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宦醫妃:廠公太撩人 第一百三零回 打翻了醋罈子

    施清如客氣應道:「不過下官的本分罷了,當不起蕭大人這麼說。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說完上前給蕭琅診起脈來。

    果然蕭琅的脈象雖有些虛浮,卻還算平穩,體溫雖也有些燙,卻只能算低熱,遠達不到丹陽郡主說的『一直燒得迷迷糊糊的,再燒下去,人都要燒壞了』。

    自然,丹陽郡主所謂的『我大哥一直叫着你的名字』,也是在誇大其詞了。

    施清如暗暗嘆氣,嘴上已道:「蕭大人脈象略微有些虛浮,只要傷口勤換藥,注意衛生,再輔以清熱解表生血的湯藥,不日便有望大愈了。田副院判是太醫院的老人兒了,醫術比下官不知高明了多少倍,他給開的方子勢必更精準更對症,下官就不班門弄斧,再給蕭大人開方子了。」

    蕭琅讓她說得有些訕訕的,片刻方道:「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其實並無什麼大礙,好歹也是習武之人,這點兒小傷壓根兒算不得什麼,都是瓏兒那丫頭誇大其詞,倒累你白跑一趟了。」

    他主要還是想順勢施一下苦肉計,看能不能讓他母親心疼動搖。

    倒是沒想到,沒把他母親引來,沒讓她老人家心軟,反讓妹妹把施太醫給請了來,這個時候,哪是能請她來的時候?

    只會讓他母親知道了越發生氣,越發遷怒她。

    依照蕭琅的意思,自然是要等到福寧長公主同意他娶施清如為妻了,他才好繼續發起進攻,以免回頭把她給坑在了半路上,或是她只能委曲求全,他可不願意委屈了她。

    丹陽郡主卻還是之前的意思,「大哥光顧着與母親軟硬兼施,回頭若母親總算同意了,清如卻仍是不同意,豈不所有的功夫都別白費了,母親的氣也白生,淚也白流,你的打罵也都白挨了?你不說先攻下她,再一致爭取母親的同意,至少也該雙管其下才是啊。再說了……」

    嘴角撇得不能再撇,「不是你心疼人家,忍不住讓人每日定時兩碗冰鎮綠豆湯送上,就怕人家熱着了,又怎麼會驚動了母親?要我說,你這頓打都是自找的,如今倒與我裝起相來了,我自己的大哥自己還不知道麼?」

    說完便一陣風似的卷了出去。

    蕭琅還當她是忙自己的去了,哪裏能想到,她這一去,就真把施清如給弄了來呢?

    觀施太醫的神色,再聽她的意思,妹妹為了誑她,應當沒少誇大其詞,也不想想,人家是大夫,他情況到底是好是壞,一探脈便立馬知道了,也真是有夠尷尬的!

    施清如仍是那句話,「都是下官的本分,怎麼會是白跑?如今天兒熱,本來傷口也比天涼時更易惡化感染,蕭大人還是要多注意才是,尤其是您額頭的傷……您這兩日可有頭暈健忘、噁心想吐的症狀?」

    蕭琅道:「除了傷口有些疼,有些發癢發熱以外,倒是沒有你說的這些症狀。」

    施清如點點頭,「想來田副院判早已問過蕭大人同樣的問題了,只下官還是想再確認一遍而已,您沒有這些症狀就好。那下官有幾句話想對蕭大人說,不知可方便?」

    蕭琅看她嚴肅起來,就想到了那日她毫不猶豫的拒絕,直覺不想聽她再說下去。

    可他也不能把人趕出去,他的教養不允許他這麼做,他也捨不得……只得抿唇低道:「施太醫開口,自是方便的。」

    施清如點頭應道:「那下官便直言了。下官方才聽郡主說,此番蕭大人之所以受傷,都是因為下官……其實您真的不必如此,下官那日已把話說得很清楚了,下官身份低微且尷尬,實在高攀不上蕭大人這樣的皇室貴胄;且下官對蕭大人,也只有敬重,沒有旁的,所以,還請蕭大人不要再為下官浪費時間和精力,甚至有損與長公主之間的母子情意了。您就該娶一位真正的高門貴女為夫人才是,下官再次祝您將來和蕭夫人琴瑟在御,兒孫滿堂!」

    蕭琅讓她說得滿臉的苦澀,片刻方道:「可我不想娶那些真正的高門貴女,只願與你、與你比翼雙飛……」

    「不過你千萬別有任何的心理負擔,我與我母親據理力爭,為的都是我自己,並不只是為了你,也不是想以此來感動你、或是逼迫你之類。我只是想以我自己的方式,先為自己爭得一個資格而已,若不能說服我母親,我便先對你死纏爛打,天花爛墜的許了這樣的願那樣的承諾,企圖以此來投機取巧,那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還望你明白。」

    施清如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了。

    可不知道她也得繼續說,「話雖如此,蕭大人此舉又怎麼可能對我不造成影響,不讓我有任何的心理負擔?您的母親不是一位尋常的母親,而是一位尊貴的長公主,她對大周絕大部分的人,都有生殺予奪的權利,包括下官在內。下官如今只想好好當一名太醫,做好自己的本職,不欲再沾染上任何旁的人和事、是與非,乃至帶來想像不到的後果……所以,您的好意下官心領了,真的、真的請不要再做任何與下官相關的不必要的事了,下官感激不盡。」

    說完見蕭琅本就有些蒼白的臉已是面白如紙,實在有些不忍心再繼續下去。

    但她立時把那幾分不忍心壓下了,把話說得越發重了:「同樣的話,下官不想再說第三次了,還望蕭大人能明白。您那些不該存在的善意,也請千萬不要再付諸於行動,因為它帶給別人的可能並不是善意,而是麻煩甚至災難,您感動的,可能只是您自己。下官要說的都已說完了,要是蕭大人沒有旁的吩咐,下官便先告退了。」

    她話說到這個地步,蕭琅理智上知道自己不能再繼續死纏爛打下去了。

    他母親的強烈反對不過只是次要的原因而已,最主要的,還是她壓根兒不喜歡他,心裏壓根兒沒他。

    不然就算是天大的困難,他相信她也一定不會退縮,她不就連韓征是太監也壓根兒沒在乎過,從來都拿韓征當一個正常男子喜歡嗎?

    可理智是一回事,情感卻是另一回事。

    他這些日子並沒見她,可沒見她的時日越長,她的面容在他眼前反倒越發的清晰,她的一顰一笑,一言一行也都如刻在了他的心上一般。

    他把他們從第一次見面,到最後一次見面的每一幀畫面,每一個細節都回味了再回味,越回味便越是喜愛,越回味便越是刻骨銘心。

    叫他怎能割捨,怎能放棄?

    蕭琅艱難的吞咽了幾口,正要說話。

    丹陽郡主親自端着茶拖進來了,未語人先笑:「大哥,清如,今兒這茶可是我親自沏的,你們可算是有口福了。」

    蕭琅勉強笑了一下,「瓏兒你沏的茶我可一年到頭都吃不到一次,今兒我這是沾施太醫的光了?」

    施清如也笑道:「郡主親自沏的茶,那下官今兒可真是好口福,可惜下官得趕回太醫院去了,怕上官們有吩咐,只能改日再偏郡主的好茶了。」

    說完行了個禮:「郡主,蕭大人,下官就先告退了。」

    丹陽郡主忙笑道:「清如你着什麼急呢,太醫院那麼多太醫,難道一時半刻都離不得你了?我可輕易不沏茶給人吃的,連我母親和皇祖母,乃至皇上舅舅,可都難得吃到,今兒我都泡好了,送到你面前了,你還不肯賞臉,我可就真要傷心了啊!」

    說到後面,笑容已經很淡,半點也未抵達眼底,任誰都看得出她顯然已經很不高興。

    丹陽郡主心裏的確已很不高興,甚至可以說是火大了。

    方才蕭琅和施清如說話時,她一直在外邊兒聽着,聽得施清如前面婉拒自家大哥的理由是自己身份低微尷尬,高攀不上自家大哥,且她也不想有損自家大哥與母親的母子情意。

    她心裏只是替自家大哥惋惜,估摸着這次以後,自家大哥只能死心放棄了,並不至於生氣。

    可再聽完施清如後邊兒的話,說什麼她大哥『不給存在的善意,帶給別人的可能並不是善意,而是麻煩甚至災難』,還說她大哥『感動的,可能只是您自己』……丹陽郡主便忍不住有些惱火了。

    她大哥對她那麼好,把一顆真心盡數雙手奉上,可以說已經拿出全部的誠意,也做到一個男人所能為一個女人所做的極致了。

    清如毫不感動,毫不受寵若驚便罷了,竟還如此踐踏她大哥的真心,她就算要拒絕他,不能把話說委婉點,含蓄點,不能讓她大哥慢慢兒的接受麼?

    直接一開口便是這般傷人的話,難道不知道「惡言一句六月寒」,言語有時候比刀子還鋒利,還更能傷人嗎,她不就是仗着她大哥看重她,便有恃無恐嗎!

    丹陽郡主這才忍不住闖了進來,但仍忍住了心裏的不滿與惱火。

    想着能不能再替蕭琅圓圓,再做做最後的嘗試,畢竟她就這一個親哥哥,自小便感情深厚,她也從沒見過他對哪個女子這般上心過。

    為此連頂撞母親都在所不惜,被打得頭破血流、皮開肉綻亦是眉頭都不皺一下,可見是動了真心,那她當妹妹的,自然第一個不能讓他傷心。

    丹陽郡主說完,見施清如不說話,笑容越發淡了。

    餘光見蕭琅要說話,忙以眼神制止住了他,方看向施清如,似笑非笑道:「清如,看來你心裏還是沒拿我當朋友啊,朋友沏了茶請你吃,你不肯吃,難道非要我以郡主的身份命令你不成?」

    心裏的火氣已快要壓不住。

    就因為她大哥對她另眼相看,她都一點沒怪她害得自家母親與大哥母子失和,也一點沒挑剔她的不足之處了,她卻還要如此的拿喬,——若接下來她仍堅持要走,她一定站到母親那一邊,再不許大哥鬼迷心竅,執迷不悟!

    見丹陽郡主都抬出自己郡主的身份來壓人了,施清如只能笑道:「郡主言重了,下官是真有公事在身,不過郡主親自沏的好茶,下官的確不能辜負了,定要好生品嘗品嘗才是。」

    抬手端了茶托上的一杯茶。

    丹陽郡主見她終於端了茶,臉上方重新有了笑模樣,遞了另一杯給蕭琅,「大哥,你也嘗嘗我沏的茶吧。」

    蕭琅也接了茶,餘光見施清如已低頭在品茶,忙趁機瞪了丹陽郡主一眼,示意她不得胡來,這才低頭也吃起茶來。

    施清如很快吃完了茶,並沒覺得丹陽郡主『親自沏的茶』與旁人沏的有什麼差別。

    嘴上卻笑道:「郡主泡的茶果然又香又醇,下官雖是個不懂茶的俗人,從來吃再好的茶都有如牛嚼牡丹,依然覺着極好,只嘴笨,描述不出來這種好而已,郡主可千萬別笑話兒下官俗才是。」

    丹陽郡主擺手笑道:「我怎麼會覺得你俗,每個人的愛好都不同嘛,有關醫術方面,我也不一竅不通嗎?」

    施清如笑道:「郡主太謙虛了,下官就會這一樣而已,您卻是樣樣都會,下官差您可差遠了。」

    又硬撐着與丹陽郡主寒暄了幾句,便打算再次提出告退了。

    服侍蕭琅的小太監就端着熱氣直冒的藥碗進來了,「郡主,大爺該到時辰吃藥了。」

    蕭琅英挺好看的眉立時皺了起來,「先放着吧,我一會兒涼了再吃。」

    丹陽郡主卻立馬拆起他的台來,「大哥,你確定一會兒涼了你真要吃嗎?不會是打算等跟前兒沒人了時,把藥偷偷倒掉,再騙大傢伙兒是你自己吃了吧?當我不知道你呢!你說你也是,這麼大個人,天不怕地不怕,偏打小兒怕吃藥,傳了出去,也不怕人笑話兒你呢!我來餵你吧,不親眼看見你把藥吃下去,我可不能安心。」

    蕭琅讓她說得一臉的尷尬,眉頭也皺得更緊了,「我真的會吃的,瓏兒你就放心吧。」

    丹陽郡主卻哪裏肯信他,直接道:「不行,我就要親手餵你吃了才能安心……你吃不吃?我已經吹涼了,不然你就自己吃……又不肯自己吃,又不肯我餵你,分明就是不想吃!」

    「我不是不想吃,我只是不想現在吃,待會兒涼了我一定會吃的。」奈何蕭琅說什麼都不肯配合。

    他是真的怕吃藥,每次吃藥都跟受刑一樣,又要捏鼻子,又要吃完了立馬吃蜜餞,這樣有損形象的行徑,如何能讓施太醫看到?

    她勢必得越發不喜歡他,越發不肯給他機會了,所以無論如何他都不能現在吃!

    兄妹兩個你來我往了幾個回合,丹陽郡主都沒能成功,氣急之下,目光落到施清如臉上,立時亮了,「清如,要不你替我餵一下我大哥藥吧,你餵他他一定會吃的。」

    施清如一見丹陽郡主看向自己,便知道要糟糕了。

    果然她的預感立時得到了印證,心裏實在忍不住煩躁,郡主心裏想什麼,不說如司馬昭之心,已是人盡皆知,至少她是心知肚明的,為什麼還要來這一招呢?

    她只能勉強笑道:「郡主,下官雖是太醫,也給病人餵過藥,到底與蕭大人男女有別,怕是不方便……您要不就先把藥放着,等放涼了,再請蕭大人吃吧?蕭大人這樣的人物,定然言出必行,您難道還信不過自己的大哥不成?」

    不想丹陽郡主卻是直接點頭,「對,我就是信不過他,你是不知道,我從小到大與他因為吃藥,已鬥智鬥勇過多少次。你也別說什麼男女有別了,我雖不了解你們太醫院的人和事,也曾聽說過一句話『醫者父母心』,大夫們都是『有醫無類』的,你只把我大哥當自己的病人,不就不用避諱什麼了?」

    一邊說,一邊站了起來,不由分說將藥碗塞到了施清如手裏。

    施清如頭痛不已。

    她才與蕭琅把話說清楚了,馬上又餵他吃藥,算怎麼一回事?回頭他不認為她只是在盡太醫的本分,又因此繼續執迷不悟怎麼辦?

    她是過來人,比誰都清楚有時候對方只是一個無心之舉,卻會給那仰慕他的人帶來多大的影響與希望,最好的法子,便是壓根兒不給對方任何希望,任何能令其產生誤會的信號!


    可丹陽郡主方才能變相的逼她吃茶,現下定然也能一直變相的逼得她答應給蕭琅餵藥為止。

    她只能幾步上前,坐到了蕭琅床前的小錦杌上,低聲道:「那蕭大人,就讓下官餵您吃藥,一儘自己的本分吧?」

    再次點明她只是在儘自己太醫的本分,也省得他誤會。

    蕭琅當然聽得出來,心裏很不想勉強她,可又捨不得這個難得的機會,也許,這個瞬間,是他除了那夜抱她上下樹以外,唯一一個最親近她的瞬間了,不然,他不會猶豫再四,還是沒有出口阻止自己的妹妹……

    他終究點了頭,「那就有勞施太醫了。」

    施清如便舀了一勺藥,送到了蕭琅嘴邊。

    蕭琅剛張嘴要吃,就有小太監跑了進來:「大爺,郡主,廠公來了——」

    蕭琅與丹陽郡主都是一愣,韓征/韓廠臣從不踏足乾西五所的,今兒這是唱的哪一出?

    但隨即兄妹兩個便明白過來他唱的是哪一出了,必定是知道施太醫/清如來了乾西五所,所以忙忙趕了過來。

    可他不是一直都在試圖推開施太醫,一直都真心希望她能好嗎,莫不是已經改了主意了……蕭琅想着,沉聲吩咐小太監,「就說我要先更衣,好生服侍着韓廠臣稍等片刻……」

    卻是話音未落,就見韓征已大步走了進來,「本督與蕭大人又不是外人,蕭大人何必那般講究?」

    頓了頓,「原來郡主也在呢?臣參見郡主。」

    見過了丹陽郡主後,目光往四下里一溜,這才發現施清如竟坐在蕭琅的床邊,還一手端着藥碗,一手持着湯匙,顯是正餵蕭琅吃藥。

    韓征的臉色瞬間難看至極,看向蕭琅淡笑道:「前兩日就聽說蕭大人病了,連金吾衛都告假沒去,當時就說要來看望蕭大人,可惜一直到今兒才有空,還請蕭大人千萬不要見怪才是。」

    蕭琅回以淡笑:「韓廠臣日理萬機,是整個皇城裏出了名頭一個最忙的,有那個心意,我已感激不盡了,如何還敢見怪?韓廠臣請坐,丹陽,讓人給韓廠臣沏茶來。」

    丹陽郡主應了「是」,滿心苦澀的將目光自韓征身上收了回來,吩咐小太監:「還不快沏茶去?」

    韓廠臣從進來起,目光便一直在找人,連給她行禮時,都沒正眼看她,等他尋到清如後,目光便如在她身上扎了根一般,再也沒移開過,他一定很喜歡清如,很在乎清如吧?

    韓征已又笑道:「茶就不必吃了,本督還有事要忙,馬上就得告辭離開。本督給蕭大人帶了些藥材補品來,蕭大人千萬別嫌棄減薄。」

    蕭琅笑道:「感激韓廠臣還來不及,怎麼會嫌棄?丹陽,你替我送韓廠臣出去吧。」

    丹陽郡主聞言,心裏這才沒有那麼苦澀了,就算送韓廠臣出去只有短短几十丈的路,至少也能單獨與他說上幾句話兒,已經很好了。

    她上前兩步笑道:「韓廠臣,請吧。」

    不想韓征卻道:「就不勞煩郡主了。對了蕭大人,施太醫本督也要一併帶走,太醫院可離不開她,方才本督過來時,遇見了太醫院的田副院判,聽說一直是他在照管蕭大人的身體,那想來施太醫留下也沒有什麼用,——還坐着做什麼,還不隨本督走?」

    後面一句話,是對施清如說的。

    施清如卻仍坐着沒動,若現下令她離開的人換成任何一個旁人,她都會毫不猶豫的趁機離開蕭琅的住所,也省得再被逼着給他餵藥,弄得剪不斷理還亂,彼此更尷尬。

    可那個人是韓征,她就不想聽他的話了。

    她都已經與他說過了,讓他不要再聽到任何風吹草動,便立時趕到為她解圍解困,她都已經把話說得那麼明白了,他今兒卻又來了,到底想怎麼樣?放過彼此,讓彼此都別再作繭自縛了,不好麼?

    至於方才乍然聽得韓征來了,乍然見得他果真進來那一瞬間心裏那隱秘的驚喜與如釋重負,則被她選擇性忽略了。

    韓征見施清如不動,心裏越發酸溜溜了。

    她不但來看蕭琅,親自給蕭琅餵藥,竟然還無視他,不肯跟他走……感情又不是其他東西,說收回就真立刻就能收回的,她難道這麼快,就真已不喜歡他了嗎?

    他吸了一口氣,方道:「施太醫,常副院判真有事尋你,你現在便隨本督走吧。」

    施清如這回總算站起身來,欠身開了口:「還請督主先走吧,下官稍後再走。」語氣雖恭敬,卻透着說不出的疏離。

    蕭琅心裏有底了。

    看來施太醫對韓征縱然還有情,也多半已因一些他不知道的原因冷了心,那縱然韓征已經改了主意,他勝算也反比之前更大了些,那他就更不能放棄了!

    蕭琅因搶在韓征之前開了口:「是啊,韓廠臣不如先離開吧,施太醫還沒給我診治完呢,待診治完了,自然會離開的。」

    韓征幽黑的雙眼裏就越發沒有一絲暖意了,輕笑道:「什麼時候太醫除了問診以外,還得親自給病人餵藥了?這是太醫院新興的規矩麼,本督今兒倒是第一次知道。」

    蕭琅寸步不讓,「太醫院倒的確沒有這個規矩,但我這不是身上不方便嗎,只好勞煩施太醫了。」

    韓征繼續笑,「蕭大人屋裏這麼多奴才,卻連服侍主子吃藥這樣一件小事都做不到,養來有什麼用?看來本督回頭得知會內務府一聲,替蕭大人另換一批好的來使喚了。」

    蕭琅淡淡道:「這便不勞煩韓廠臣了,這些小事,家母知道替我安排好的。韓廠臣若是沒有旁的事,就請忙您自己的去吧。」

    二人話倒是說得還算客氣,你來我往間的劍拔弩張卻已然遮掩不住,連帶整間屋子裏的氣氛都跟着變得緊張了起來。

    丹陽郡主看一眼韓征,又看一眼自家大哥,終究還是忍不住笑着打起圓場來:「韓廠臣,是因為我笨手笨腳的不會服侍人,才托施太醫替我餵我大哥藥的,您日理萬機,且先忙您自己的去吧,待會兒這邊完事兒了,我會安排人好生送了施太醫回去的,您大可放心。」

    韓征卻仍是沒有離開,只淡淡道:「臣只知道沒有太醫還要親手餵藥的規矩,太醫到底也是朝廷命官,做這樣的事,傳了出去,朝廷體統何存?郡主要不吩咐其他人來服侍蕭大人吃藥吧,下人服侍怎麼也比施太醫更周到……」

    施清如打斷了他:「督主,下官與郡主是朋友,朋友相托,下官自然是欣然從命,所以,是下官自願的,與什麼規矩體統都不相干,還請督主不要再為難下官,讓下官失信於朋友,這便請回吧。當然,若督主實在要等到下官忙完了才肯離開,也行,下官這便當着您的面兒,餵蕭大人吃完了藥,再隨督主離開便是。」

    說完便復又坐下,舀了一勺藥,再次送到了蕭琅嘴邊。

    他憑什麼一臉興師問罪的架勢,她又不是他的誰,他憑什麼管她給誰餵藥不餵藥?

    難道不知道,他這樣會讓人誤會嗎?之前就是這樣,每次都做些曖昧不明,模稜兩可的事,弄得她每次都既歡喜又悵然,無論如何都放不下,——好在這次她已經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不會再動搖了!

    至於此舉會不會讓蕭大人誤會,也只能回頭再向他細細的解釋了……

    念頭才剛閃過,手上的藥碗已被人奪了去,人也隨即被扯了起來,不由分說便拉着往外走。

    不用說,扯她之人正是韓征了。

    耳邊隨即響起他的聲音:「蕭大人,本督的人本督便先帶走了。今日之事,本督也希望不要再有第二次,畢竟施太醫是本督的內眷,你一個外男,與她走太近着實不方便;你出身尊貴,若還要一味的接近她,只怕長公主知道了,也會不高興,所以務必請下不為例。」

    話音落下的同時,腳步也越發的快了。

    他自己倒是人高腿長,施清如卻兩步才能抵他一步,被他抓着的手又怎麼都掙不開,只能被動的跟着他不停的往前走,連看一眼他要帶她去哪裏都顧不上,簡直苦不堪言。

    不知道走了多久,施清如已是氣喘吁吁,實在要走不動了之際,韓征總算停下了。

    施清如忙用力一甩,總算這次把一直鉗着她的大手給甩開了,忙捂住了火辣辣作痛的手腕兒,冷聲道:「督主拉了下官到這裏來,不知到底有何吩咐?有就儘快吩咐,下官莫敢不從;若是沒有,下官便先告退了,太醫院那麼多事,可離不開下官。」

    韓征見她不停的揉自己的手腕兒,忙抓過她的手一看,就見雪白無暇的一截皓腕上,已多了一圈紅紅的印記,心裏大是後悔。

    忙放柔了聲音道:「很疼嗎?對不起,都是本督……我手太重了,以後我一定會多注意的。」

    施清如再次抽回了自己的手,淡淡道:「下官不敢言痛,畢竟督主既是下官上峰的上峰的上峰,又對下官恩重如山,不論督主給予下官的是什麼,下官都只能受着。督主到底有吩咐嗎?若是沒有,下官真要告退了。」

    說完行了個禮,便要離開。

    韓征見狀,忙擋到了她前面去,低聲道:「清如,你能別對我這般客氣冷淡嗎?我真的已經意識到過去的錯誤了,你就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好好兒的彌補你吧……」

    施清如打斷了他:「督主這話下官聽不懂,您對下官恩重如山,哪裏還需要什麼彌補?」

    她一直這樣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架勢,韓征縱有千言萬語,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了,這才知道,以往自己也以這樣一副冷淡疏離的架勢對她時,她心裏到底是什麼滋味兒。

    不由又悔又痛,片刻方低聲道:「好,我再不說這樣的話,我只做不說就是了。只蕭琅那邊兒,你還是別與他走太近了,他、他的婚事無論如何他自己都做不了主的,福寧長公主驕橫又跋扈,撒起潑來,連皇上都得讓她三分;蕭琅還是當兒子的,不說母子情分了,只礙於孝道,他便忤逆不得福寧長公主,你若再與他繼續……像方才那樣,等不到他求得福寧長公主點頭同意,福寧長公主先就要了你的命了,你千萬不要再掉以輕心。」

    說着,想到方才他剛闖進蕭琅屋裏,所看到的情形,心裏簡直比喝了一整缸陳年老醋還酸還澀。

    那是他專屬的,便是他,也只享受過她餵他一兩次藥而已,蕭琅憑什麼享受?!

    施清如淡淡道:「多謝督主提點,可督主之前不是覺着蕭大人很好,覺得他是一個很好的歸宿,能給下官一個很好的未來嗎?怎麼忽然又覺得蕭大人不好了,難道福寧長公主之前就不驕橫跋扈不成?」

    頓了頓,「何況縱然福寧長公主再驕橫跋扈,蕭大人卻肯為了下官不惜頂撞自己的母親,縱被打得頭破血流,皮開肉綻也在所不惜,可見待下官有多真心,那下官相信不久的將來,他一定能求得長公主同意這門婚事的。畢竟這世上就沒有哪個真愛子女的父母,最終拗得過自己兒女的,長公主就算再尊貴再驕橫,蕭大人卻是她的獨子、命根子,那只要蕭大人精誠所至,總有金石為開那一日,不是嗎?」

    韓征沒想過不過才幾日十來日功夫,施清如對蕭琅的態度便已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心裏越發酸澀醋妒了。

    她不是說了短時間內沒想過要嫁人,縱然對方再好,她也不想嫁的嗎?

    怎麼忽然就變了,難道這十來日還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或是蕭琅竟瞞過了他的耳目,還見過她不成?這應當不可能才是,蕭琅若在他眼皮子底下都能瞞天過海,那他也不用混了!

    那就是蕭琅此番為了她被福寧長公主打了一頓,她見過他的慘樣後,被感動了,所以改變心意了?

    說來這世上絕大多數女人都是極易被感動的,譬如當年鄧皇后,便是因為他在病中還要為她殫精竭慮,以致累得吐了血,她親自到病床前看過他滿臉蒼白、半死不活的樣子後,才徹底將他引為了心腹,悉心栽培扶持的,——可清如應當不是那樣的人才對,原來竟也不能例外嗎!

    那他怎麼辦,若是她的心一直不在蕭琅身上,蕭琅縱然條件再好,他也無所畏懼;可若她心裏已經開始有蕭琅的一席之地了,他的勝算無疑會小上很多,他想要重獲她的芳心,也勢必將更難……

    韓征半晌才幹巴巴的道:「我之前都是鑽牛角尖,腦子犯糊塗了,才會胡說八道的。事實上,我之前便已覺得這門親事諸多弊端了,就算蕭琅最終求得了福寧長公主的同意,以福寧長公主的性子,日後豈能不加倍磨搓你的?便是屆時有我為你撐腰,做婆婆的要為難兒媳,簡直易如反掌,蕭琅又是長公主辛辛苦苦生下來,辛辛苦苦養到這麼大的,怎麼可能一直站在你一邊?就好比鈍刀子割肉,雖不會一下就致命,卻比一刀致命更痛苦十倍百倍,這樣的日子,真是你想要的嗎?你千萬要三思。」

    施清如勾唇笑起來,「下官是與自己的丈夫過一輩子,又不是與婆婆,只要丈夫待下官好,旁的都不重要。何況,這世上哪個做兒媳的,能不受婆婆氣的?便是公主郡主們,也要捧着供着自己的婆婆呢,公主郡主們都能忍的,下官自然也能忍。還是那句話,只要丈夫待下官好,那點氣又算得了什麼?督主閱人無數,蕭大人能入您的眼,自然樣樣出挑,瑕不掩瑜,怎麼如今下官慢慢兒想通了,您反倒又開始不看好他,否定他了,莫不是與下官又尋到了更好的夫婿人選不成?」

    本不想說這些話的,萬一傳到了蕭琅耳朵里,那就麻煩了;也不欲這樣刺激韓征的,她明明都已決定放下了,再來說這些陰陽怪氣的話,不是明擺着說她還沒放下,且也太小肚雞腸了嗎?

    可話到嘴邊,卻無論如何都忍不住,甚至話都已經出口了,大腦才反應過來自己到底說了什麼,真是懊惱也來不及了。

    但不可否認的是,她心裏除了懊惱,還有說不出的快感,即便知道自己這樣不應該,督主並不欠她什麼,不但不欠她,還對她有大恩,她依然還是壓不住心裏的快感。

    韓征好看的臉沉了下來,簡直後悔死了自己之前的自以為是作繭自縛。

    可他更知道後悔是沒有任何用,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如今最重要的,便是做好當下與未來,以實際行動來證明自己的真心。

    他吸了一口氣,緩聲道:「清如,同樣的傻事,我絕不會再做第二次,所以,你不用再嘲諷我。我也可以一直等到你原諒我,願意把你的心重新向我敞開為止,但蕭琅真不是良配,你千萬別因為他讓人隔日給你送上綠豆湯,再因為你被打了一頓,就被他感動了,於他來說,吩咐人給你準備綠豆湯,不過只是一句話的事而已;至於他挨打,說到底也不全是因為你,而是當母親的以為兒子會一輩子聽自己的話,當兒子的則覺得自己長大了,自己的事該自己做主了,你不過只是個由頭而已。」

    施清如哂笑反問:「那又如何呢?下官看到的事實的確是蕭大人為了下官,被長公主狠狠打了一頓就夠了,我們女人一輩子求什麼?不就是求能有個心疼自己的丈夫嗎?只衝這一遭,下官便覺得蕭大人大可託付。所以還請督主以後不要再像今日這樣,忽然出現硬要帶下官走了,下官願意以餵蕭大人吃藥,來聊表下官的感激與觸動,亦不想蕭大人誤會下官與督主有什麼,還望督主成全。」

    ------題外話------

    老韓頭兒,醋好喝嗎?略略略……



第一百三零回 打翻了醋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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