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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場演練結束,李寧站起來,清了清嗓子,道:「第二場演練在十天後舉行,由黑雕步軍對陣伏虎軍。讀書都 www.dushudu.com」
姜暉沒有想到第二陣是伏虎軍對陣獅營,聞言驚了一跳。他本是西蜀軍中有名的驍將,也是一條血性漢子,由於身份原因,在黑雕軍眾將面前很有些壓抑。黑雕步軍對陣伏虎軍,這是一個讓伏虎軍得到鳳州各軍承認的好機會。他站了起來,向侯雲策道:「承蒙節度使瞧得起,讓伏虎軍對陣獅營,伏虎軍雖說是新軍,也不是孬種,願意和獅營一較高下。」
宣佈完各項事宜後,已近中午,侯雲策道:「大家平時事情多,象今天這樣聚在一起並不容易。我們全都在黑雕軍的地盤上,就請郭都指揮使盡一回地主之誼吧。」
眾將在木台子上站在半天,早就飢腸轆轆了,轟然應諾。
郭炯是黑雕軍都指揮使,拱手對眾將道:「各位都是貴客,郭某早就宰殺了幾隻大肥羊,備好了美酒,大家一醉方休。」
侯雲策深知將帥齊心的重要性,有心將這些將領全部納入自己手中。這些將領中,除了郭炯、錢向南少數之人,多數文化程度不高,融洽關係一個很重要的招術就是在一起吃吃喝喝。幾杯老酒下肚,大家藏着掖着的真性情也就顯露無遺。
這一頓酒,從中午吃到了下午,胡立、姜暉等新加入的將領被大家輪番勸酒。酒過三旬,平來還有些拘謹的姜暉,滿臉通紅,開始和黑雕軍諸將稱兄道弟起來。
酒足飯飽之後,侯雲策帶親衛打馬回府。剛進門,就見杜剛灰溜溜地站在院子裏。杜剛小跑過來,羞慚地道:「雲帥,獅營打了敗仗,你責罰我吧。」
侯雲策看了杜剛一眼,道:「怪不得四處找不到你,原來跑到我這來了,你先在這裏等着,我把衣服換了再和你談。」
回到屋內,收到一封趙英密信。
信很長,趙英除了訴說相思之苦、叮囑注意身體和談了一些家庭瑣事之外,還在信上說了幾件很重要的事情,一是告之姐姐趙皇后的病已完全好了,請郎君放心;二是他們的孩子即將出世,陛下認孩子為義子或義女,要親自給孩子起名字;三是談了禁軍之事。
從開封到鳳州,路途遙遠,即使由專人送信,一封信從開封送到鳳州,快則一個多月,慢則兩個月,趙英這封信是寫於九月份,到開封之時,已是十一月了。
侯雲策看完信,沉思良久,又看了一遍。俗話說,伴君如伴虎,他們一家人算是外戚,如今侯雲策在鳳州手握雄兵,朝局若有變化,他家就極有可能受到衝擊。思慮良久,侯雲策還是決定等到趙英生了小孩以後,就將一家人接到鳳州。以後不管掌控什麼地方,家人都要跟在身邊。
趙英雖然是趙川之女,侯雲策對其感情卻很是深厚。如今有了自己的子女,趙英已經成了家人。不管復國與否,她都不會受到此事影響。
在信中,趙英還隱晦地談了楊光義。楊光義如今不僅是殿前司將領,還在侍衛司任了職,其為人有手腕,兩軍都認他。
侯雲策曾經有短暫時間和楊光義同為殿前司軍將,只不過侯雲策在殿前司時間短,很快就來到鄭州。楊光義則在禁軍中立穩足跟,職位越來越高。禁軍中大林朝的核心軍隊,對於武將來說,在禁軍中職位高低標誌着在大林朝的地位高低。
在這之前,侯雲策已命令錢向南着手設立了一個情報組織,專門探聽政治、經濟等等情報。趙英在信中提到讓孟殊秘密派人監視各地商鋪和商道,恰好和侯雲策組建情報組織的思路接近。孟殊現在是富家商鋪的大掌柜,身份特殊,且身處開封城,信息靈通,因此侯雲策想進一步拓展孟殊現在組織的監視、打探情報等職責。
侯雲策有很多具體事項要交待孟殊,就到書房寫了一封回信,讓孟殊速來鳳州。
辦完這些事,天色已經微黑,侯雲策也覺肚子有些餓了,這才想起杜剛還在院子裏面等着,這才將其叫到內院。
杜剛曾給侯雲策拍了胸脯的,獅熊爭霸第一陣打成這個局面,自覺慚愧。他本是侯雲策的親衛,和侯府上上下下的人都熟悉,進府後,執意不進屋,站在院子裏等着侯雲策,負荊請罪。
侯雲策回府後,淡淡地和他說了一句,就把他摞在院子裏。侯府親衛大都當過杜剛的手下,見他站在那裏傻等,想請他到屋裏坐。杜剛犯了倔,站在院子裏那裏也不去。
天色漸漸暗了,四處都傳出的飯菜的香味。杜剛肩上被馬槍戳了一下,雖說馬槍包了厚布,可還是讓他痛得要命。杜剛站在院子裏有好幾時辰了,又累又痛,還要經受香味折磨,正在流口水之時,一名親衛走過來,道:「節度使叫你進去。」
杜剛進入左側小廳,左側小廳一般是會見重要客人所用,現在被叫進小廳,心中很有些忐忑,進門的時候還在想:「不知哪一位大人物在裏面,為何讓我也進去?」
進門之後,發現只有節度使一人在裏面,幾樣簡單酒菜發出誘人的香味。杜剛咽了一下口水,看見節度使並無怒容,才略覺放心。
侯雲策見杜剛呆站在門口,道:「杜郎和陳猛在大名府隨便得緊,怎麼到了鳳州沒幾天,就拘束起來了。你和陳猛走後,我還真有些不習慣。」
杜剛心中一熱,一時不知說什麼好,摸着後腦,半天才道:「獅營打得不好,有負重望,我是來領受處罰的。」
在戰場上,千軍萬馬混在一起,個人力量往往極為渺小,沒有一班鐵心親衛,主將在戰場上不知要遇到多少危險。因此,在軍隊裏,親衛都是將軍心腹,雙方互為依靠,關係極為親密,這和文官與屬下的關係並不相同。
侯雲策對此有深刻體會。在黑城之時,他和一班少年們在外行獵,和少量胡人發生衝突,經常會遇到危險的事情。若非大家齊心協心,好多次就要遇到大麻煩。他和諸營少年天天混在一起,只要不是在正式場合,大家無拘無束,沒大沒小。
到了中原後,軍中等級森嚴,他雖然和親衛們關係良好,但是親衛們絕不敢和侯雲策沒大沒小,特別是當上節度使之後,親衛們更多了一分敬畏。侯雲策不再想把大家關係搞成黑城諸少年式的那種關係,大的環境改變了,他不再可能與手下達到黑城諸少年那種親密無間的關係,若硬要搞成如此關係,可能還適得其反。任何事情都有一個度,過了這個度,事情就會向相反方向發展,譬如富鞏,手中權力過大,他反而把握不住,最終是害了他。
侯雲策把手一揮,道:「勝敗乃兵家常事,打了敗仗就不吃飯嗎?再說,演練還沒有結束,下一陣是對伏虎軍,你們要打好。」
杜剛演習完後就直接來到節度府,還不知道要對陣伏虎軍,聽侯雲策如此說,頓時激動起來,猛地站了起來,道:「太好了,今天和熊營這一仗,我們獅營都憋着氣,此戰再不勝,我就不姓杜,是烏龜王八蛋。」
侯雲策道:「先不要激動,這次是步軍對陣步軍,伏虎軍是由西蜀降軍為主體組成的,他們多是鳳州人,擅長於山地作戰,你有沒有信心?」
杜剛驕傲地道:「獅營雖不怕熊營,可也不敢夸必勝的海口。狗日的鐵川源,忒歷害,今天他刺了我一槍,現在還痛得歷害。至於伏虎軍,小菜一碟,不夠獅營塞牙縫。」
侯雲策很滿意杜剛年輕氣盛的樣子,讓其坐下,喝了酒,才放其離開。
侯雲策來到中原以後,一路順風順水,率領黑雕軍屢戰屢勝,官也越當越大,從黑雕軍都指揮使做到防禦使,又做到了節度使。他不覺有些自信心超強。這一次提出訓軍,目的是進一步提高黑雕軍戰鬥力,減少軍士們傷亡。至於黑雕步陣是不是符合鳳州各軍現狀,侯雲策只是憑直覺和參考《訓軍》做出判斷,沒有經過實踐,想當然地認為適合鳳州各軍。
第一場獅熊爭霸之後,侯雲策頭腦清醒了不少。現在各軍使用的陣法,都是通過血和火的較量中得出的,黑雕步軍若是三場比試中都不佔上風,那麼還得考慮是否在黑雕軍中使用此陣。
十二月初,北風肆意地在森林和谷地穿行,不怕冷的年輕漢子們,也穿上了厚厚冬裝,而鳳州城內的富貴人家,開始燒起地龍。
自從輸掉了第一場獅熊爭霸,獅營參演的軍士們都憋着勁,要為獅營榮譽而戰。雖說天氣寒冷,但是軍士們的衣服每天都被汗水反覆浸透,
經過強化訓練,獅營參戰連隊對步軍掌握得相當嫻熟了。當敵人沒有衝破隊形的時候,一個連隊的三十六面盾牌聚在一起,並不分開,用盾陣擋住敵手的遠程武器進攻。這時,獅營擺出的實際上是步軍常用方陣,敵人從發起衝鋒到漸漸接近的整個過程中,盾牌後面的七十二人就是七十二名弩弓手,在盾牌保護之下,用弩箭射殺敵人。短兵相接之後,長槍手利用長槍優勢,在盾牌後面刺殺敵人。三十六名弩弓手則躲藏在盾牌手和長槍手的身後,用弩箭點殺敵軍。
若敵人攻破陣形,則連隊以十二人的戰鬥小組為單位,相互保護,和敵人肉搏。
伏虎軍是新軍,是由投降的西蜀軍所編成,軍士大多是秦、鳳、成、階四州之人,說是西蜀軍,其實仍是關中人士。因為伏虎新軍是由降軍編成的,難免被其他各軍瞧不起,軍士們或多或少都受過窩囊氣。
姜暉為了在鳳州為伏虎軍爭得一席之地,治軍極嚴,訓練嚴厲到殘酷無情。在姜暉的高壓下,伏虎軍經也着實不弱。現在得到一個和黑雕軍公開較量的機會,伏虎軍更是加大了訓練,每天軍士們訓練得也是汗流浹背,準備一戰揚威。
姜暉在內心深處,深以被生擒為恥,訓練伏虎軍,其實也是為自自已正名。
鳳州城內的西蜀商們,從各種渠道知曉了第二次獅熊爭霸之事,一名西蜀商家在家中開起了賭局,供富裕的西蜀商人們娛樂,西蜀商們對伏虎軍有天然好感,可是感情最終還是敗在利益面前,獅營、伏虎軍的賠率達到了十二比一。此賭局迅速傳遍了鳳州城,不少浪蕩之人,偷出了家中所有錢幣,投入到賭局中,妄圖大撈一把。
十二月一日,演練總指揮李寧宣佈,現隊比賽在張家關南面的雲霧山中進行,主要檢驗在獅營在山地中作戰的能力。
獅營和伏虎軍提前到了指定地點,雙方偵騎在偵察地形,多次相遇,並大打出手。
十二月三日,在無數目光注視下,第二次獅熊爭霸比賽正式開始了。這次比賽天公相當友好,睛空萬里,遠處群山清晰可見。演練戰場是雲霧山中段的一座樹林茂密的山嶺,此處地形複雜,有斷嶺,有樹林,有高坡,有平壩,極為考驗部隊,是演練的好地方。
眾將興味盎然地來到演練場地,站在臨時搭建的木台子上,山風吹到臉上讓人覺得有些許寒意。獅營和伏虎軍兩軍早已進入各自陣地,焦急地等待演練開始號令。
錢向南正準備下達命令之時,一匹快馬從西北方向急馳而來。親衛們上前擋住快馬,很快,親衛們帶着來人上了木台子。
侯雲策皺着眉頭看完經過翻譯的密信,問道:「回鶻騎兵突入秦州,到底多少人?」
「回鶻軍恐怕不下萬人,兵勢極盛。秦州馬軍吃了敗仗,趙使君閉門不出,固守待援,鳳翔節度使已經率兵馳援秦州。」
聽到有緊急軍情,木台子上的眾將心情一下緊張起來,沒有了觀看兩軍爭霸的閒情逸緻。
錢向南對親衛道:「地圖。」
親衛們迅速拿出了隨身攜帶的秦、鳳、成、階諸州地圖,輔在木台子上。
侯雲策略為沉吟,道:「回鶻兵現在圍住了秦州城,秦州城防甚嚴,趙砒也是守城好手,回鶻人若沒有重型攻城武器,很難打下如此堅城,我估計回鶻人不會在秦州城內呆多久,極有可能北下或者東進,與其如此,還不如就以秦州作為戰場,不讓回鶻人禍害三州。」
兩個月來,錢向南已着手組織情報系統,開始收集西面各族的政治、經濟情報。因此,侯雲策問道:「回鶻人和党項人交惡,但向來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很少竄入邊境,這次入境是何原因?」
錢向南回道:「達娃貢從甘涼地區過來,在下曾和他詳談過,現在回鶻在甘州設牙帳,可汗名為仁裕,高平之戰後,甘州回鶻多次派人到開封進貢,與我朝關係還不錯。但是,據來往回鶻的商人講起,蘭州別將吐少度和可汗仁裕關係緊張,莫非是回鶻內亂,敗軍竄入了秦州境內。」
侯雲策對錢向南的分析很感興趣,道:「西漢金山國敗亡後,甘涼十一州形勢錯蹤複雜,漢人、大蕃人、回鶻人、党項人此消彼長,看來對這個地區必須要重點關注,否則,缺少應對準備。如今不管是回鶻人是什麼情況,敢於犯和邊境,先打了再說,只有把他們打痛了,他們才肯和聽我們的。」
「黑雕軍都指揮使郭炯聽令,黑雕軍在今晚出發,務必在明天趕到秦州,在野人嶺駐紮,擋住回鶻人南下通道。」
「伏虎軍都指揮使姜暉聽令,伏虎軍今晚出發,急行軍到野人嶺和黑雕軍會師。」
「派人通知渾末部大蕃人,讓他人作好應對準備,謹防回鶻軍在秦州受阻後,竄入卓尼等地,其餘各軍加緊戰備,不讓任何敵人有機可乘。」
眾將接令後,一個個神情嚴肅地從木台子下來,騎上各自戰馬,飛一般回營去了。
獅營和伏虎軍的演練官兵,靜等演習號令發出,可是一等二等,卻沒有任何動靜,演練隨時可能開始,軍士們不敢鬆懈,高度集中精力。又過了一會,演練仍沒有開始,性急的軍士臉上已經露出了不耐的表情。
正在此時,木台子上下來兩人,正是黑雕軍都指揮使郭炯和伏虎軍都指揮使姜暉,兩人上馬向各自部隊急馳而來。
郭炯跳下戰馬後,到杜剛面前低語兩句後,杜剛神情一凜,下令道:「演練暫時結束,全軍回營。」
獅營、伏虎軍兩軍用極快的速度離開陣地,各自回軍營。
剛才還殺氣騰騰的雲霧山,轉眼間,眾軍走得乾乾淨淨,只留下一些凌亂的腳印和來不及拆掉的木台子。
一場劍拔弩張的演練莫名其妙地結束了,開辦賭局的西蜀商只有自認晦氣,隨後,細心的人們發現黑雕軍、伏虎軍都在一夜之間消失了,大戰又起的消息悄悄在城中流傳,弄得人心惶惶。
(第一百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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