬朝排水渠過去。
撕拉一聲,將衣服扯開,瘦弱的胸膛上,一根根血管像蚯蚓般在皮膚下蜿蜒扭動,密集的水泡也在皮層上鼓脹收縮,整個人都好像膨大了一圈,蹣跚的腳步終於踏入水中。
水花嘩的一聲濺了起來。
視野搖搖晃晃,夏亦的意識變得模糊,陡然撲進只有腳背深的水面,大口大口的將有化學沉澱的河水吞下,「熱……」眸底爬滿了血絲,幾乎佔據了整個眼眶,看到的一切都是紅色,他模糊的低吟,不停的在水裏翻滾,打濕全身來讓自己好受一些,然而翻騰了數十下,身體漸漸不動了,仍由流淌水漫過身子。
星雲流轉,清冷的月光漸漸遮掩雲後,過了許久,排污管那邊,漸漸有了亮光。
「老亦……你……沒事在外面放什麼鞭炮,知不知道會嚇死人的!」聲音從管道內嗡嗡的響起,手電的光在裏面晃了晃,照到了外面,肥碩的身形拖着麻布口袋叮叮噹噹的作響,隨後從裏面出來,探頭探腦的朝周圍看了看,「老亦……老亦?」
手電四下照了照,最後停在排水渠那邊,看到站在水裏的身影,胖子拖着口袋就往那裏跑去,「老亦沒事吧,快走快走,東西都到手了。」
轉身走了幾步,發現不對,胖子將布袋一丟,跳進水裏,去摸夏亦,皮膚上傳來的溫度,將他嚇了一跳。
「老亦……你怎麼發燒了……哎喲,我的乖乖。」他連忙攙扶着似乎有些燒糊塗的兄弟就往岸上拉過去,將破爛的老式自行車騎到這邊,將布袋捆在槓上,回頭就見夏亦走了過來,直接坐到了後座上。
「老亦,你沒事了?」
「沒事了,走吧。」黑暗裏,坐在後座的夏亦笑着輕聲說了一句,那眸子深處,隱約泛起淡淡的紅色。
夜色深邃,響鑼街上冷清下來,小瑜躺在穿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偶爾起來喝水時,聽到下方傳來自行車吱嘎吱嘎的聲音
誰怎麼晚才回來……她並沒有多想,只是隔壁的夏亦房間自到了夜晚就沒有聲音傳出,心裏多少有些擔憂。
片刻,樓道隱隱傳來腳步聲,以及開門聲,小瑜爬起來,貼着牆壁去聽隔壁,鑰匙晃動的聲響里,跟隨進門的趙德柱,說道:「老亦,你真的沒事?要不要我去給你找點藥來。」
「是有些燙,不過睡一覺就沒事了,你快回去。」
夏亦冷着臉將胖子送出門,返回屋中的一瞬,連忙打開淋浴,牙關咬緊,手去拿鏡子後面的一柄小刀,也不脫褲子站在冷水下,一刀划過手臂上的傷口,疼痛的感覺讓他渾身都在發抖,血水順着水漬流進排水口時,人坐了下來。
原本泛在眸底的紅色才漸漸消融下去。
「那東西讓我反應這麼大……差點沒忍住。」丟開小刀,夏亦抹去臉上的水漬,從地磚上起來,光着腳走到洗漱池敷上傷藥,他原先就有一個極端的性格,當初坐牢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傷了人,在獄中的生活也讓他從衝動年紀,慢慢認識到自己必須改過來,每到性子激變的時候,他都會這樣用疼痛來轉移,原本已經有了平緩的徵兆,如今陡然一下反彈,比從前更加猛烈了。
「亦哥……」
忽然一道女聲從陽台那邊傳來,夏亦雙手猛的一下按在洗漱池兩邊,眼底血絲迅速蔓延至瞳孔,張開白森森的牙齒:「走開——」
陡然一聲嘶吼,掌下的陶瓷啪的發出脆響,迸裂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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