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寶青本就不喜歡旁人碰她,更別提是姜二丫這種惹人生厭的。
姜寶青避開姜二丫的胳膊,冷臉道:「你說話就說話,要是再動手動腳的,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姜二丫原本想嗤笑一下姜寶青,她能對她怎麼不客氣着?但抬眼看見姜寶青那雙冷湛湛的眸子,喉嚨里的那句嘲笑的話卻一下子吐不出來了。
姜寶青是在說真的!
姜二丫下意識的咽了口唾沫。
她其實是個很會審時度勢的,這是她打小在家裏夾縫中生存培養出來的直覺。姜二丫轉了話題,故作自然的把手收了回來:「……說起來,雲山也還得叫我一聲姐姐,我這挺擔心他的,我看你是坐着馬車回來的吧?把我也拉上啊,我去看看雲山,你家裏頭遭了火災,我挺惦記他的。」
錢香香後知後覺,聽姜二丫這麼說,眼睛一亮,明白了姜二丫的意圖,忙道:「也捎上我……我也去看雲山!我,我擔心的緊呢!」
姜雲山大概這輩子都沒被姜二丫跟錢香香這麼「關心」過。
姜寶青哪裏看不出這兩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呵呵笑了笑,直接會給她們三個字:
「想得美!」
姜寶青不再理會姜二丫錢香香兩人氣急敗壞的神色,把那壇酒的塞子費勁的扒開,捧着那壇酒,去了同樣被燒成了焦炭的宮計他家院門口。
姜寶青將那壇酒,全都傾倒到了院門口的土地上。
不是什麼好酒,算是祭奠為了保護宮計而犧牲的那些侍衛們。
……
姜寶青要回去的時候,卻見着姜二丫跟錢香香兩人是真豁了出去,竟然扒着那馬車邊緣不撒手,非要跟着一同回去。
車夫是宮計新指派的,也是侍衛的一員,從前沒少面對刀光劍影,這還是頭一次碰見小姑娘扒車不撒手,一時間沒了主意,忍不住望向姜寶青。
姜二丫洋洋得意道:「有本事你就從我們身上碾過去唄。」
姜寶青卻是笑着同車夫道:「想來你是沒有碾過人的,這次可以試試了。我卻是見過人被馬車碾過的,那個慘狀呦,腸子都流了一地,紅的紅,白的白,舌頭還伸得老長老長的,偏偏一時還死不了,痛苦的在地上那攤血裏頭滾來滾去,血淋淋的,甚是駭人……這次正好也讓你開開眼界見識一下這個慘景。」
姜二丫跟錢香香聽着姜寶青的描述,仿佛看見了自己的慘狀,頭皮都有些發麻,忍不住就鬆了手,倒退幾步,大罵姜寶青心思歹毒。
姜寶青哪裏管她們罵什麼,見她們鬆了手,笑眯眯的囑咐車夫:「好了,咱們快些回去吧。」
車夫領會了姜寶青的意圖,揚鞭一笑,趕着馬車離開了這地方。
姜二丫跟錢香香只能望着馬車離開的影子憤恨的跺腳,卻又不敢再追上去攔車了。
她們倆都覺得,依照姜寶青這「狠辣歹毒」的心腸,直接從她們身上碾過去這事,她是真的能辦的出來!
……
姜寶青回了宮計在石嘉縣的住所,打算先回宮計幾句,再去看看姜雲山。
只是,她卻意外的在宮計這看到了姜雲山。
兩人似乎在商討着什麼事,見她進來,便互相對視了一眼,不再說什麼。
姜寶青眨了眨眼:「哥哥,你在宮少爺這做什麼?」
姜雲山道:「宮少爺給了我們一個棲身之所,自然是要過來感謝的。」
宮計卻是不滿的看了一眼姜寶青,有些吃味:「怎麼,怕我吃了你哥哥嗎?」
姜寶青義正言辭的順着宮計的話往下說:「可不是嘛?你平日裏經常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我哥哥心性最是單純,你別嚇壞了他。」
宮計簡直被姜寶青這沒心沒肺給氣得不想說話了。
姜雲山都看不下去了,拉了拉姜寶青的衣角,索性就說了:「寶青,你誤會宮少爺了。方才宮少爺是在問我咱們家院子的佈局,想着幫咱們重建。」
「逝者不可追,既然都燒了,就讓它隨風去吧。」姜寶青眨了眨眼,「不過宮少爺既然打算幫我們重建,我倒是對新院子有幾個小小的想法。畢竟一輩子的家,總要舒舒服服的才好。」
宮計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氣。
姜寶青這一副打算在山村里長住的模樣。
他放在身側的手,緩緩攥了起來,手背上的青筋都有些凸了出來。
他……能停在這裏的時間,不多了。
……
姜寶青跟姜雲山從宮計院子裏頭出來後,姜雲山有些小聲道:「你方才跟宮少爺是真的不客氣,我看着宮少爺的臉色,似乎不是那麼好看。」
姜寶青卻是沉默的笑了笑,沒有搭話。
她跟宮計相處這麼久了,哪裏看不出宮計的神色來?
半晌,姜寶青才低低的說了一句:「他的腿,快好了。」
姜雲山聞言便有些高興,見妹妹卻是垂着眼,臉上沒什麼表情的樣子,不由得一愣:「宮少爺要康復了,難道這不是好事嗎?」
「……是好事啊。」姜寶青咬了咬下唇,心緒萬千,卻又不知如何跟姜雲山開口說這些。
她方才在宮計面前,是故意那般說的。
他是天上翱翔的雄鷹,待他翅膀養好,三里窩這個小小的山村,哪裏錮得住他。
……更何況,又添了這麼一筆血賬。
姜寶青懂。
宮計在這的時間,不多了。
……
姜寶青後面又去看了白芨。白芨不愧是身強力壯的習武之人,這麼重的傷,戚大夫都說尋常人說不得要昏睡個幾日,白芨這第二日便恢復了意識。
剛恢復意識那會兒,白芨不顧腹部的傷口,就要往外跑,好在照顧他的人眼明手快一下子按住了他,饒是這樣,他腹部纏了厚厚的繃帶還是又滲出了血。
後面這還是同白芨說了,宮計安然無恙後,白芨才沒有這麼衝動,總算勉強的在床上待着了。
姜寶青去看白芨的時候,白芨正在喝藥。
這習武之人喝藥跟常人也不一般,那麼大一碗黑乎乎的湯藥,眼都不眨一下,仰頭就把藥咕嚕咕嚕全喝了。
姜寶青嘆為觀止,忍不住有些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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