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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夫人輕輕哼了一聲,一把將瓷盒從男人手裏奪了回來,口中叨咕着,「人家到底也是公主,你千萬別上趕着找麻煩,五皇子跟皇貴妃都不是好惹的主兒,咱家在朝中本就艱難,不必因為給我出氣,就得罪了人……」
夫妻兩個成親多年,感情自是十分深厚,見髮妻受委屈,吳大人甭提有多心疼了,暗暗琢磨着該用怎樣的手段讓錦月公主付出代價,否則他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惡氣。
吳家的事情薛素並不清楚,此刻她正坐在院子裏的石凳上,看着牆角長出來的野蘭,鼻前嗅到那股誘人的清香,不知怎的,心底竟隱隱冒出了一個念頭——此物對她有用。
說起來,這種感覺以前在安寧村時就有,只不過十分微弱,有時會被她忽略過去,但自打生了小寧安後,直覺好像變得越發強烈,時不時就會出現,而且從未出過差錯,要不是因為這個,她也無法將碧玉膏配置出來,難道是那顆桃木珠子發生了變化不成?
眼皮子略一轉動,薛素將袖襟拉高,露出了瑩白細膩的胳膊,她蹲在地上,指甲將鮮嫩的花苞掐斷,花汁浸潤着掌心柔嫩的皮肉,那種清涼馥郁的香氣撲面而來,令她精神一振,眼底異彩連連。
心裏不由升起幾分難以置信,她兩指揉捻的花瓣,擠出更多的花汁,蘭花的顏色本就淺淡,生長在圍場的野蘭更是幾近無色,除了香氣特別之外,再也沒有任何不同的地方,這種不起眼的野花,極容易被別人忽略。
見夫人蹲在牆角,春蘭秋菊彼此對視一眼,也不知道她究竟在作甚,不過主子一向有自己的主意,想法尤為特別。
圍獵要持續小半個月,薛素原本還覺得無聊,但發現了這種野蘭之後,她頓時如獲至寶,吩咐下人將蘭花採摘下來,直接送到她面前,以石碾榨出汁水,而後裝入酒罈之中,放在陰涼的地界兒酵上幾日,香氣便會更加醇厚,色澤與泉水幾乎相同,用指腹蘸上一點,塗在耳根手腕等處,香氣一整日都不會消散。
經常來到私館的女客,愛香的人也不在少數,只可惜香料貴重,懂調香的人也不多,若能用野蘭的花汁調製出香露,抹在身上,每走一步路都帶着盈盈幽香,愛的人自是不少。
越想越是欣喜,小女人雙眼愈發水潤,配上鮮嫩如櫻桃的唇珠,簡直讓人移不開眼。見狀,春蘭暗暗思忖:怪不得侯爺對夫人萬般寵愛,就這副嬌媚的模樣,好似仕女圖中走出來的佳人,艷麗如畫,哪還能注意到別人?
除去第一日以外,女眷們便不必去到圍場,薛素對圍獵沒有任何興趣,有這功夫,她還不如好好琢磨琢磨,該如何整頓顏如玉,省的被程三娘那種厚顏無恥的女人壓在頭上,只要一想到程氏四處偷人秘方,拿到佳人坊中售賣,她心裏便覺得無比膈應。
緩步走到屋中,女人坐在妝匣前,手裏拿着一支紅寶石步搖,放在如同墨雲一般的發間比了比,面上露出幾分嫌棄,只覺得寶石的色澤太紅,上頭的金飾式樣又有些老氣,等回到京城後,不如徹底熔了,重新打造出別的首飾。
正當薛素思索時,高大的侍衛突然闖了進來,平日裏許呈最重規矩,此刻此刻竟不管不顧,難道是出了什麼大事不成?
心裏有些發慌,步搖也掉在了地上,但她卻完全不在意此點,急急問道,「怎麼了?有話直說便是。」
見薛素麵色慘白沒有一絲血色,手背上也迸起青筋,許呈心裏有些不忍,根本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他緩了緩,深吸一口氣道,「夫人,侯爺墜崖了。」
薛素只覺得自己耳朵出了毛病,楚清河武藝高強,又精通騎射,來圍場打獵也只是為了護着陛下,怎麼可能出事?
「許呈,侯爺哪裏對不起你,你竟然說出這等不吉利的話,真是、真是不知好歹!」女人氣的渾身發抖,杏眼裏也噙着淚珠兒,眼眶通紅的模樣委實可憐極了。
許呈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一邊磕頭一邊道,「屬下怎敢撒謊?陛下帶着諸位皇子前去圍獵,不知為何,竟然遇上了狼群,侯爺雖然勇猛,卻也敵不過百十來只畜生,他為了護着陛下逃出生天,在身上刺了數刀,渾身血腥味兒極為濃郁,才將那些野狼引走,最後跑到了山崖邊上,墜了下去……」
眼前一陣陣發黑,女人修剪得宜的指甲狠狠摳着妝匣,她沙啞着嗓子問,「沒有人去找侯爺嗎?侍衛呢?他們幹什麼去了?」
因磕頭磕的太過用力,許呈腦門兒上滲出血絲,如同蜿蜒的小蛇般不住往下淌,在青石板上留下一道道紅痕。春蘭站在一旁,心裏急得不行,卻又不知該如何勸慰。
「山崖下是條江,水流湍急,人掉下去馬上會被沖走,根本找不到蹤跡。」
薛素根本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她咬牙切齒,不住叫喊着,「我不管,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侯爺分明是要護住陛下,為何會落得如此下場?在圍獵之前,圍場都會有侍衛搜山,就怕混入猛獸,一百多隻野狼是怎麼進來的?分明是有人刻意謀害!」
說到後來,兩行清淚順着蒼白的面龐往下滑落,她聲音嘶啞,指甲死死摳着掌心,因用的力氣過大,細嫩的皮肉都被刺破了,但她卻好似感覺不到疼痛一般,定定的站在原地。
陛下遇刺的消息自然是瞞不住的,很快便傳遍了整座行宮。
聽到侍衛的通報聲,王佑卿眼神連連閃爍,心底升起了無盡的快意。從今日起,楚清河再也不能陪在素娘身邊,就算女人一直記掛着他又如何?一個死人,根本爭不過活人。
薄唇微微上揚,男人俊朗的面龐上露出明顯的喜色,錦月端了一碗杏仁奶,小口小口抿着,忍不住問,「佑卿怎麼這般高興,難道有什麼喜事不成?」
「父皇平安歸來,沒有受傷,自然是天大的喜事,只可惜輔國侯命不好,為了救駕墜入懸崖,留下孤兒寡母,當真可憐的緊。」
聞言,錦月心裏咯噔一聲響,生怕佑卿對薛素舊情復燃,那女人就是個狐媚子,憑着那張嬌艷的臉,勾了不知多少人,若駙馬也中了招,這可如何是好?
此時此刻,王佑卿心緒浮動,也沒有注意到錦月的異常,稍微交代腳步便出了門子,瞧見對面院落的冷清孤寂,他眸色變得越發深濃,恨不得現下就衝進去,將素娘接出來好生安撫,讓她徹底忘了楚清河。
侍衛整整搜尋了三天三夜,都沒有找到輔國侯的蹤跡,墜崖時那人身上還帶着傷,想要在滔滔江水中保住一條性命,無異於痴人說夢,這一點薛素不是不明白,但她就是不能接受,明明出門前那人還好端端的,但只隔了幾個時辰,夫妻便要天人永隔,任誰也過不去這道坎兒。
楚清河救駕有功,皇帝十分感念,將薛素封為一品誥命夫人,小寧安獲封世子,待成年後便能繼承侯位。除此之外,各種奇珍異寶如同流水一般,紛紛送到了位於桐花巷的輔國侯府。
但這些死物就算再多,也換不回她的丈夫,換不回她孩子的父親。
從圍場回京的路上,薛素一句話都沒有說,整個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起來,原本豐潤的面頰,此刻瘦的都有些凹陷了,杏眼顯得更大,這副模樣讓人看着,都覺得十分心疼。
一開始蓮生沉浸在悲傷中,並沒有注意到這點,還是春蘭提醒了一句,她才發現嬸娘不對勁。
兩人坐在馬車上,她用力握住女人冰涼指尖,哭着勸道,「嬸娘,您吃點東西吧,這樣不吃不喝,叔叔若是瞧見了,肯定也放不下心。」
「放不下心?」薛素冷笑一聲,「他若是放不下心的話,就不會離我而去,當時護衛陛下的武將並不少,偏他忠勇過人,主動舍了性命,只為了救駕,他做決定之前都沒有想想我,想想寧安嗎?」
見女人終於開口,蓮生鬆了口氣,繼續勸道,「逝者已逝,生者如斯,您就算不在意自己的身子骨兒,也得為寧安考慮一二,弟弟還不滿周歲,已經沒了父親,若是再沒了母親的話,他該怎麼活?誰又能一輩子待他好?」
聽到這話,薛素神智清醒了幾分,心裏雖然難受到了極限,卻明白自己沒有悲痛的資格。
楚清河不在了,輔國侯府便相當於一塊噴香撲鼻的肥肉,人人都在盯着這塊肉,想上來咬一口,若她一蹶不振,都走不出來的話,那侯府的家業、她男人半輩子的心血,豈不都要拱手讓人了?
這麼一想,她死死咬牙,強擠出一絲笑,「你放心吧,我拎得清,絕不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咱們輔國侯府不能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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