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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以防這些北魏走狗跑掉,她不敢大意,進林子雖然只帶了黎尚稀他們幾人,卻早就讓隱月樓的殺手埋伏在外。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若是真有什麼變故,她也有個接應的人,不會放走任何一個敵人!
陳淵這會兒出去,正會落入隱月樓的手裏。
很好。
她給賀滿袖使了個眼色,賀滿袖立即會意,不再跟這些死士糾纏,追着陳淵跑去。他輕功很好,陳淵根本跑不過他,不多時,兩人就遇上了。賀滿袖的武功屬於飄逸型,卻不是陳淵這種世家公子學的花架子,招招都是殺招,兩人一交手,陳淵便覺不敵。
未曾走過二十招,賀滿袖已斬落了陳淵手中兵器,一把將陳淵按在了地上。
賀滿袖輕笑:「陳公子,泥巴不好吃吧?」
陳淵嘴角臉上都是泥土,聞言怒道:「要殺就殺!」
他拼命的掙紮起來,妄圖甩掉伏在自己身上的賀滿袖。賀滿袖哼了一聲,見他委實掙扎得太厲害,生怕他一會兒傷了郡主,手下用力,便聽陳淵一聲慘叫,臉上沁出豆大的汗珠,沿着下巴抖落。他的兩隻手都軟綿綿的垂了下去。
賀滿袖卸了他的胳膊。
陳淵痛得幾乎昏死過去,賀滿袖拎着他站起來,自言自語的說:「這就扛不住了,當初我家郡主落在你們陳家手裏,鞭子沒少打她,聽說還給她上了老虎凳,險些點了天燈,你們陳家壞事做絕的時候,怎不想想自己也能有今天?」
「我沒有……」陳淵哆嗦着擠出幾個字。
賀滿袖翻了個白眼:「我知道你沒有,若是你也有份,你以為你這雙手還在自己身上嗎?」
他提了陳淵,提起縱身,幾個來回就回到了裴謝堂身邊。
林中一場酣戰,陳淵的十個死士全部倒地,裴謝堂帶了高行止在原地等着賀滿袖到來。
賀滿袖將陳淵往地上一扔,裴謝堂便笑道:「好啦,大功告成,我們撤吧。」
「恐怕不行。」高行止卻伸手攔住了她,隨後抬了抬手。
只見不遠處的樹林裏,朱信之帶了一行人,正瞧着這一幕。見她停下腳步,他恍然上前。她穿着勁裝,黑紗蒙面,然而,朱信之就是知道,眼前的人就是裴謝堂。他的目光落在高行止身上,又從黎尚稀等四人臉上划過,最後,落在裴謝堂那雙清亮的眼睛。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
隔着半條山路,無數生死,他們靜靜的看着彼此。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終究什麼都沒提。
裴謝堂目光始終冰冷,沒有一點情緒,仿佛從未認識他這個人。她蒙着黑紗,他都覺得這神色扎心一般的刺入他的心裏。
……這是怎麼了?
朱信之的心裏微微有些疑惑。
雖說送她入宮確實惹怒了她,可他沒想到,再次相見時,她會用這樣冰冷又默然的眼神看着他。她的眼睛裏沒有昔日的纏綿,也沒有一點喜悅,隱約還帶了幾分恨意。
她……恨他?
朱信之的身軀輕顫,立即上前了幾步。
可他剛剛一動,便聽對面那人用極端冰冷的腔調開了口:「王爺請留步!」
朱信之愕然止住腳步。
裴謝堂一字一句開口:「王爺真是好本事,想來已經解決了李希了吧?」
朱信之頷首。
李希帶來的人馬盡數伏誅,從這些北魏人的身上搜出了拓跋錦的親筆信函,裏面的內容證實了李希投敵賣國的事情。李希本想自盡,被長天等人攔了下來後,已經五花大綁捆住準備秘密送回淮安王府。至於那些後來冒出來的、冒充淮安王府侍衛的人,他一個都不曾留下,知道這些人都是死士,沒了生路都會自殺,他懶得花費這些心思。
「你……」朱信之低低的說:「來做什麼?」
「不瞞王爺,我等跟李希有仇,跟陳家也有仇,是來報私怨的。」高行止聽見朱信之的問話,這般熟稔又自然,顯然已經猜到了他們的身份。見裴謝堂神色有異樣,替她開了口。
他們未曾想到會跟朱信之正面對上,倉促之間,也沒什麼太好的理由。
朱信之哦了一句,就不再說話。
他眼睛不眨的看着裴謝堂,仿佛在等她開口。
他盼着她能跟自己多說幾句話,盼着她能拉下面紗,用自己本來的面目面對自己,用自己真實的性情面對自己,然後告訴他:鳳秋,我是裴謝堂。
我回來了!
然後,他就會告訴裴謝堂:你回來了,很好,很好。
然後,他會用往後餘生補償她。從前欠她的東西,他往後會加倍給。
他的愛情,他永不會再放手!
他期待的看着她,他決定不再給裴謝堂任何退路,他往前一步:「拉下面紗!」
他往前走一步,裴謝堂就往後退了一步。
然而,也只是退了一步,裴謝堂就停住了腳步。
她低下頭,忽然就笑了起來。
有什麼可逃避的呢?
他早就知道了!
早就知道!
她冷笑,她越是逃避,就說明在她心底,她還將這個男人當一回事,她做不到如同他一般冷心冷情。既然已經戳穿了這層皮,她一個人繃着也沒什麼意思,倒不如爽快一點,做回從前的自己——那個敢愛敢恨的裴謝堂!總是裝成不相干的人,說實話,這些時日以來她也累了,從前尚且能靠着他的愛支撐着,覺得樂此不疲,可現在呢?
她什麼都沒有,自然什麼都不怕!
裴謝堂面無表情的抬起手,覆蓋在自己的面紗上。
高行止在一旁低喝:「你想清楚!」
如果這層面紗撕扯下來,那麼,她的身份也跟着暴露,雖說可以就此離開朱信之,同他高行止遠走高飛,可他心底多少帶着點不忍。
他不忍看她黯然神傷,朱信之傷她,已經很多很多了……
「我知道。」
裴謝堂的聲音很低,她笑:「老高,多謝你。」
一直以來,都很謝謝你!
她緩慢卻堅定的拉下了面紗。
容顏完全暴露,那雙清亮的眼睛越發的亮,然而,繃緊的薄唇帶着拒絕的意思,容不得任何人走進。
包括朱信之。
瞧見她面無表情的神色,朱信之卻也顧不得那許多,他上前一步,伸手去想要拉住裴謝堂的胳膊。
裴謝堂往後一縮:「王爺這是做什麼?」
「回去吧。」朱信之顧不得去想她到底是怎麼了,他低聲寬慰她:「這些事情由我來做,你不要操心那麼多。」
「王爺既然已經知道了,為何還能這般淡定的說出這種話來?」裴謝堂歪了歪腦袋,很是費解。
朱信之靜靜的看着她,他沒解釋,只低聲重複了一遍剛剛說過的話:「回去吧,我們……」
我們回家。
他眼中湧出熱烈的光。
然而,不等他說完,裴謝堂已豁然抬起頭,斬釘截鐵的吐出一句話:「我們……結束了!」
「什麼?」恍若天雷炸在頭頂,朱信之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看着她,臉上血色刷地全部退去。
裴謝堂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說得無比清晰:「我們結束了。我要走了,請王爺給我一封放妻書,從此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
「不……」朱信之聽着這些話,便覺得心臟被人重重的捏了一把,剎那間痛得闖不過氣來。
他臉色蒼白,看着裴謝堂的面容,她的唇瓣開開合合,他耳邊一陣轟鳴作響,後面的字,他一個都沒聽進去,連努力去聽清她說什麼都辦不到。
他滿腦子都是疑惑,全是疑惑。
她不是說,她心悅他,要做他的王妃嗎?
她不是說,我愛你,山川河流皆是見證嗎?
她不說……鳳秋,我永不放開你的手嗎?
這算什麼!
他不相信!
一個字都不相信!
朱信之開口,呼吸都慌亂到了極點:「不要說,跟我回去,好嗎?」
裴謝堂的眼睛很安靜,靜得像暗夜裏的深潭,幾乎要將人的靈魂吸進去。她看着他,神色不卑不亢,再無了從前的脈脈溫情。等他好不容易扼住自己澎湃洶湧的思緒,便聽見她的聲音落入耳朵里,格外的清晰:「殿下,我們終究不是一路人。」
相識六年,她幾乎從未這么正式的喊他一聲殿下。
兩個字,親疏已然分明。
朱信之臉更白:「我們怎麼就不是一路人了?」
「陳珂死的那天晚上,你在天牢,對嗎?」裴謝堂決定不跟他繞彎子,她說得又快又直白:「你既然已經知道,就沒什麼話想問我的嗎?我若是你,知道了一個大秘密,我是決計兜不住的。就好像……」她張了張嘴,想說,就好像她知道他偷了她埋在地下的臍帶血交給道士,開壇做法想讓她灰飛煙滅,她便不能再繼續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同他百年好合。
愛就是愛。
恨就是恨。
她素來很分明。
她卻止住了話語,轉而道:「殿下,我的夢做了六年,早就醒了。」
所以,別用這副傷心的神色來動搖她,別再用溫柔的話來欺騙她,她已經沒有第三次生命來經歷這一場情殤浩劫。
她頓了頓,似乎在極力的忍耐着什麼。
片刻後,朱信之聽見她平淡到了極點的一句:「殿下的夢,也該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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